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甄语和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们愉快地交流过，参加完夏令营，回家准备安心等录取结果……落地就被简固带去了机场。
要出国了，去舅舅留下的湖畔城堡消夏——这消息，惊得他眉毛扬起来半天没放下去。
“你起码让我回去看看妈啊。”什么情况这是，风风火火的，“就急在这么两天？你手续怎么搞的，我身份证一直在身上呢。”
“你签那堆文件的时候就搞了。”简固非常礼貌地扶着甄语肩膀……上的书包带，护着他往前走，“顺便。”
甄语十分无语：“那不得本人到——”
“妈和大嫂已经先出发了。”简固平淡地告诉他，“你现在回家，家里也没人。”
“哈？”甄语吓了一跳，“妈的身体能行吗？”
“她现在心情好了，身体就好多了。”简固耐心地解释，“以前她也经常出门疗养，有专业的医疗团队随行，不用担心。”
“她很愿意故地重游，到了之后特别开心，就等咱们了。”他笑道，“走吧，我还能糊弄你？”
“谁知道你啊。”甄语开着玩笑，“咱俩都这么多天没见了，说不定你性情大变，糊弄人的本事见长！”
“然后呢？”简固认认真真地听着甄语说话，诚恳发问，“糊弄了你然后呢？”
甄语一怔，发现自己被将了军。
是啊，然后呢。
简固就算糊弄了他，还能做出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来吗？
不可能的。
在他最近刻意的冷待下，简固依然那么黏糊，雷打不动，按他朋友的说法，比对象追得都勤。
大伙儿不熟悉简固是谁，一说他手机上随叫随到的那位，多少都有点印象。
让他说什么好？
比对象追得都勤，就是太勤快了！
带他上了飞机，事无巨细，包括安全带、小毯子、耳机、擦脸擦手，零食、腿累不累……没完没了，每样都关心备至。
又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你也坐下！”甄语受不了了，冷了一段时间，反噬自身了，“赶紧，赶紧坐会儿，我看了心累。”
“这什么烦人链。”曲惪不知打哪冒了出来，“他烦我，你烦他，照我看他是活该。”
甄语被逗笑了，挥手打招呼：“你也在啊。”
“什么话，这我们家飞机！”曲惪大呼小叫地离两人远了点，“我懂，不打扰你俩，你俩小别胜新婚。”
甄语笑着摇头：“胜不胜我不知道。”
他俩又没婚过，说不定那会儿更梦幻呢。
过了许多天，他已经能更坦然地面对和简固之间的问题了。
“好了，你坐会儿。”他能心平气和地告诉简固，“我不冷，不饿，不累——”
“就是想你了。”
他说着话，大大方方地张开了双手。
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对他来说也特别折磨。
今天看到简固被晾得举止上都拘谨了，见面甚至没主动和他拥抱，他心里贼难受。
来抱抱吧。
他真的好想念简固。
“呃，我也，我也想你。”简固吓了一大跳，勉强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没跳开。
他小心地握住甄语的手腕，送进了自己带来的小毯子里：“空调很凉啦，你别不注意。”
甄语：？
简固看着面前的甄语，总有种失而复得的感慨：“好好睡一觉吧，这些天那么忙，你说不累，闲下来就知道辛苦了。”
甄语：“……”
他没那么忙。
就说不能瞎搞八搞了，一波一波地反噬自身。
他刚想说话，简固缓缓站起来，给他掖了掖小毯子：“安心睡，放心，不会趁你睡着把你卖了的。”
甄语还能说什么？
他被盖得严严实实，被安排得也明明白白。
就算不想睡，视线追随着简固，也只能看到这个对他再也没那么亲密的憨憨走到曲惪旁边，开始……洗牌？！
宁可玩扑克，也不和他说说话？
好的，又开始生气了。
他喊简固过来，简固肯定会回到他身边。
以简固对他的重视程度来讲，这都小菜一碟。
所以他才不想啊。
他希望简固的一切举动都出于自愿，而非由他给出选项，指明方向。
他这脑子啊，也是轴得要命。
笔直笔直不带打弯儿的轴，一路向着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单身冲了过去。
那可不行。
他们又聚到一起了。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
事实证明，简固还是相当了解甄语的。
他无聊地眯着眯着就睡着了，睡得昏天黑地，中途被叫醒吃点东西，还发作了简固一下。
简固笑眯眯地拥着他，又把他安置好了，好像捏了他的手和腿，让他四肢都暖乎乎的，一点也没有在交通工具上睡着的不适。
搞笑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简固在他头上放了一块柔软的小毛巾。
搞得他就跟在美发店睡着了似的！只有下巴露在外面……
一摘眼罩，他头顶什么玩意儿“唰”地掉了下来，吓人玩儿呢！
