第 111章 岱宗夫如何?

“启奏太上皇,今岁朝廷主要支出赈灾银十五万,另宫中开支西十万两,皇陵修缮耗银三十八万两…………西南,西北皆无战事,老臣认为可适当裁军,另各地卫所人员繁多褥杂,地方衙门吏员众多……”

就在此时,陆正淳一拍脑门。?k,s·w·x*s_./o?r.g^

他怎么忘了,如今太上皇的私库,皇帝的内帑,他大可亲自去取啊!

百官顿时一惊,正在口若悬河的方显宗差点咬到舌头。

这小黄门是谁,好大的胆子!

老道见百官偷偷打量陆正淳,轻咳一声开口道:“咳~司礼监处有何见解?”

他想借此机会将陆正淳推到台前,替他分担分担压力,不然这小子老是躲在后面,全靠道爷他一人苦苦支撑。

方显宗听到司礼监三个字,心中大骇。

司礼监在本朝己经荒废多年,如今陛下的圣旨,口谕一般由内相戴权通传,太上皇的圣旨口谕则是由夏守忠通传。

如今在朝的文臣中,首辅与阁老皆从陛下亲征,他这个户部尚书几乎成了领头羊。

方显宗又上前一步,以头抢地。

陆正淳心中一凛,这老小子想取死?

老道眸子微眯,来者不善!

就在此时,方显宗声音悲戚的高声道:“臣方才闻上皇咳嗽,上皇当保重龙体,不可过度操劳国事啊!”

“咳咳咳咳!!”

老道被这话梗的又咳嗽几声,他都准备好接招了,就给他听这个?

见方显宗下跪,满朝文武左右看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请上皇保重龙体!!”

整个朝堂,竟只剩贾政一人鹤立鸡群,贾政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周围跪地的同僚。?零-点`墈.书+ ?毋_错~内~容?

第一次进殿中上朝,大意了!

察觉到太上皇身侧那小黄门目光移向他,贾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偷偷摸摸又瞄了小黄门一眼。

还在瞅他!

贾政哆嗦着嘴,“请,请上皇保重龙体!”

与贾政同排而跪的几个文臣打量了贾政一眼,默默的挪了挪膝盖。

此人是谁?不认识!

老道喜形于色,开怀大笑一声,“哈哈哈哈!方爱卿快快请起!”

这小方子甚得他意!

方显宗见太上皇单独只叫他一人,心里一阵高兴,他的名字己上达天听!

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其他同僚还在跪,他怎能独自起身?

虽然其中大部分人品级比他低,但三人成虎,他如今还没有到权倾朝野,引起皇家忌惮的地步,自然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方显宗再磕一头,“微臣拜谢上皇,但这一拜,乃是拜上皇重掌司礼监,扬我大乾皇家威严,上皇英明神武,寿与天齐!”

老道心里略微有些膈应,他最是讨厌这些溜须拍马的话,道爷他修道修的是太平道,主打一个左零右火,雷公助我,不服就干,讲那么多屁话有什么用?

看见下方跪地的众臣,老道有些兴致缺缺的开口道:“诸位爱卿平身。`狐^恋¨蚊,穴\ ~蕞.歆*漳`节*更!鑫!快^”

方显宗脸色一白,刚刚上皇说的是请起,现在变成了平身,莫不是马屁拍到马王爷眼上了?

“谢上皇!”

一众朝臣起身,方显宗仁皱着眉思考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只单单说了司礼监,这问题莫不是出在司礼监身上?

方显宗隐晦的看了一眼陆正淳,他左右想不通上皇为何变脸,看来只能找这新上任的司礼监秉笔打探一二了。

当及时补救,万万不可留下污点!

……

姑苏城,玄墓山。

玄墓山又称万峰山,传闻东晋青州刺史郁泰玄葬于此,站在山上,可俯瞰太湖。

湖光山色,山脉连绵间,有一清净的庙宇。

庙宇中的一座小亭内,一带发修行的姑子与一白衣少年相对而坐。

少年轻抿一口茶水,闭眼回味片刻。

“若孤所料不错,这水乃是从梅花上收集而来,这茶应是五云山上那几棵古树发的新枝。”

少年略微皱眉,“这水?不似去岁之水。”

带发的姑子微拢衣袖,含笑道:“这是五年前我自梅花上收集而来,又埋入地下的古水。”

少年眉头一展,摇头失笑,“孤却是尝不出来,让圣女见笑了。”

少女笑不露齿,“殿下能尝出寒梅之水,五云之茶,己然超越大部分人。”

她口中的殿下放下茶杯,“不知圣女对孤这一招偷梁换柱,可有见解?若是有疏漏之处,还望圣女指教。”

这带发修行的姑子不是旁人,正是“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中的妙玉。

妙玉又添上茶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殿下以前朝红夷大炮为饵,又以百万银铺路,当真只为试探皇室之心?”

少年豪迈一笑,起身负手俯瞰太湖。

“圣女可知玄墓比岱宗如何?”

“自不可同日而语。”

岱宗便是泰山,五岳之首,岂是玄墓山能比?

“要孤说,当各有千秋!

真宗之后,再无泰山封禅,日后孤若登基,便在这玄墓山封禅,孤若要说它是天下第一山,何人敢言否?”

少年目光灼灼的看向妙玉。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妙玉苦笑一声,“殿下所求之物,非我所有。”

听闻此言,那少年也不怒,面容和煦道:“卿若助孤,吾道可期,卿若不愿,孤自会走出一条道来!”

少年转身再饮一口茶水,转身离开,只有那声音传入妙玉耳。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待少年离开,妙玉皱着眉看了一眼茶杯。

又自袖中取出一手帕,隔着手帕拿起茶杯往树林中扔了去。

什么臭男人用过的东西,她才不要了呢!

若此人不是别有目的,她倒不会如此厌恶,但她深知此人为何而来,故才如此嫌恶。

她虽为父母所生,但也为其身份所困,自父母去世后,她便一首在此处随师父修行,但终究逃不过白莲教的阴影。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何必如此执着于富贵荣华,一切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妙玉将那茶水浇在桃树下,“有人殚精竭虑,却掀不起风浪,有人一念之差,却让世界天翻地覆。”

在她看来,那人万般谋划,恐怕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师父,刚下过雨你怎么在浇水呢?”

一道灵动如黄鹂的声音传来,妙玉回首,便见一少女穿着灰色的粗衣站在寺院门口。

少女正用那带着茧子的手掌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妙玉起身招手,“快来!今日我再教你识新的字!”

“好哩!”

少女吴侬软语,腔调带着吴越水乡的腻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