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得懂中文啊,你是张家的人?”
张思故点点头,说道:“对,我的父亲是张克俭。”
燕十三恢复清醒之后,对张克俭的印象就一直不坏。
张克俭在国外功成名就之后,为了一点幼时的记忆,愿意回来寻根,只这一点就令燕十三很是满意。
所以,对张思故,燕十三也不反感。
“张克俭啊,是个好孩子。”
听到这句话,张思故有些懵,他心中一直威严高大的父亲,在这个人口中,居然是个“好孩子?”
张思故有些懵,他抓住坐在一旁的燕兴的胳膊,问道:“我刚刚没听错吧,他说我父亲,是个好孩子?”
燕兴在张思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你也不用这副表情,我比你父亲可大的多。当年我在张家的时候,张克俭也就是个还尿床的小家伙。”
燕兴忍不住笑了,他不用擡头就知道,张思故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正如燕兴所料一样,张思故脸上满是镇静,不过几秒之后,这个会在创作泥人时灵感如泉涌一般的泥人师立刻有了其他的关注点:“这么说,你知道我父亲小时候的事情了,能不能给我讲讲?”
“那当然了,我在张克轩先生身边的时候,张克俭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呢,你这老小子想听你爹的糗事?行啊,看你的表现了。”燕十三嘿嘿笑道。
于是,在路易的家里,有燕十三的地方,就有张思故,他为了听到父亲的糗事也是拼了。
路易今天回来的很晚,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显然是有什么烦心事。
这天晚上,因为客房里没有卫生间,燕兴起床去厕所,却发现大厅里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手里还拿着一瓶酒自饮自酌。
这个人正是路易。
燕兴走过去,坐在路易的身边,问道:“虽然帮不上你什么,但是心里的烦心事有个人听一听也是好的。”
路易也不看燕兴,低声道:“听不听有什么关系呢?”
燕兴刚要起身去厕所,却被路易拉住胳膊,路易挑眉道:“不是要听吗?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上厕所,憋不住了,等我回来我再听。”
燕兴急匆匆的去厕所了。
路易看到燕兴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角,心里的烦闷消散了些。
等到燕兴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路易手中的酒已经消失了一半,显然已经进了路易的肚子。
燕兴闻着味道,就知道这酒烈得很。
“来,你坐,我要开始说了。”
“我是科摩罗家族的继承人,却甘心呆在威尼斯这儿,因为遥远的罗马,我的妹妹在那里疯了。后来,妹妹死了,我和我的家人拼尽全力,也没有找到凶手。罗马就成了我的伤心地,在那儿,我总能想起妹妹。”“今天是她的生日,以前,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这一天,追在我的身后跟我要礼物。她还说,要为她的哥哥,雕刻出世界上最帅的雕像。我这辈子,对不起张正志,也对不起妹妹。”
燕兴听到“雕塑”两个字,问道:“您的妹妹,喜欢雕塑?”
“是啊,女孩子喜欢这个的不多,可她就是喜欢,就随她去了。就是她疯了以后,也在家里雕塑。”路易仰头灌了一口酒,烈酒苦涩,在路易这儿却仿佛白开水一样。
正常人变成疯子,中间一定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
“这辈子,我一定要找到妹妹发疯的原因,为她报仇。”路易狠狠地将手里的酒瓶甩出去。
越是暴虐的人,内心最深处也一定会越柔软。
燕兴迟疑的道:“路易,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路易斜眼看了一眼燕兴,上下打量之后说道:“你?就你?你怎么帮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条胳膊还受伤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有的时候,我会陷入‘顿悟’的情景里,就像是和艺术作品的主人建立心理感应一样,只是这样的事情,只出现在泥人和一位朋友的雕塑作品上,我也不确定是否能成功。”
燕兴看路易不能理解什么是顿悟,解释道:“或者说是天人合一,就是在专注的情景下,感受到雕塑或者其他作品的情绪,听到这些作品在说话。”
路易睁开眼,盯着燕兴:“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燕兴感激路易对自己的庇佑,能够帮到路易,他一定全力以赴。
“那就明天,我带你去罗马。”
“明天可走不了,我还有泥人巡展需要出席,急也不急这一天不是。”燕兴扶住路易,继续说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如果你的妹妹看到你在酗酒,一定会难过的。”
第二天,燕兴起床出门的时候,燕十三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皱眉道:“燕兴,你的胳膊还没好,怎么去喝酒了?”
燕兴解释道:“我没有喝酒。”
燕十三不听燕兴的解释,借了张思故的大哥大,就给燕慎守打电话。
“喂,燕慎守啊,我跟你说,燕兴可不听话的紧,居然跑去喝酒,你的孙子啊,你可得好好教育一下。”
告状之后的燕十三将大哥大递给燕兴,燕兴看燕十三那恶作剧成功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燕慎守的声音从大哥大里传来,很是语重心长。
“燕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身体最重要。你要是想喝酒,等你的胳膊好了以后,我请你喝个够,我这儿好酒多得是。”
燕兴道:“不是,爷爷,我没有喝酒,这是别人喝酒沾染上的味道。”
等燕兴走了以后,路易喊住张思故,用流利的法语问道:“张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张思故有些楞,路易有什么事情需要问自己?
“我想请问你有关顿悟,或者天人合一的事情,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
路易不是不相信燕兴,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件事的可信度。
顿悟,听起来太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