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有再多的心事，该学习的时候也要学习。
二中周二的晚自习有竞赛课。
中午吃饭时简固听说了，跃跃欲试：“要不……”
“没有要不，学校不允许跳着上晚自习。”甄语把简固未出口的话怼了回去，“不要说什么让我回家来找老师上。”
“二中带竞赛的老师也很专业。”
简固体会到甄语对学校的归属感和自豪感了，小声说了句：“我就是问问。”
“周末我也会跟着学校的进度上。”甄语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再度开口，“你要想请老师上，就自己上。”
简固在心里嘀嘀咕咕：自己上有什么意义。
甄语真的不懂他。
“要是想捎上我一块儿……”甄语接下来的话就峰回路转了，“那就得安排在寒假。”
“寒假学校一般不集中上了，因为很多人都在校外上竞赛班。”
简固有些哑然，两眼直顾盯着甄语看。
甄语莫名觉得简固这副惊喜到失语的模样让人闹心，回避了眼神：“要是寒假老师很贵什么的，你就当我没说。”
“你说了。”简固很快反应过来，“你答应寒假和我一起上竞赛课了。”
甄语眼角余光触到简固的笑容，越发别扭起来：“咱们基础又不一样，有什么可高兴的。”
“就算在一块儿上，说不定也被隔开两个屋，免得互相影响。”
“可以啊，我找个合适的地方。”简固摩拳擦掌，“你放心，交给我来安排。”
要隔开又相通的房间，他名下那间温泉酒店附近的别墅就很合适，酒店里也合适，而且暖和。
寒假里甄语和他一起上课，比平时在一起上竞赛课更棒。
以甄语学习的劲头，他们寒假里怕不是天天都能待在一处！
那他留甄语吃住还会难吗，距离带甄语回家还会远吗？
说不定能让甄语回家过年……
咳，先别想得这么好的事，太激进了，保持冷静！
甄语眼瞧着简固兴奋起来的模样，抿唇将笑意压了下去。
“甄语。”简固趁机得寸进尺，问起了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那，今天晚上呢？”
“你要不先别回去了，在这住着呗，多方便啊。”
甄语在这住了两晚，他觉得气色都好了不少。
甄语气色好了，他自己的气色也好了，伤口愈合的速度都加快了！
“在你伤好之前，我有责任陪着你。”甄语并不打算在这事上让简固失望，随口自嘲，“顺便蹭吃蹭喝。”
说陪人家，自己在这端着饭碗吃得挺香。
“你说叶冠啊，我不介意的，人多热闹。”简固随手就把锅甩给了叶冠，“是吧叶冠？”
叶冠斜了两人一眼：“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是发现了简少受伤的秘密，被抓来灭口的。”
“用饭，堵嘴。”
简固莫名从叶冠这一眼里品出了“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的意味。
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他不重要，为什么斜眼看甄语！
简固立刻：“注意你对甄语的态度！”
叶冠：“……”
他咽下刚送进嘴的饭，扭头冲着甄语友好地笑了笑，顺便给了简固一个白眼。
甄语又好气又好笑：“吃饭都止不住你作妖。”
“你白天在这待着，真没欺负简固？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叶冠擡头沉默地看了俩人一脸：“求求了，吃饭吧——惹你俩，是我自不量力了。”
甄语暂住此处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他特地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暂时住在学校附近的同学家，和同学一起学习。
父亲没说别的，只问了他一句需不需要钱。
他很清楚父亲每月都会把大部分工资上交，连忙说了“不用”。
父亲一日三餐都在工作的地方吃，就算公司管饭，有钱傍身总归比较宽松。
还有烟酒的需求，和同事人情来往，兜里不能空。
他……暂且厚着脸皮吧。
他总有一天可以跳出这个经济不自由的现状。
和简固不是一时一间的交往，一味拒绝，只会伤害朋友的热情。
有什么亏欠的，他心里记着就行了。
亏欠朋友的是他，一直拿出来提醒朋友，反倒是给对方压力了。
简固出生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都没有错，凭什么受被他百般拒绝的委屈？
他既然决定了和简固成为好友，就该多照顾对方的感受才是。
在他看来，差距是努力的动力，不是退却的理由。
就算最终追不上朋友的脚步，也不该在如此接近的时候转身离开。
简固对朋友这么好，无论如何都不该换回伤害。
当然了，这是甄语自己的看法。
至于他的童年小伙伴叶冠，那完全是到处撒钉子，到处制造伤害。
比方说，打破夜晚的宁静。
在甄语和简固自然而然坐到一起开始看书的时候，叶冠开始闹了：“我也要学！我也要！”
“那你快点。”甄语头也没擡，边说边看书边吃点心，“一会儿该睡觉了。”
碎片时间也忙得很。
简固被甄语布置了作业，正在对着书默背。
他伤了右胳膊，不大方便写字，今天的学习任务就是背诵。
