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子姜血鸭的晨儿 作品

女总裁与打工仔

梅雨季的申城凌晨三点,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铁锈味。(新#a(完.本,′\神?÷a站u ^¤+免ˉ费^??阅?读·楚楚将黑色奔驰停在"晨兴便利店"门口,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透明弧光。她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抗焦虑药瓶,指尖触到瓶身冷凝的水珠——和她此刻的体温一样凉。

玻璃门滑开的瞬间,货架上的风铃发出细碎的响。收银台后的少年正在给一只三花猫包扎爪子,褐色工装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听见动静,他抬头时,发梢的雨滴恰好落在收银机键盘上,溅起细小的水痕。

"欢迎光——"

话未说完,少年的声音被一声闷响打断。穿花衬衫的醉汉踉跄着撞向货架,猫粮罐头滚落一地。三花猫受惊窜进冰柜底,少年扑过去护着猫,后背被醉汉踹了一脚,闷哼着撞在金属货架上。

楚楚站在原地,看着少年蜷起身子用手臂护住发抖的猫,后颈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的珍珠纽扣——那是母亲临终前送她的遗物,此刻正硌得掌心生疼。

"找死啊!"醉汉扬起酒瓶,玻璃碴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

楚楚突然迈步,黑色高跟鞋敲在瓷砖地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她从手袋里抽出一张黑金卡,拍在收银台上:"两杯黑咖啡,打包。"

少年抬头,对上她冷凝的目光。她的眼尾微微上挑,眉骨在阴影里投下冷冽的弧线,却在看见他手背上渗出的血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醉汉被这突然的交易打断,骂骂咧咧地晃向门口。楚楚盯着少年起身时微跛的右腿,看着他拿起马克杯的指尖发颤,咖啡粉撒了些在操作台上。她伸手按住他要擦拭的手:"不用。"

声音低哑,带着常年熬夜的沙砾感。少年触电般缩回手,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圈戒指,边缘磨得发亮,不像装饰,倒像某种执念。

雨势突然变大,玻璃门外的世界变成模糊的水幕。楚楚接过咖啡,纸袋上洇开两块深色的渍。她在推开门的刹那顿住,将长柄黑伞靠在货架旁,伞骨上的烫金花纹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那是盛华集团三十周年定制款,全市不超过十把。

"喂!你的伞——"少年追出去时,只看见黑色轿车尾灯消失在雨雾里。他低头,发现纸袋底部压着张名片,银箔烫印的"楚楚"二字下,印着烫金的集团logo,右下角有块淡色的圆形痕迹,像是长期被什么东西压过——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抗焦虑药瓶的底座。

凌晨西点,便利店只剩他一人。少年坐在收银台前,用碘伏擦拭手背上的伤口。三花猫跳上桌面,爪子踩过名片,留下浅粉色的梅花印。他忽然笑了,指尖抚过名片上凹凸的字体:"楚楚...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窗外惊雷炸响,他起身将伞收进柜台最底层,伞骨蹭到内壁时,掉出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上面用钢笔写着:"周三早会,确认并购案数据。"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颗坠落的泪。

一周后的清晨,阳光穿过便利店的玻璃,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逸晨(是的,少年名叫林逸晨)正在给货架补货,听见玻璃门滑开的声音,习惯性抬头:"欢迎光——"

话卡在喉咙里。

楚楚穿着烟灰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口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她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抱着文件夹。晨光落在她肩头,却被她身上的气场染成冷色调。

"从今天起,这家店归盛华集团旗下。"她的声音平静,像在宣布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收购,"原有员工可选择留任或领取补偿金,留任者十分钟后到仓库开晨会。"

逸晨攥紧手中的牛奶盒,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褶皱声。他看见她的目光扫过自己,在他手背上的结痂处停留半秒,随即移向别处。那道目光像片羽毛,轻轻拂过皮肤,却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晨会在仓库举行,六名员工围成半圆。楚楚站在中央,手中拿着便利店的财务报表,指尖划过亏损的数据:"营业时间调整为24小时,增设简餐区,增加鲜榨果汁机——"

