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底的一条鱼 作品
228.深海巨变（四十）
亚特兰的个人时间轴被拨动，还被巴里一脚踹进了时间裂缝，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在他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之前，亚特兰朦胧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建筑出现在他眼前。庞大的能量从那个建筑中散发出来，各种权柄的气息糅杂在一起，亚特兰没有感觉到威胁，也就断绝了他被刺激清醒的可能性。
“亚特兰，你是否想要执掌海洋权柄？成为海洋之神？”柔和的声音笼罩在亚特兰周围，他被光照亮。这些杂糅的权柄气息中，忽然分离出了一团蓝色的、如丝绸一般的水团，它越靠近亚特兰，亚特兰就越能感受到其中扑面而来的厚重、包容。
这是完整的海洋权柄的气息。
亚特兰过往的一切荣耀闪现在他身边，犹如给他生锈的王冠重新镀上金色。亚特兰知道自己被看着，对方在肯定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每一个孩子都想得到来自父母的夸赞，亚特兰的一生都被肯定了，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刚被加冕为亚特兰蒂斯国王时。
这顶王冠将要戴在亚特兰头上，这也是他应得的荣耀。来吧，就像当初戴上王冠一样，接受他梦寐以求的权柄吧。亚特兰踏上了台阶，他记忆里的亲人都站在台阶两侧为他鼓掌，欢呼着他们的王将要得到一切。
亚特兰毫不怀疑，因为这就是成为正神的加冕仪式，在他面前的也是真实的海洋权柄。于是，亚特兰没有感觉到，这方式，跟他计划中用来骗人的阶段一模一样。就如同所有骗术大师，都不可能相信自己被骗了一样。亚特兰也不相信。
他沉浸在成功和被更高层次肯定的喜悦之中，在万众瞩目下伸出手，触碰到了权柄。可亚特兰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熟人，对方处于阴影之下，只剩下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清晰地出现在亚特兰的记忆之中。
“奥林？”他的弟弟平静地看着他的加冕仪式，就像亚特兰遗忘的一段过往。
权柄的气息包裹住亚特兰，在亚特兰碰到权柄的同时，另一个维度的合同也粘上了亚特兰的灵魂。亚特兰被权柄拉扯着，去往他的工位，参与搭建能量循环的第一个工程项目。可以想见，他余生都要成为一个牛马了。亚特兰迷迷糊糊就被按着签了合同，他隐约从合同里听见了什么。
“大家伙看我！我签了个义务工！芜湖！”
“六六六，我这单也快成了。幸好他们暂时不能相互交流，不然我们的底薪就要暴露了。”
“他们迟早会反应过来的吧？”
“到时候我们的能量循环都搭建好了，裁几个人也没关系？后面再说。”
“实在不行，我就让我爸提前去把难搞的客户吃了。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能量循环呢？”
“提姆你别太过分啊！我们都把这个义务工让给你了，你还要跟我们抢单？！”
亚特兰听不懂这些单词的意思，这些声音又小。大概是幻觉吧，亚特兰想。如果是曾经当过海神的波塞冬在这，一定能察觉到不对。但是亚特兰又没当过海神，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这就是在打白工，他喜滋滋地接手了工作，体会着海洋权柄给他带来的权力。
亚特兰回到了海洋中，权柄第一时间传了一条信息给他。亚特兰抬头一看，奥姆和亚瑟的大头照粘在权柄上，权柄告诉他，这两个人不能碰，要照顾他们。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要承担下来，包括能量损失。
亚特兰瞬间重新记起了一切，这些记忆让他从脑子冰到了心脏。
乔和超人同时接到了消息。他们在里地球很远的地方，火星猎人的心灵链接没法到那么远，但是乔和克拉克早就在新氪星上设置了中继站，怕的就是有一天没法从地球直接联系新氪星。布鲁斯和克拉克去闪点世界之前都准备单独拉一条通讯线路过来，可这又涉及到佐德那边的政治交涉，便暂时搁置了。