大约两人学得气氛太凝重了，叶冠安静了一会儿，从放在身后靠腰的书包里倒腾出了书本。
甄语瞥了叶冠一眼，居然真有书……本子有点眼熟，再看一眼。
“这我也有。”他随口说了一句，“挺好写的。”
“是吗？我没在上面写过字。”叶冠说这话还挺骄傲，翻着簇新的笔记本，“垃圾箱里捡的，多新啊，我的一双慧眼——看，还有笔什么的！”
甄语下意识看了一眼，多少也觉得有点眼熟，思路正困在解题上，看过也就算了。
“那是在一个周日的下午，我正……”叶冠正要发表长篇大论，被简固捅咕了一下，又不能还手，立刻嚷嚷，“甄语，你看！你快看看！”
“简固打我，他先动手的，我什么都没干！”
“你影响甄语学习了。”简固从小到大都几乎不和谁动手，今天算是破了例了，“别闹了，睡前一共这点时间。”
“就想起来了说说嘛。”叶冠现在倾诉欲很强烈，“那我和你说总行了吧。”
“说说我捡垃圾的传奇故事。”
“你看看，都新的呢，都是捡的，你听说过吗？没有吧……”
甄语无奈地笑着擡眼看了看他们二人。
主要是看简固有没有被烦到。
看着好像是没有，那就不用管了。
越有人搭理，叶冠越来劲，晾着就没事了。
简固肯定知道，现在主动和叶冠说话，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
为了他，他应该管管……结果这人好像听入迷了。
不管了，事后听听简固的抱怨吧，下回再管。
他还挺乐意听简固抱怨什么的。
老大个人了，再小的委屈，都愿意跟他诉一诉。
特别有意思。
简固此时有些出神，慌乱间看了甄语一眼，发现对方似乎在专心看书。
甄语，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还是没听到？
保险起见……
“甄语。”他开口准备支开甄语，“你喝不喝牛奶啊？”
“嗯？”甄语的思路被简固软绵绵的语气挤开，擡头时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刚才谁说的，让我吃点东西，牛奶可以不喝了。”
“还带加价的啊？”
“不是啊，我就问问。”简固左手放在桌下，掐住了手心，语气平常地继续说，“我有点想喝，顺便问问你，我去跟莫哥说……”
“我去吧。”甄语起身决定到厨房去一趟，没指明道姓地问，“你要不要？”
叶冠无所谓：“有最好了，没有也不强求。”
说得跟什么似的。甄语已经习惯叶冠这股惫赖劲儿了，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三人都在简固的书房里学习。
这屋和客厅的窗户正对着，开窗通风时前后通透，一般都掩着门。
甄语此时出去，顺手也把门掩上了。
简固迫不及待压低声音问叶冠：“你看到的那个学生，长什么样？”
叶冠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正在玩手指，一愣：“哪个？”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甄语离开不了多长时间，简固急促地小声问，“你捡到他丢的文具的那个！”
他支开甄语，也打断了叶冠的高谈阔论，现在要把话题拉回来，有些不太容易。
甄语可能没注意，他越听越不对劲，越看桌上的本子、笔和笔芯什么的越眼熟。
以校友捐赠为名送到甄语所在社团的文具，都是他选的。
他还特地把文具一套一套地摆在面前，纠结了一下数量，怕显得太过突兀。
叶冠拿出来的这些文具，和他选的那些完全重合了！
不久前，他没在甄语那看到这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甄语说，给了甄荣家。
给就给了，他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不能说什么。
现下却在叶冠这看到了这些。
还是在泓展国际的垃圾桶里捡到的。
全新的，用一个袋子装着，一口气都扔掉了？
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哈，可不仅仅是丢了文具。”叶冠懒洋洋地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另一个宝藏，“看看，还有这个——”
“高一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可是新款呢，跟全新的一样。”
“屏幕贴膜上干净得连个手印儿都没有，看看，这保护壳，全新的，全套！”
“还好被我及时捡到了，不然就被别人捡走了。”
叶冠哈哈笑着：“怎么样，很传奇吧？”
简固看着那见过几次、异常熟悉的蓝色保护壳，蓦地伸出手，翻开了上盖。
“我又不用，没充电。”叶冠笑道，“干吗，不信啊……哎呀，这样一说，我还得搭钱买充电器啊？”
“你有没，借我用用？”
“我问你！”简固双眼直视叶冠，“你和甄语一起长大，肯定认识他弟弟。”
不等叶冠回答，他立刻问：“那个高一的学生，像不像——甄荣家？”
叶冠被简固目光逼视，靠在轮椅上，呆然眨了眨眼：“你这么一说……”
“他的胸牌，好像就是甄什么……三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