"楚总,成本可能会超支。"年长的店员插话。

她抬眼,镜片后的眸光冷冽:"盛华会注资,你们只需执行。"顿了顿,她看向逸晨,"林逸晨,以后负责收银台和简餐区,没问题吧?"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没问题。"

她点点头,转身时,西装

下摆扫过他的膝盖。他闻到淡淡的雪松香——和她留在伞上的味道一样,清冽得近乎孤绝。

午休时,逸晨在员工休息室发现她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冷掉的三明治。她咬了一口,皱眉放下,指尖揉按太阳穴。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咖啡壶,煮了杯黑咖啡,加了半颗方糖——想起那天她留在杯底的糖渍。

"楚总,试试这个。"他将咖啡推过去,"新到的豆子。"

她挑眉,接过杯子时,注意到杯套上用马克笔写着"少糖"两个字,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捺拖出小尾巴,像他那天追出去时踉跄的步伐。

"谢谢。"她啜了一口,舌尖尝到若有若无的甜,喉咙却泛起熟悉的苦涩。这种矛盾的味道让她想起母亲葬礼那天,牧师递来的薄荷糖——甜得发苦,苦得蚀骨。

逸晨看着她喉结微动,指节在杯身上摩挲出细小的褶皱。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在外人眼中杀伐果决的女总裁,此刻像只警惕的兽,用西装和冷脸筑起高墙,墙里藏着不为人知的伤口。

下午,楚楚在办公室核对报表(说是办公室,不过是仓库隔出的小空间,摆着张旧书桌)。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彩虹斜斜划过天际。她揉着眉心抬头,看见逸晨站在收银台前,正给一个小女孩递彩虹糖,嘴角扬起温柔的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像春日融雪,暖得让人心慌。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跳出陆路的消息:"晚上一起吃饭?伯母说你爱吃清蒸鲈鱼。"

她盯着"伯母"两个字,指尖悬在键盘上。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掌心:"答应妈妈,别像我一样...要找个能护着你的人。"

窗外的彩虹渐渐淡去,她答下:"好。"

夜幕降临时,楚楚收拾文件,发现便利贴上多了行小字:"冰箱里有温好的玉米汤,记得喝。?萝~拉(§?小e#说??/ |§更§新e?>最\~全#"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和她那天掉的那张便利贴一模一样。

她打开冰箱,玻璃罐上贴着便签:"微波炉加热一分钟,别喝凉的。"

汤勺碰到罐底,发出清脆的响。她突然想起今早晨会,逸晨回答"没问题"时,耳尖微微发红的样子。指尖触到罐身的温度,像他那天递咖啡时掌心的余温。

手机又震,陆路发来餐厅定位。她将玉米汤倒进垃圾桶,听见玻璃罐碰撞的声响,像某种微妙的碎裂。

申城的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十月末的夜风己经带着刺骨的凉。楚楚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逸晨在收银台前给顾客装关东煮,水蒸气氤氲在他发梢,把碎发熏得微卷。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暖手宝,那是今早出门时宁安硬塞给她的,说"女总裁也要注意保暖"。

"楚总,您的咖啡。"

逸晨的声音打断思绪,他递来的马克杯上贴着新的便利贴,这次字迹工整些,写着"少糖,热饮"。她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绳换成了银色手链,尾端缀着颗咖啡豆形状的吊坠——上周她在员工意见簿里看到他写"想试试咖啡拉花",第二天后勤部就送来了专业咖啡机。

"拉花练习得怎么样?"她啜了口咖啡,舌尖触到奶泡里若有若无的甜味,比上次多了半颗方糖。

逸晨低头擦柜台,耳尖泛红:"还在学,等练好了给您做。"

楚楚挑眉,想说"不必",却看见他后颈新添的伤痕——昨天她亲眼看见他为了阻止顾客偷东西,被货架砸到。"明天去人事部领烫伤膏。"她转身走向办公室,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还有...别总用手挡。"

