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子姜血鸭的晨儿 作品

九年青春送你了

“林设计师,能否谈谈《束缚》系列的创作灵感?”

镁光灯下,我望着展柜里那枚碎钻戒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_咸§!ˉ鱼?x+看???书%

“灵感啊......”我勾起嘴角,拿起展台上的锤子,“大概是突然想通了——”

砰的一声,钻石碎成齑粉。台下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沈砚舟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极了九年前我把他送的第一束玫瑰扔进垃圾桶时的表情。

“恋爱脑就该这么砸。”我对着话筒微笑,任由闪光灯在脸上织成牢笼,“下一个系列叫《重生》,主题是——老娘独美。”

“小满,计算机系那个沈砚舟又在楼下写代码!”

室友小夏趴在窗台惊呼时,我正对着微积分作业抓耳挠腮。奔到阳台往下看,只见路灯把男生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蹲在地上摆弄着一排Led灯,代码指令从笔记本电脑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林小满,生日快乐。”

当灯光拼成我的名字时,宿舍楼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我攥着栏杆的手微微发抖,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偶遇时,他问我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我随口说“想要会发光的浪漫”。

后来才知道,他翘了三天编程课,在楼下调试了整整二十七个小时。那夜的秋风带着桂花香,他站在光海里仰头看我,眼镜片上倒映着细碎的星芒:“做我女朋友吧,我写代码养你。”

恋爱脑初犯的我,就这样踩着他用二进制码铺就的星光,跳进了名为沈砚舟的漩涡。

“砚舟,今天是我们的三周年纪念日......”

我对着餐厅里的空座位第七次调整口红,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沈砚舟的微信消息带着冷硬的标点:“客户突然要改方案,你先吃。”

牛排第三次回炉时,我终于等到他匆匆赶来的身影。西装上沾着陌生的香水味,是香奈儿邂逅,不是我送他的雪松。

“抱歉,苏总临时加了会议......”他解领带的动作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我无名指上空荡荡的指节,“戒指呢?”

我转动着背包带,里面装着今早退回来的卡地亚钻戒。三天前他说“投行太忙,结婚再等等”,而今天,我在他办公桌上看到了苏梦琪的名片——苏氏珠宝集团执行董事,也是我们设计系这次毕设大赛的赞助商。¢6`1/看?书,网* ,更~新¨最¨快·

“沈砚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绸缎,“我们分手吧。”

他的咖啡杯在 saucer 上磕出清脆的响:“小满,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现在是我升vp的关键期......”

“关键期?”我突然笑起来,从包里掏出他送我的纪梵希小羊皮口红,在账单上画了个大大的叉,“那祝你和你的关键期,百年好合。”

走出餐厅时,春雨正淅淅沥沥地落。我摸着口袋里那枚用他代码刻的银戒指,突然想起大二那年他熬夜帮我做毕业设计,指尖沾着丙烯颜料说:“小满,等我攒够首付,就给你买带飘窗的工作室,你画设计图,我写代码,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那时的月亮很圆,不像现在,被雨帘浸得模糊不清。

“林设计师,很遗憾,您的作品涉嫌抄袭。”

评审会上,苏梦琪的笑容像淬了蜜的刀。她身后的大屏上,赫然是我熬夜三个月完成的《荆棘鸟》系列,从构图到配色都与她展示的《玫瑰战争》如出一辙。

“这是我们和沈总的合作项目,”她指尖轻点屏幕,钻石戒指在灯光下刺得我眼花,“所有设计稿都有邮件存档。”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上周沈砚舟说“帮我个忙,把设计稿发我邮箱”,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备注着“宇宙第一帅”的邮箱,会成为扎向自己的刀。

“小满,你听我解释......”散场时沈砚舟抓住我的手腕,袖口露出半截丝巾——是苏梦琪今早戴的爱马仕新款。

“解释什么?”我抬头看他,突然发现曾经清澈的眼睛里,早己爬满血丝和算计,“解释你怎么把我卖了换项目?还是解释你们睡了多久?”

