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
甄语对今年的房间布置颇有微词:“我不要这床品,换一套!”
“什么白底红花,早晨醒了像闹鬼似的!”
说白也不是纯白,质地带着自然的米色,红花是富有海洋风情的图案,只不过颜色不太容易能联想到大海。
其实不难看,但他受够了简固从大年初一开始的对红色的执着。
天天监督他穿长辈依老令儿给准备的红色贴身衣物不说。
让他换了手机壳,还算低调,但是红的。
花很大心思给他弄了辆宝石红的古董车,美则美矣,红的。
家里的小电器大部分都换成了红色,更别提床品了……
今年是他俩的本命年。
过年时一家人其乐融融感觉还挺好的,大年初一开始就红色泛滥了!
平时俩人小酌一杯搞搞情调,都喝的是红酒。
有什么说什么,他更喜欢白葡萄酒。
他平时都挺配合的,出来度假,实在不想早晨起床满目红色。
掀开花色还算收敛的薄被一看,得,床单纯纯红的!
甄语是真受不了了:“你给我换——”
“待会儿换。”简固难得强势地从身后向他挤了过来,不容分说但小心温柔地把他放在了床单上,“待会儿的。”
“这个颜色很衬你肤色。”
“你躺在上面,很美……”
行吧,待会儿换了就行。
眼下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平时在家,简固全看他的意思,体谅他工作繁忙,从来都指哪打哪令行禁止。
他自然也是心疼简固的,偶尔放纵,无伤大雅。
但绝不会像出来度假这么……随时随地,随心所欲。
甄语只觉自己就像窗外不远处的环礁,而简固就是他的潟湖。
他成就他,他容纳他,又反被抱拥——简固也是他的海,在他中有他的时刻喧闹,同时亦是一望无际的包容。
他的海啊,那样宽广,又那样博大。
他要抗议了,也不能……太摸不着边儿,都快变成暴风雨把他卷走了。
总得注意一下才好,老这么风雨中颠簸,他都要晕船了。
甄语哑着嗓子,下意识喊自家宝宝的名字:“简固?”
“没在,离线状态。”简固好不容易等到甄语放假,可不得敞开了撒欢儿,“挂机自动攻击。”
甄语被逗得直乐:“别闹——等等,等会儿——”
“挂机,也得努力。”简固最喜欢看心上人在怀里迷迷糊糊地发笑,“不然哪来的收益。”
他抱着的,是正当时的莓果,色泽成熟饱满,均匀地泛出红来,沁着雪白的糖色,看上去就甜得不行。
他就说床单这颜色最衬爱人的肤色了。
“别闹!”不知为何,甄语觉着这比喻好笑得过分,笑得完全停不下来,“你啊你……”
让简固爱逗他笑,他笑得发抖,也不知道辛苦的是谁。
简固怔怔地看着甄语,虔诚地低头去吻他的前额:“你好美。”
就像遗落玫瑰丛中的珠宝,闪耀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被染上了火红炽热的芬芳。
两人连不由自主的颤抖都是同步的。
当简固的手掌稳稳扶住他,甄语都不好意思抖得比简固厉害。
这玩意儿哪能控制?
海上下起了雨,风暴裹挟着云团逼近,吻似水滴般噼里啪啦地落下,寻找着一切能融入的缝隙……
这套红色系床品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质地柔软,摩擦起来不伤皮肤——谢谢简固,果然会挑。
对于甄语来说,度假生活就是冲浪和发呆。
在房间冲浪,坐船上发呆。
桨板已经无力支撑他的懒洋洋了,他只想在游艇的甲板上晒晒。
经过几天,简固晒黑了一点。
甄语被爱人照顾得很周到,什么变化都没……
他表示抗议:“我也想晒黑点啊。”
简固有些讶异:“那你说嘛。”
“懒得说。”某些时段他们说得太多了,这几天偶尔会零交流,甄语蛮不讲理,“默契呢?”
简固乐呵呵地回答:“之前咱俩都神同步了,还不够默——”
甄语捂住他凑过来要亲的脸,默,是保持沉默的默。
大白天的,少说晚上该说的事。
“三十好几”的人了,不要这么沉不住气,说着说着就能联想到那去。
十七八的时候不像十七八,越大越活回去了。
简固对此有自己的解释,说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十七八应有的心理状态,每天都过得很克制,现在反弹了。
可会弹了呢,让他只能配合着高音婉转。
虽说他不怎么会唱,但搞音乐他俩也是好搭档。
甄语见简固被自己拦阻就安静了下去,用始终那么清澈的双眼深深看过来……遭不住,松手了,跟宝宝好好亲亲。
亲起来上下失守,忙得他不禁感慨:“唉……下半年还是很忙。”
上了简益的恶当!