深夜十点,便利店只剩零星几个顾客。楚楚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并购数据,太阳穴突突首跳。抗焦虑药瓶在掌心转了三圈,她突然起身,撞翻了椅子。

"楚总?"逸晨闻声跑来,看见她踉跄着扶住桌子,脸色比平时更苍白。

"水..."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指尖抠进他的手腕,"黑咖啡,加三块糖。"

逸晨愣住。他记得她从前最多加半颗糖,总说"甜味会模糊味蕾对苦味的感知"。此刻她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却在他转身时,轻轻拽住他的袖口,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咖啡端来时,杯套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三花猫,旁边写着:"喝完就去休息,猫会生气。"楚楚盯着那只猫,突然笑了,眼泪却掉进咖啡里。她想起母亲去世那天,也是这样的深夜,她在便利店买了罐过期的牛奶,抱着三花猫在长椅上坐到天亮。

"楚总..."逸

晨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无措,他想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却在半空蜷起手指,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这个...您上次说喜欢。"

糖纸撕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楚楚含着糖,薄荷的清凉混着咖啡的甜腻,在喉间撞出酸涩的火花。她抬头,看见逸晨领口露出的红绳——原来他只是换了条绳子,吊坠还是那颗咖啡豆。

手机在此时震动,陆路发来消息:"伯母说你最爱薄荷糖,给你带了新口味。"

楚楚盯着屏幕,突然把糖吐进垃圾桶。逸晨的指尖微微发抖,他看见她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被转得飞快,那是她焦虑时的习惯。

"以后别买这些。"她指节敲了敲柜台,"员工守则第三条:不准对上司过度关注。"

逸晨看着她转身时碰掉的便利贴,上面写着"睡前喝热牛奶",字迹被水痕晕开,像团揉皱的云。他弯腰捡起,贴回她的笔记本,看见内页夹着张旧照片——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小楚楚,站在"晨兴便利店"门前,招牌上的"晨"字缺了笔,像道未愈的疤。

平安夜的雪来得浪漫又喧嚣,便利店的玻璃上结着细碎的冰花。逸晨提前半小时到岗,用收银台的彩灯拼出歪歪扭扭的圣诞树,彩灯不够,他就把薯片罐剪成星星,挂在货架间。三花猫蹲在饮料柜上,尾巴扫过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包装纸上印着三花猫图案的礼盒,里面是支钢笔,笔帽刻着"CC"。

凌晨两点,楚楚推开门,羽绒服上落着雪花。她看见满店的彩灯时,脚步顿住,睫毛上的雪粒恰好落在眼睑,像撒了把碎钻。

"楚总圣诞快乐!"逸晨递来咖啡,杯套上用金粉写着"merry Christmas","这次是特别款,加了焦糖和肉桂。"

她接过杯子,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咖啡入口是浓得化不开的甜,肉桂的辛辣混着焦糖的绵密,在舌尖炸开。"很难喝。"她说着,却一口气喝了半杯,罐子里的星星倒映在瞳孔里,碎成一片银河。

突然,玻璃门被推开,冷风卷着雪花灌进来。陆路穿着羊绒大衣,手里捧着礼盒,在彩灯的光晕里显得格格不入。

"楚楚,找了你好久。"他的目光扫过逸晨的围裙,落在楚楚手中的咖啡杯上,"这就是你说的临时加班?"

楚楚的指尖骤然收紧,咖啡液顺着杯口滴在地上,在雪白的瓷砖上烫出深色的疤。"这是我员工,林逸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冻住的溪流,"这是我未婚夫,陆路。"

逸晨觉得那声"未婚夫"像把钝刀,慢慢剜进心脏。他看见陆路腕间戴着和楚楚同款的素圈戒指,才惊觉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何时换成了镶钻的款式,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疼。

"你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平稳得可怕,"楚总说您喜欢喝卡布奇诺,需要现在做吗?"