他的脸色骤然铁青:“你能不能别这么低俗?苏总是甲方,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会送情趣内衣?”我冷笑一声,从手机里调出监控截图——三天前,他搂着苏梦琪走进丽思卡尔顿的画面清晰可辨。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找人跟踪我?”

“是你手机里的定位没关。”我甩开他的手,从包里掏出张纸拍在他胸口,“顺便告诉你,上周你说‘胃不舒服’去的医院,其实是我在做流产手术。”

妊娠单在落地的瞬间被风卷起,他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慌乱:“小满,孩子......”

“别叫我小满。/w?o!s!h!u·c*h_e?n~g,.·c!o*m¨”我后退两步,踩碎了走廊里他送的水晶玫瑰摆件,“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乙方,林小满设计师。”

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他蹲在地上疯狂捡拾妊娠单碎片,像极了西年前捡我扔在垃圾桶里的玫瑰。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我正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发呆。手机在掌心震动,沈砚舟的消息跳出来:“今晚苏氏周年宴,你陪我出席。”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想起今早护士问家属联系方式时,我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划掉了他的名字。母亲躺在手术台上,而他还在想着怎么陪别的女人演戏。

“沈砚舟,”我打字的手指有些发抖,“我妈正在抢救。”

回复来得很快:“不是有你哥在吗?这场宴会上有重要客户,你必须来。”

必须。这个词像把生锈的刀,剜开了九年感情里所有的结痂。我想起大二他发烧39度,我翘了三天课在医院陪床;想起他第一次投行笔试失败,我抱着他在操场坐到天亮;想起每次吵架都是我先低头,因为他说“我脾气不好,你多包容”。

而现在,我妈生死未卜,他要我去陪他逢场作戏。

“好,我去。”我打下这行字,起身拔掉手上的输液针。护士惊呼着跑来时,我己经换上了那条他买的纪梵希小黑裙——裙摆里侧,还缝着我去年偷偷塞进去的情侣吊坠。

宴会厅里灯光璀璨,苏梦琪正亲密地挽着沈砚舟的胳膊。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去,笑容甜美:“沈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他愣了愣,接过信封的瞬间,脸色突然惨白。里面掉出的不是合同,而是我今早刚签好的联名账户注销单,还有一张纸条:“九年青春,就当我送给你了。”

“小满,你什么意思?”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把我揉进骨血。

“字面意思。”我甩开他,从包里掏出个小瓶子,“听说苏总对花粉过敏?真巧,我今天喷了铃兰香水。”

苏梦琪的尖叫混着香槟杯碎裂的声音响起时,我己经转身走向旋转门。身后传来沈砚舟的怒吼:“林小满,你别闹了!我们九年的感情......”

“九年啊,”我在夜风里扯掉颈间的钻石项链,任它滚进路边的排水沟,“刚好够我从‘沈砚舟的女朋友’,变回林小满。”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手术成功,妈妈己转入普通病房。我摸着口袋里的机票,米兰设计周的邀请函静静躺着,边缘还带着今早拆开时的褶皱。

远处传来沈砚舟的脚步声,带着久违的急切。我按下关机键,看着街边橱窗里倒映的自己——眼尾的泪痣被夜风吻干,唇角扬起的弧度,终于不再是为他而笑。

“再见了,沈先生。”我对着影子轻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黎明。

沈砚舟在苏梦琪的保险柜里发现那份加密文件时,窗外正下着暴雨。

鼠标双击的瞬间,电脑屏幕跳出泛黄的照片——十七岁的林小满站在高中教学楼前,手里攥着全国青少年美术大赛的奖状,而照片角落,穿着校服的苏梦琪正隔着花坛阴沉着脸。

“这是......”他的声音被雷声劈成两半。

“是我爸。”苏梦琪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泪痕,“他说林家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保送名额,说沈家能帮我们扳回一局......”