“别怕别怕，吓着了吧。”简固搂着甄语轻搓他胳膊，“对不起啊，我怕你脑袋冷。”
甄语无奈至极：“现在是夏天呐！”
“开空调了呀。”简固好声好气地说，“难得陪你出来玩儿，我不希望你着凉生病玩儿不好。”
甄语怔了怔，用玩笑带了过去：“快别毒奶了你！”
他从未如此感受过简固对自己的重视。
同时，他其实时时感受着这份厚重的情感。
他知道有多重，还是会每每在面对的时候惊叹。
简固总有理由，总有担心他的地方，大面儿上也好，细节也罢，都为他想得无比周到。
不包括母子连心的话，简固比任何人都爱他。
在他与母亲见面之前，简固爱他更早。
有时候，他都觉得两人的关系不改变也无所谓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再苦于简固是个不开窍的憨憨，只希望两人能一同走得更远……
只有一瞬间哈。
他完全分得清爱与欲，被爱着，也想被需要。
哪像简固——这个傻子！傻子！傻子！
“别急。”简固殷勤地把甄语接下来，“好了，到了，辛苦了！”
干什么了就辛苦了！甄语一路上睡足了，整个人都精神饱满许多，瞪起憨憨都格外用力。
他们家憨憨身后，是一片在黄昏美景中犹如琥珀的湖水。
红粉浓紫的晚霞，幽蓝中点缀碎金云朵的天空，齐齐倒映在湖面上，从水天交界的金边儿处荡漾而来，视野所及美轮美奂，仿佛随手便能从湖中随手掬起无数珍宝。
“好美。”甄语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心情舒缓多了，“它叫什么？”
“意译的话是皮革匠……”简固感觉有些破坏气氛，“上一任主人是做皮具起家的。”
甄语笑着瞥他：“音译呢？”
“我忘了。”简固原本强行回忆能想得起来，现下眼中全是甄语，瞬间把依稀的印象忘光了，“呃，这里其实是一片潟湖，是咸水……”
“哦！”怪不得附近的地貌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甄语转头招呼曲惪，“曲惪，考考你，潟湖是怎么形成的？”
曲惪被问得一头雾水：“我哪知道啊，你俩唠你俩的。”
甄语心说自己倒是想。
可他们简固啊，一听他说话，根本不看路，只差一边走一边围着他转圈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还觉着简固变得有点疏离了，到了这，晚霞似火，简固更甚。
那视线专注劲儿，简直了！
他除了顾左右而言他和观察风景，完全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风景他曾经见过。
在飞机上遥遥看见了，城堡只有指甲盖大小，显得小巧玲珑十分雅致。
也在简固手机上见到过——就是他曾经拿去找贺明明表姐定制蛋糕的那张桌面。
大约还原出了这里十分之一的美。
白天看的话，风景肯定更好。
等一行人到了城堡门口，管家模样的人迎上前来：“少爷，今天……”
“明天吧！明天再说。”简固连忙制止了对方的话，惊喜呢，差点就泄漏了，“待会儿再跟你说。”
管家恭敬地退到一旁，引着他们往城堡里走。
甄语现在的心情就像到什么景点参观。
他从前没旅过游，这次去红城和朋友们会面、商谈，顺便在一些景点转了转。
那些从时光流逝中保留下来的建筑，即便经过了后世的精心修复，也始终带有强烈的久远气息。
与现代家居风格大不相同的装饰、绘画以及所有木制雕饰，就像一幅画卷缓缓展开，或许并非什么大作，同样真实地记录了当时的生活风貌。
那是一种与当代繁荣截然不同的美，能够完好地保存下来，怎么想都是一件幸事。
这座城堡内部并没有那么古老。
很多地方看上去都挺新的，一些设施更是非常现代化了，尤其是简固从来不拿来弄咖啡的咖啡机。
随时方便热牛奶。
“妈！”人是要相处的，甄语现在已经能够顺畅热情地呼唤母亲了，“您看着气色好多了。”
“灯光照的吧？”关虹汇开着玩笑，上下打量多日不见的儿子，“一看你就是吃住不怎么习惯，都瘦了……”
亲妈的眼睛，怎么看都是瘦了！甄语并不打算争辩，只笑着说：“那也得学着习惯啊。”
他们要去读大学，读四年，之后要不要继续深造他还没想好，不习惯也得学着习惯。
而且，他完全没觉得吃住怎样，是简固不在身边才不习惯。
想到这，他擡头去看简固：“坐下啊，干吗站着？”
简固在看母亲身边的聂芽，越看越纳闷：“嫂子，你把头发剪了啊？”
聂芽这次把头发剪得极短：“对啊，婚礼还有好久呢，养养头发——别和你哥说啊，等我回去给他个惊喜！”
惊吓差不多！简固听甄语的话，也在一旁坐下，难以抑制地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大嫂聂堇对头发格外珍惜，从来不许发型师碰，有什么活动要参加，都是自己盘个发型。
胜在她容貌清冷，气质高雅，无需格外太过修饰……和眼下剪了短发、越发灵动活泼的聂芽一比，简直是两个人。
现在看着，一点都不像了。
大嫂真的没有双胞胎姐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