陆路挑眉:"不必了,我们要去参加晚宴。"他伸手揽住楚楚的肩,羊绒大衣蹭过她的短发,"伯母在等你。"

楚楚任由他领着走向门口,路过圣诞树时,彩灯突然熄灭,整间店陷入黑暗。她听见逸晨在身后轻声说:"圣诞快乐,楚总。"

黑暗中,她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便利贴,那是今早他塞给她的,上面写着:"雪天路滑,小心开车。"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他刚才转身时,眼底碎掉的光。

跨年团建选在郊区的温泉山庄,宁安抱着泳衣冲进楚楚的房间时,她正对着镜子摘耳环。

"我的大小姐,难得出来放松,别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子。"宁安抢过她手中的笔记本,扔进衣柜,"今晚不许看文件,听见没?"

楚楚无奈失笑,任由她给自己套上粉色浴袍。+s·o_u.k/a?n¢s/h~u¨.?c+o!m?镜中倒影里,她锁骨下方的旧疤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并购案失败时,被碎玻璃划的。宁安曾说:"这疤像条分界线,把你分成两半,一半是楚总,一半是楚楚。"

露天温泉雾气氤氲,同事们的笑闹声隔着水汽传来。楚楚泡在角落,看着逸晨在不远处给宁安递毛巾,后者仰头喝着啤酒,脸颊泛红。

"楚楚,你家小员工挺贴心啊。"宁安晃着空酒瓶,冲她眨眼,"比那个木头陆路强多了。"

楚楚盯着水面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没有说话。逸晨的白衬衫被水汽浸湿,贴在后背,勾勒出清瘦的肩胛骨。她想起上周在办公室,他弯腰捡文件时,后颈的碎发扫过她手背,痒得像某种禁忌的触碰。

酒精让宁安的话变多,她晃

到逸晨身边,突然靠在他肩头:"小逸啊,你说我要是离婚了,能不能来便利店打工?"

逸晨僵住,求助般看向楚楚。她攥紧手中的玻璃杯,指甲掐进掌心,却听见宁安继续说:"我看你们楚总啊,表面冷心冷肺,其实..."

"宁安,该回去了。"楚楚突然起身,浴袍带子在腰间打了个死结,"明天还要开总结会。"

回程的车上,宁安靠着车窗打盹,楚楚望着后排的逸晨,他的头轻轻撞在玻璃上,像只疲惫的兽。

"今晚...谢谢。"她开口,声音比温泉水凉,"宁安她..."

"楚总不用解释。"逸晨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您和陆先生很般配。"

楚楚猛地踩下刹车,车在雪地里滑出半米远。宁安惊醒,嘟囔着"开慢点"下车透气。

"般配?"她转头看向他,路灯在镜片上投下冷光,"你知道什么是般配?"

逸晨看着她颤抖的睫毛,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般配就是他能给你穿不完的高定礼服,而我只能在便利店给你热咖啡。般配就是他能陪你出入豪门晚宴,而我连站在你身边都像个笑话。"

雪粒子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楚楚摘下钻戒,扔进手套箱,金属碰撞声像某种决裂。"明天起,你调去后勤部。"她说着,重新发动车子,"离我远点。"

逸晨望着车外飞逝的雪景,想起平安夜那杯咖啡,焦糖的甜还残留在舌尖,此刻却苦得像黄连。他摸出口袋里的钢笔礼盒,包装纸被攥得发皱,三花猫的尾巴被扯掉半截,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盛华集团的订婚宴设在黄浦江畔的五星级酒店,水晶吊灯下,楚楚穿着定制婚纱,裙摆上的珍珠刺绣硌得她肋骨生疼。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却像具华丽的木偶,无名指的钻戒闪得人眼疼——那是陆路家族送的聘礼,主钻重达五克拉,抵得上逸晨三年的工资。

"楚楚,该入场了。"陆路伸手替她整理头纱,袖口的袖扣刻着陆家纹章,"今晚过后,盛华就不用担心并购危机了。"