他俩这哥,说什么和嫂子办了婚礼没空度蜜月,又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他忍无可忍去和大哥理论,对方让他找家里另一个男人帮忙。
他怎么能让简固承担重任?!
简益:“那怪谁呢?”
没什么怪的,他只是愧疚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多陪简固。
好在,他不去就山,他的山、他的海老是来就他。
度假结束回归工作,简固生怕他不适应似的,天天中午跑到他公司。
特地捯饬过自己,带几枝花,给他插在办公室的花瓶里,热情得活像一个追求者。
就是约好了时间却提前出现、给他惊喜这点……怪让人措手不及的。
这天中午,甄语带着助理等人,从厂子赶回了公司,准备等简固吃午饭。
结果,还没进电梯,他和忽然冒出来的憨憨撞了个满怀。
“撞哪没?烫到没?”甄语手里正拿着助理之前买来的咖啡,这下翻了个彻底,“好在不烫了……”
“我没事啦。”简固随手提着前襟抖了抖,关心地问甄语,“你怎么快中午了还喝咖啡?”
说到这个甄语就一言难尽:“待会儿说,先到楼上处理一下你这个……”
好了!不要再撩了,他知道这人的前襟打湿了!
撩什么衣服,什么场面——发生在他办公室里才合适。
……
检查完咖啡究竟烫不烫之后,再出去吃饭就有点晚了。
甄语怀疑简固早有预谋,故意碰瓷儿,这才带着午餐来的。
嗐,他们憨憨哪有这种精明劲儿。
他不能因为吃了亏就这么腹诽人家。
午休时间有限,两人肩并肩坐着,赶紧吃起了饭。
简固还是好奇:“你怎么都这时间了还喝咖啡?早饭都消化了,对胃不好吧?”
甄语从前不喝咖啡的,工作之后偶尔会让助理准备,那也基本是在早上。
说起这个他就头疼:“于芳芙请假了,回老家相亲了。”
助理在的时候不觉得人家必不可少,一时不在,顶上来的人真是不得用。
“那玩意儿……你都想象不到是谁准备的。”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是甄荣家。”
简固顿时冒了满脑袋问号。
“我跟于芳芙说!给甄荣家安排个工作,反正他那边差不多也能毕业了。”甄语无奈道,“我交代的是,找个差不多专业对口的地儿,让他先工作着,密切关注一下。”
“于芳芙被家里喊回去之前,这事没办完。”
“暂代她工作的这位,把甄荣家安排在了行政,做实习生。”
“怎么想的?这和他专业哪对口?让他研究茶饮吗?”
助理临时不在,甄语对暂代的这位员工很不满意,说起来就来气。
气着气着看看简固,也就没那么气了。
简固就是他的开心果。
他不称呼助理于芳芙为“小于”,也是简固提的,说和“小语”太像。
幼稚!
“那于芳芙什么时候回来?”简固想了想,“她家里不会把她扣下吧?”
这话不是随便来的。
甄语高中的班主任田笑微老师嫁给了他们的安全主管许川。
婚后几年,在家庭压力下要了个小孩儿,她家里不满她学校工作总是太忙,竟做出过把她和孩子锁一屋的事。
她家,不是许川家,许川婚后已经和弟妹断了联系,只给父母定期打赡养费,他的家人干涉不到二人。
就算许川休了假,可以照顾小孩儿,女方的家人也无时无刻不在强调她的责任。
宛如她的一切都要为之让路。
于芳芙听说这事,直接将其称之为童话故事——老公还照顾家里呢,她家里可不会给她找个这样的。
甄语提拔的这位年轻助理,之所以被家里鬼哭狼嚎喊回去相亲,和工作能力优秀、在职场上过于如鱼得水不无关系。
“一听我年薪,就觉得我离没人要不远了。”她语带嘲讽,“要不起也怪我咯?”
甄语倒有心给她介绍个对象,周围其实有不少合适的选择。
她断然拒绝:“我不结婚——不管老板您什么时候结婚,我都能去当伴娘!”
“什么时候王子和王子才能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得,反被打趣了。
谁让他日子确实过得活像童话。
当他在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茫然面对未来,从没想到过,“未来”会幸福得如此不真实。
童话是简固缔造的,他重活一回来到他身边,本就是件神奇的事。
再者说,就算没有童话,被简固一语带过的上辈子,再怎么迷茫,他也会走下去。
他应该会……找不到出路就学习,一直学下去,总能参透点什么。
希望顶着各异的压力与种种阻碍对抗的人们,都可以坚持做自己。
他和简固能做的,无非是多给川哥点育儿假、让夏雷跟着于芳芙回家什么的。
现在这些命令改为由他下达,毕竟他是发工资的人。
简固钱都上交了,存款只有他还的那笔“账”,宝贝着呢,一分都不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