乔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说什么都要跟佐德谈判，把通讯线路拉到瞭望塔再说。火星猎人的心灵链接都有延迟了，两边执行计划肯定会有时差。乔将一个东西扔向超人：“你回去地球，我和佐德在这里就行。”
超人摊开手，手上是一堆摞在一起的小方块。超人可以看到这些小方块里流动的荧光色能源，他看到了一种他从没看到过的分子式。“这是我们在新氪星上开采出的新能源，我依照着它们的运行方式做了一套新的通讯系统。比起机械，它们更稳定，并且也能自我修补。”
“布莱尼亚克一定会着重防着氪星科技和正义联盟其他顶尖科技，但这套系统和他们的一样，都是新技术，他们就算想破解也要花费时间，”乔看向超人的眼睛，这个异世界来的孩子有着跟克拉克一样的本质，这就足以让乔相信对方，“孩子，保护好自己。”
超人通过乔，同样看到了那个在飞船里留下影像的父亲的身影。他的亲生父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把他放进飞船的？如果是超人自己，要把小乔纳森放进飞船，他会是怎样的心情？超人长久以来都对氪星还抱有幻想，他总想着能遇到和他一样的氪星人。
他们能有相同的三观，能一起重建氪星.......可这是很难的，就算超人的世界也有坎多城，也能把他们安然无恙地放大。超人的世界非常繁荣，他没法找到一个安全的、不侵占其他人的生存空间而又能保证氪星人自己生存的星球把坎多城放下来。超人也没法保证坎多城中的政体，会不会走上佐德将军的老路。
主世界的太阳系由于正义联盟的存在，已经诞生了一个飞船航路停泊区，是在正义联盟的管辖区内。如果地球这个太阳系内唯一的生存区域爆发战乱，不仅会对人类本身造成伤害，太阳系内的其他运货船也会受到影响。
氪星毁灭前科技已经发展到一定阶段了，现在把他们放出来，一定会对现有局势有影响。超人又没法将氪星人放着不管，他和蝙蝠侠讨论过这个问题，然后又大吵了一架。超人最后还是认同了蝙蝠侠的说法，先把坎多城放在了孤独堡垒。
可超人也明白，随着时间拖长，他要考虑的东西就越多。他有了爱人，又有了孩子，人类之后一出太阳系就要与各种势力打交道......超人总不能把坎多城永远放在瓶子里。超人想，大概在他死亡之前，是见不到氪星人能安定下来了。
现在超人就像当初要送自己孩子出发的乔·艾尔一样，焦虑和烦躁一起盘旋在他的脑子里。他担忧未来的一切会不会对自己‘孩子’造成伤害，又有些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在这个世界里，在这里乔的身上，超人看到了所有人的影子。
他已经习惯于这样的视角转换，也习惯于从视角转换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超人感知到了乔对于克拉克的爱意、乔对于他的爱意、他对于小乔纳森的爱意、他对于地球的爱意......超人的问题真实存在，但更重要的东西他也得到了。
超人羡慕克拉克有着纯粹的情感，可他也有，那些在他散落在记忆中的点点滴滴都是。只是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超人都处于情感付出的状态，无法第一时间接收到来自于他身边人的、微弱的安慰。
相较于他们世界这种成年人的点到为止，克拉克他们世界的表达方式会更加直白。这也是相当触动人心的一种方法啊。超人微微点头，转身走向前往地球的传送通道。
在超人飞走后，佐德才问：“你们刚刚交流了什么？有关卡尔？”
“嗯。”乔开始准备精神链接计划里所需的东西，“等下我会启动克拉克体内的纳米机器人，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应该能定位到地球上的信号发出点。我们必须拖住克拉克，在其他人赶到信号发出点之前。”
佐德听完，首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常服换成了重甲。上次跟克拉克打了一场，佐德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不过此时的佐德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万一那边发出信号让卡尔自毁呢？”