她点点头,听见自己说"好",声音空洞得像被抽走灵魂。手机在此时震动,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想见你,最后一面。"附带的定位是晨兴便利店。

宾客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楚楚挽着陆路的手臂踏上红毯,余光却盯着出口方向。当司仪说到"交换戒指"时,她突然听见玻璃破碎的声响——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走廊的烛台,逸晨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她落在便利店的笔记本。

"林逸晨,你干什么!"陆路的声音带着怒意。

逸晨充耳不闻,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楚楚身上。她的婚纱拖尾浸在雨水里,像朵被折损的白玫瑰。"这本子..."他的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扯动喉咙里的血痂,"你说如果有天不当总裁,想养三只猫,种满薄荷。"

宴会厅里响起窃窃私语。楚楚觉得耳鸣得厉害,眼前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病房,消毒水味混着薄荷糖的甜,女人攥着她的手说:"妈妈错了...不该让你活成这样..."

"够了!"陆路上前推搡,逸晨踉跄着撞在花柱上,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发间,像场凄美的葬礼,"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这里发疯?"

"我是算什么东西..."逸晨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糖纸在雨中发出脆弱的响,"但至少我知道,她根本不喜欢吃甜,却总把别人给的糖收着,因为她怕拒绝会让别人难过。"

楚楚盯着那颗糖,想起无数个凌晨三点,他放在她咖啡旁的薄荷糖,包装纸永远折成小船的形状。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过敏史,知道她的失眠症,知道她藏在强势外壳下的怯懦。

"逸晨,出去。"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他愣在原地,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婚纱裙摆上晕开深色的花。良久,他弯腰放下笔记本,指尖抚过封面上的烫金字:"其实饭团里的肉松,是我奶奶教的秘方,她说加半勺蜂蜜会更甜。"

宾客的议论声突然清晰起来,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楚楚看着他转身走进雨幕,婚纱的头纱突然脱落,珍珠散了一地,像她此刻破碎的心。陆路捡起戒指,想给她戴上,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从来都不喜欢甜。"她扯掉钻戒,扔进香槟塔,"包括你。"

逸晨消失后的第七天,楚楚在办公室发现便利贴用完了。她盯着空盒子,突然想起他总说"这种黄色的纸衬您的钢笔

字",于是让秘书买了二十盒,堆在角落像座小山。

宁安来送文件时,看见她对着冷掉的三明治发呆,无名指上的红痕还未消退。"你这是何苦呢?"她把保温桶推过去,"他走的时候,连那只三花猫都带走了。"

楚楚的手顿在半空,保温桶上印着三花猫图案,和逸晨送她的礼盒同款。"我去郊区调研了。"宁安突然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打工吗?加油站,每天给卡车司机煮咖啡,手都烫出泡了。"

叉子戳进三明治,蛋黄酱溅在文件上。楚楚想起他手背上的新伤,想起他给她温咖啡时总是先焐热杯身,怕烫到她。"盛华最近很忙。"她说着,翻开并购案报告,却看见首页夹着张便利贴,是他以前的字迹:"今天天气晴,适合喝焦糖玛奇朵。"

深夜,她鬼使神差地开车路过晨兴便利店,橱窗里的彩灯还在,却换了陌生的店员。她摸出包里的薄荷糖,糖纸在指间发出刺耳的响,咬碎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与此同时,逸晨在加油站给卡车加油,收音机里传来盛华集团的新闻:"Ceo楚楚与陆氏集团解除婚约,盛华股价暴跌..."他握着油枪的手发抖,柴油溅在工装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楚楚在办公室摔碎咖啡杯,手背上血迹斑斑。

他突然扔下油枪,在暴雨中狂奔。便利店的橱窗映出他狼狈的模样,他想起她第一次留伞时的背影,想起她喝加糖咖啡时藏在睫毛下的笑。原来有些东西,早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己经根深蒂固地长在了心脏里。

并购案的关键会议在盛华顶楼召开,楚楚看着对面陆氏集团的代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投影仪上的财务数据扭曲成怪物,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却在这时,听见会议室门被推开的声响。

逸晨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衬衫上沾着柴油味。他的手腕缠着纱布,却紧紧攥着份文件,指节发白。"楚总,"他的声音带着跑了几条街的气喘,"这是陆氏转移资产的证据。"

会议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陆路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胡说!"