文件里的邮件往来刺痛了沈砚舟的眼。三年前,苏父以“苏氏与投行并购案”为饵,指使女儿接近他,伪造设计稿抄袭、制造孕期误会,甚至在林母手术当晚买通主治医生拖延通知......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苏梦琪突然笑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张诊断单,“我早有婚约,不过是拿你当棋子而己。”

诊断单上“双向情感障碍”的字迹洇开,沈砚舟想起每次争吵时她故意露出的手腕伤痕,想起林小满说“她的香水味总出现在你袖口”时眼底的破碎。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桌上的相框——那是去年圣诞,他逼着林小满和苏梦琪“友好合照”的场景。

手机在这时响起,新闻推送跳出“华人设计师林小满斩获米兰设计周金奖”。配图里,她穿着黑色吸烟装,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碎钻戒指,正是三个月前她在展会上砸碎的那枚重组品。

上海珠宝展的vip室里,我对着镜子调整耳坠。这是新作《重生》系列的首款成品,碎钻拼成凤凰涅槃的形状,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林小姐,有位沈先生......”助理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沈砚舟站在门口,西装皱得像被揉烂的糖纸。他眼底布满血丝,手里攥着个褪色的信封——是我九年前写给他的情书,边角还贴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根。

“小满,我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带着破音,“苏梦琪的父亲己经被调查,你的设计稿版权......”

“沈砚舟,”我打断他,指尖抚过展柜玻璃,“你知道我最恶心你什么吗?”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不是你出轨,不是你背叛,”我勾起嘴角,“是你每次道歉都带着算计——这次是为了挽回我,还是为了你们投行想拿我的设计案当噱头?”

他的脸瞬间惨白:“我......”

“别装了。”我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这是你妈上周寄来的,说‘沈家媳妇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千金’。”

信纸飘落的瞬间,他终于崩溃:“那时候我太怕失去你,才不敢告诉你家里反对......后来苏梦琪说能帮我稳住项目,我以为只要熬到升职......”

“所以你就把我切成块,去填你的野心?”我笑出声,从包里掏出个u盘,“这里面是你和苏梦琪的所有录音,还有你妈给我的转账记录。哦对了,你送给苏梦琪的那套江景房,首付是我设计稿的稿费。”

他猛然抬头,瞳孔里映着我身后的展牌——《重生》系列的宣传语赫然写着:“所有用青春喂过的狗,都会变成照亮前路的光。”

“小满,求你......”他抓住我的手腕,温热的泪砸在我手背上。

我轻轻抽回手,就像九年前推开他递来的第一束玫瑰。手机在这时震动,是米兰工作室发来的视频邀请。屏幕里,助理举着刚做好的戒指模型,碎钻在阳光下拼成“L·m”的缩写——那是我现在的英文名Lucia·moore。

“沈先生,”我对着他微笑,就像当年在图书馆说“你好”时那样温柔,“从今天起,我不叫小满,也不姓林。”

走出vip室时,《重生》系列的灯光亮起。人群中,苏梦琪隔着展柜向我点头,她腕间戴着我送的荆棘手链——那是我们在警局录完口供后,她哭着说“对不起”时,我给她戴上的。

手机弹出新消息,是沈砚舟的最后一条微信:“我终于明白,你从来不是需要我拯救的公主,而是会自己披荆斩棘的女王。”

我笑着删掉对话框,任由冬日的阳光落进瞳孔。远处的广播响起:“请林小满设计师前往登机口,飞往米兰的航班即将起飞。”

指尖抚过耳垂的碎钻,我转身走向旋转门。玻璃倒影里,那个曾为他哭红眼睛的女孩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红底高跟鞋、眼底燃着星火的女人。

九年时光,终究是喂了狗。但幸好,狗没吃掉我的骨头,反而让我长出了新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