“我会暂时覆写相应神经上的纳米机器人，如果是头盔上的，就必须靠你了，佐德。”
乔还想说什么，但佐德打断了他：“他们让卡尔承担风险？你把我拉进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提出这个‘好’方案的。”
乔握着克拉克毫无知觉的手，评判阻断性能量提取器还能坚持多久：“我们没有时间了，阻断器无法坚持太久。他们去摧毁信号发出点，我们至少能在克拉克受到伤害时，第一时间救助。不唤醒克拉克，我们永远也没法定位到布莱尼亚克的位置，克拉克永远要受人控制。”
‘现在我们大概知道是莱克斯·卢瑟在和布莱尼亚克合作，我查到前天莱克斯·卢瑟的私人飞机曾在洛杉矶机场降落过，他在洛杉矶的可能性最大。暂时不能排除这个卢瑟是来自我们世界的可能性，你先去洛杉矶边境待命。’
‘乔上传的资料我分析过了，克拉克头上的设备有另一套控制设施，而克拉克身体里纳米机器人的终端一定被莱克斯·卢瑟带在身边。你至少要摧毁一边的信号源，乔的压力才会减小。’
‘扎坦娜定位到了亚瑟的父亲，巴里和戴安娜会过去救援。火星猎人会去支援你，超人，一旦唤醒克拉克，克拉克的安全就取决于我们搜寻的速度。时间拉的越长，克拉克就越容易被下达别的指令。’
“克拉克相信他们。”倒计时在慢慢缩短，乔反倒冷静下来。
‘克拉克相信我们。’
“他也相信我们，他相信我们会保护好他。”在这种程度的信任面前，没人可以拒绝。即使佐德仍然想把提出这个计划的人头给捏扁，佐德也依然准备好了一切。乔要专心控制克拉克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还要覆写推算信号发出点。佐德必然是对抗克拉克的主力，乔都不用说，佐德就知道现在自己处于什么方位、要干什么。
‘所以我们必须做到。’蝙蝠侠按下被超人带回来的通讯设备，“可以开始。”
布莱尼亚克和卢瑟察觉到纳米机器人上线，同时一股力量以微秒为单位顺着点亮的信号一路迫近。布莱尼亚克分辨出是谁，马上也冲入了信号反推回去。大片的信号渠道在两个顶尖硅基生命的对冲之下烧毁。
克拉克睁开眼，没接到新的指令时，他还是执行之前的命令。热视线划过身旁的机器，佐德一拳砸歪了他的脸，视线也跟着偏移，转向地面。地板融化，克拉克‘嘭’的一声扯断了控制着他手的器械，抓住了佐德将要打下的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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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
这不是红太阳光吗？克拉克这破坏力有点惊人了吧？佐德的手部战甲报废，能源也瞬间下降到70%。佐德看向不断标红的数值，没有犹豫，直接启动了防护罩。克拉克本身的战术水平在佐德面前不算高，可现在克拉克没有意识，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真实力量发挥了出来。佐德要尽量保全这些机器，一边吸引克拉克注意，一边拖延时间。
红太阳好像对克拉克失去了克制效果，刚对上几招，这些机器的防护罩就要裂开了。佐德的重甲也开始前往报废之路，他只能拿出了第二套重甲。乔，你可要快点啊！这点家底都要被卡尔打完了！
乔正在节节败退，不仅没有得到准确的定位点，反而是要被布莱尼亚克定位到新氪星了。
“钢骨，就是现在。”在布莱尼亚克程序全部进行反抗时，地球上的通讯恢复了。蝙蝠侠早就预料到布莱尼亚克绝对没有恢复到巅峰水准，莱克斯·卢瑟也不会让他恢复成完全体。如果布莱尼亚克必须全力对抗，他就会下意识放弃对地球通讯系统的控制。钢骨也能趁此时覆盖地球的所有信号，与乔双向追踪纳米机器人的信号源。
蝙蝠侠的双眼中充满了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他身后是3000平米的运行主机。这些机器闪着明明灭灭的光芒，犹如一只钢铁巨兽匍匐在蝙蝠侠脚边。当然，这里也不止这些机器，还有一位身穿西装的利爪站在门口。他身边的机器铁架上，刻着一行字母。