逸晨不理他,径首走到楚楚面前,文件袋上的雨水滴在她的会议记录上,晕开蓝色的钢笔字。"我辞职后去了陆氏旗下的加油站,"他说,"他们的财务总监常去那儿,喝醉了会说胡话。"

楚楚盯着他手腕的纱布,突然想起宁安说他"手都烫出泡了"。她伸手接过文件,触到他掌心的茧——那是煮咖啡时被蒸汽烫的,是搬货时被纸箱磨的,是为了她才有的痕迹。

"楚楚,你要信他?"陆路的声音带着慌,"他不过是个打工的——"

"他叫林逸晨。"楚楚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勇敢的人。"她翻开文件,目光扫过触目惊心的账目,想起母亲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男人,蹲在便利店给流浪猫包扎爪子,用最卑微的姿态,给了她最温暖的光。

陆路摔门而去时,暴雨恰好停了。阳光穿过落地窗,落在逸晨发梢,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楚楚看见他领口露出的红绳,突然伸手拽住,吊坠滑出来——是她落在便利店的钢笔帽,"CC"两个字母被磨得发亮。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的声音发颤,想起他说"这里是你母亲生前常去的地方",想起母亲照片里缺了笔的"晨"字招牌,"为什么不告诉我?"

逸晨低头看她,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像那年平安夜的彩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他轻声说,"你不是只能做楚总,你还可以做楚楚,那个会对着三花猫笑,会把便利贴折成星星的楚楚。"

楚楚突然抱住他,西装外套上的雨水渗进她的衬衫,却暖得像春日的阳光。她听见自己说:"对不起,我现在才懂。"

逸晨回抱住她,闻到她发间的雪松香,混着薄荷糖的甜。窗外传来汽车鸣笛,是新生活的开始。他知道,有些糖,虽然来得晚了些,但终究不会缺席。

董事会会议室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光,楚楚将文件摔在桌面上,投影屏上陆氏集团的资金流水清晰可见。陆路脸色铁青,手指在桌下紧握成拳:"这些不过是断章取义的账目——"

"陆总需要我把审计报告也放出来吗?"逸晨插话,袖口挽起露出烫伤的疤痕,"或者,让您那位财务总监亲自来说?"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当楚楚宣布解除婚约并反诉陆氏时,掌声稀稀拉拉,却在她摘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时,突然变得热烈——她里面穿着的

,是逸晨送的三花猫图案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下方,旧疤与新伤交叠,像朵带刺的玫瑰。

散会后,楚楚靠在办公椅上闭着眼,听见门锁轻响。逸晨蹲在她面前,用棉签蘸着碘伏擦拭她掌心的血痕——那是刚才拍桌时被纸割的。

"疼吗?"他的呼吸拂过她手腕,像羽毛扫过琴键。

她睁开眼,看见他睫毛下的阴影,突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他也是这样蹲着给流浪猫包扎。"不疼。"她说着,指尖抚过他手腕的纱布,"你的呢?"

逸晨笑了,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疼。"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面织出金色的格子。楚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他的重合在一起。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看清他的眼睛,瞳孔里有细碎的光斑,像晨兴便利店的彩灯,像她咖啡杯底的方糖。

下午,宁安抱着文件夹冲进办公室,看见两人交叠的手时,夸张地吹了声口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扔给逸晨盒烫伤膏,"加油站的工作辞了吧,本小姐给你介绍新工作。"

逸晨挑眉:"什么工作?"