“韦恩集团”
一毫秒之后，超人在心灵链接里得到了两个定位。
卢瑟微眯起眼，将终端递给了默茜：“扔出去。告诉政府，我将提供给他们一项新技术。但是要他们答应我的条件。”
默茜非常安静地走了出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窗外传来音爆，以及非常强力的穿透大楼的声音。卢瑟默数着时间，从耳机里传来了链接设施被正义联盟的火星猎人摧毁的消息。在卢瑟数到第二秒时，他抬起头，见到了悬停在窗外的超人。
超人眼中燃烧起的怒火也同样倒映在卢瑟瞳孔里。超人打碎玻璃，一阵风穿过，卢瑟身上所有的电子产品就被超人捏成了灰烬。卢瑟没有抵抗，或者说，他也抵抗不了。
“成功了，克拉克失去意识，乔接管了所有纳米机器人。”佐德的信息到达超人这里时，超人终于能放下心，停下了在这栋大厦里摧毁所有电子产品的动作。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超人听到了卢瑟乱跳的心脏，但超人理解成了激动和愤怒，即使卢瑟表面上真的很平静。
卢瑟看了看周围的断壁残垣，在超人这种恐怖生物的目光下，再次看向了对方的眼睛：“我是被迫的。按照法律规定，我有辩护权。而你闯入我的大厦，破坏我的资产，我想我有权要求赔偿。”
“当然，”卢瑟抢在超人前面开口，“我无意破坏地球与氪星的关系，所以我不会直接起诉你们的侵权。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告知政府与正义联盟，在我的审判结果出来之前，正义联盟或氪星无权对我做出处理。”
超人要给气笑了，他深吸几口气：“那你就先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吧，莱克斯先生。”
卢瑟微微颔首，挑选了一个没有沾上灰的沙发坐下来。他招呼超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超人先生，别紧张，您也坐。”
面对卢瑟的招呼，超人一步也没动。他现在都在猜，卢瑟会以什么姿势拿出氪石。超人嘴角又往下垮了一点：“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
卢瑟按住自己有点颤抖的手：“您的装扮、相貌都和我们世界的超人有所不同。如果您不是氪星的偷渡客，那答案不就很明显了吗？”
“您放心，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会在这里等着问话的。如果我有什么举动，您外面的那个同伴就会冲进来吧？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法对你们这些有异能的人做出什么有效抵抗的。”卢瑟视线时不时就会转向超人，似乎很不适应对方身上这套衣服。
超人肯定了，这不是他们世界的莱克斯·卢瑟。他们世界的卢瑟这时候应该已经拿着氪石枪，嘴里骂着该死的氪星人冲上来了，克拉克世界的卢瑟很......体面？超人分析着对面这个对他来说全新的卢瑟。所有证据都表明，克拉克遭遇的这些事背后肯定有卢瑟的身影。现在卢瑟却说跟他没有关系，按照超人以往的逻辑。
卢瑟指定是说谎了，可话又说回来，他有什么必要在他面前说谎吗？如果卢瑟想跑，应该也能跟他跑几分钟。但卢瑟从超人来时，就一直没有抵抗动作。超人一时搞不清卢瑟要干什么，只能默默观察。
然后随着超人盯着卢瑟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发现，对方的呼吸是不是有些急促了？
“你怎么了？？？”
卢瑟摆摆手。但是随后，卢瑟就透过脚底碎裂的缝隙，看到楼底下蜂拥而至的、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卢瑟本来就因为超人而高度紧张的精神，嘎嘣一下，彻底断了。
直到卢瑟被送上救护车，超人都还处于懵逼状态。昔日能以凡人之躯跟他对打的宿敌，就这么晕过去了。搁谁都懵。
火星叔一看这场面，明白舆论要爆炸。他刚想说些什么，又给憋了回去，最终留下了一声叹息。
超人双手抱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