"盛华集团Ceo专属咖啡师啊!"宁安眨眨眼,"不过先说好,工资要分我一半当媒人费。"

楚楚看着两人斗嘴,突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旧址,逸晨指着缺笔的"晨"字招牌说:"我奶奶说,这个字是晨光的晨,寓意着再黑的夜都会亮起来。"她那时没告诉他,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晨兴便利店"的老板救过自己的命,可惜没机会道谢。

深夜,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逸晨在吧台煮咖啡,咖啡机的蒸汽模糊了玻璃。楚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你奶奶...是不是姓林?"

他的动作顿住,咖啡勺掉进奶缸,溅起细小的奶泡。"您怎么知道?"

她起身走近,指尖触到他后颈的碎发:"我母亲生前常提起一位林阿姨,说她在最困难的时候帮过自己,后来阿姨去世了,留下个儿子..."

逸晨转身,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窗外的月光落在他脸上,照亮他颤抖的睫毛:"我小时候见过您,在便利店。您穿着粉色连衣裙,抱着三花猫,问我哥哥能不能帮它包扎。"

楚楚觉得呼吸一滞,记忆深处的门被推开——那个蹲在地上给猫缠绷带的少年,笑起来有酒窝,说"别怕,它很快就会好"。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转动,他们曾在时光的河流里短暂相遇,又在岁月的彼岸重逢。

"所以你才会来晨兴打工?"她的声音发颤,"因为我?"

逸晨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枚旧硬币,上面刻着"晨兴"二字:"奶奶临终前给我的,说如果遇到穿碎花裙的阿姨,就把这个给她。后来我知道,阿姨的女儿叫楚楚,是盛华集团的Ceo。"

硬币在两人掌心发烫,像颗跳动的心脏。楚楚想起母亲床头柜里的铁盒,里面装着同款硬币,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小楚楚,旁边站着穿围裙的林阿姨,身后是晨光中的便利店。

"原来你早就认识我。"她轻声说,"而我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逸晨捧起她的脸,拇指擦过她眼角的泪:"不委屈。因为现在的我,终于能站在你身边,告诉你——"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咖啡机"滴"的一声打断暧昧,焦糖玛奇朵的香气弥漫开来。楚楚尝着咖啡里的甜,突然想起他说的"半勺蜂蜜",原来真正的甜,从来不是糖的堆砌,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打破所有规则,在苦涩里酿出蜜糖。

陆氏集团的危机比想象中更汹涌。三天后,财经头条突然爆出"盛华Ceo插足陆氏 heir 感情,导致家族内斗",配图是楚楚和逸晨在办公室拥抱的模糊照片。评论区腥风血雨,盛华股价暴跌15%,董事会电话不断,要求楚楚出面澄清。

"这是陆明远的手段。"陆路在咖啡厅苦笑,面前的黑咖啡凉透了,"他是我叔叔,一首觊觎陆氏掌权位,这次借题发挥,想逼我爸退位。"

楚楚盯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发现这个曾让她感到窒息的男人,此刻也只是个被家族桎梏的棋子。"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欠你一句道歉。"陆路放下勺子,金属碰撞声像某种和解,"那天在订婚宴,我看见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输了。"

逸晨在便利店旧址整理旧物,三花猫蹲在破落的"晨"字招牌下,爪子拨弄着生锈的硬币。手机突然收到匿

名邮件,点开是段监控视频:陆明远的手下在篡改财务数据,背景是陆氏集团的地下车库。

"楚楚,看这个。"他将视频发给她,抬头时,看见穿黑衣的男人站在废墟外,墨镜遮住半张脸。三花猫突然炸毛,利爪划过逸晨手背,血珠滴在硬币上,晕开暗红色的花。

深夜的盛华大厦灯火通明,楚楚在会议室部署对策,突然接到逸晨的电话,信号断断续续:"别相信...陆明远的人...在你身边..."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灯全部熄灭。楚楚摸到桌下的防狼喷雾,却在这时,听见玻璃破碎的声响——有人从天台吊绳而下,手中握着闪着冷光的匕首。

千钧一发之际,办公室的门被撞开,逸晨冲进来时,西装肩带被划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他挥起灭火器砸向 assailant,玻璃碎片飞溅中,楚楚看见他后颈渗出的血,和记忆中那个替她护着三花猫的少年重合。

"没事了,没事了。"他将她护在怀里,指尖颤抖着摸她的头发,"我在。"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楚楚闻到他身上的硝烟味,混着淡淡的碘伏味。原来他早就猜到陆明远会狗急跳墙,提前调了监控,甚至准备好了防护装备。

陆明远的阴谋在警方介入下迅速瓦解,庭审那天,楚楚穿着逸晨送的三花猫丝巾,坐在听众席。逸晨作为关键证人出庭,阳光穿过法庭的玻璃窗,照在他坚定的侧脸上,像极了那年便利店的晨光。

"下面请第二位证人出庭。"

门被推开时,楚楚猛地站起来——是宁安,她穿着剪裁得体的律师袍,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原来她偷偷备考了法律职业资格证,这次主动请缨为陆氏案辩护。

"惊不惊喜?"休庭时,宁安晃着法槌,"以后姐也是有正经职业的人了。"

楚楚看着闺蜜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她们在大学宿舍熬夜追剧的时光。原来每个人都在成长,有人学会拥抱爱情,有人学会掌控人生。

晨兴便利店的重修工程在春日竣工。开业那天,阳光格外好,新做的招牌上,"晨"字终于完整,旁边多了行小字:"流浪动物救助站"。三花猫趴在逸晨肩头,看着楚楚将第一罐猫粮放进捐赠箱。

"欢迎光临。"逸晨递来咖啡,杯套上画着两只牵爪的三花猫,"今天是开业特惠,买咖啡送老板的吻。"

楚楚挑眉,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疤痕:"要是客人想要老板娘的吻呢?"

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轻吻,薄荷糖的甜混着咖啡的香,在舌尖化开。周围响起掌声,宁安举着手机录像,陆路站在人群后,手里抱着给三花猫的玩具鱼,脸上是释然的笑。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逸晨指着日历,5月19日,"十二年前的今天,你抱着受伤的三花猫闯进便利店,问我哥哥能不能帮它包扎。"

楚楚想起母亲的铁盒,里面躺着的硬币和照片,终于明白命运的馈赠早有安排。她踮脚吻他的眼角,轻声说:"谢谢你,在黑暗里成为我的光。"

三年后,盛华集团楼下新开了家"晨光咖啡",招牌是三花猫和咖啡豆的图案。每天清晨,都会有个穿西装的女人来买咖啡,杯套上永远写着:"少糖,多加逸晨的爱"。

"楚总,您的咖啡。"逸晨隔着吧台吻她,奶泡在她鼻尖留下小白点,"今天有新品,叫楚楚的微笑。"

她尝了口,是焦糖混着薄荷的奇妙口感,像他们的故事,苦与甜交织,却格外契合。玻璃门外,宁安牵着新认识的宠物医生路过,朝他们挥手;陆路抱着文件夹走进对面的律所,领口别着枚咖啡豆形状的领带夹。

阳光穿过落地窗,落在吧台上的相框里:楚楚穿着婚纱,逸晨穿着白衬衫,两人蹲在便利店门口给三花猫们喂食,身后的招牌在夕阳下泛着暖光。照片背面写着:"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遇见对的人。"

夜幕降临时,楚楚窝在逸晨怀里看老电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她无名指的素圈戒指——那是用两人的旧硬币熔铸的。电视里的男女主在雨中拥吻,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怎么了?"她轻笑。

"没什么。"他吻她的额头,"只是突然觉得,当年那个在便利店给猫包扎的少年,好像真的等到了属于他的星星。"

窗外,三花猫们在薄荷丛里打滚,风铃发出细碎的响。楚楚闭上眼睛,听见逸晨的心跳声,和记忆中便利店的雨声重叠。原来有些故事,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写好了结局——不是悲剧,

不是虐恋,而是两个灵魂穿越风雨,终于在晨光中,握住了属于彼此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