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姐为何学医？"良久，路杊突然问道。
汪璒轻抚母亲留下的药箱："我幼年时期，母亲为救几个染疫的孩童，自己也不幸染病去世。临终前她拉着我的手说，璒儿，这世上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路杊静静听着，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
"后来我翻遍母亲留下的医书，发誓要成为她那样的大夫。"汪璒转头看向路杊，"王爷呢？为何会成为摄政王？"
路杊眼神一暗："先帝临终托孤，不得不为。"
汪璒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沉重，便不再追问。两人又陷入沉默，只有雨声和火把偶尔的噼啪声作伴。
不知过了多久，汪璒的头不知不觉靠在了石壁上，眼皮越来越沉。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将她的头移到一个坚实的肩膀上，随后便陷入了黑甜梦乡。
次日清晨，汪璒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路杊的外袍，而他人已不见踪影。洞外雨停了，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是救援的队伍到了。
瘟疫在第二十天终于被控制住。最后统计，死亡四十三人，治愈二百余人。汪璒的医术和路杊的组织得宜被朝野广为称赞。
回府那日，汪尚书破天荒地亲自到门口迎接女儿，眼中满是骄傲。汪璒却总觉得少了什么——自那夜山洞分别后，她再未见过路杊。
三日后，汪璒正在院中翻晒药材，管事送来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
"摄政王府送来的。"
汪璒心跳突然加速。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珍贵的《神农本草经》手抄本，字迹工整，插图精美，甚至还有详细的批注。她翻开扉页，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赠汪小姐——仁心仁术，惠泽苍生。路杊。"
汪璒轻轻抚过那行字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对那位摄政王的看法，已经彻底改变了。
汪璒指尖轻轻抚过那《神农本草经》的扉页，扉页上的那行小字已被她反复看了无数遍。一个月过去了，路杊再未现身，只有这本医书证明那场瘟疫和山洞雨夜并非梦境。
"小姐！"丫鬟急匆匆跑进院子，"宫里来了请帖！"
汪璒接过烫金帖子，展开一看，手指不由一颤——是太后寿宴的邀请，落款处竟有路杊的亲笔附言："盼汪小姐莅临。"
"这......"她咬住下唇。皇家宴会非同小可，父亲会同意吗？
正犹豫间，汪勋乐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璒儿，你绝不能去那个宴会！"
"哥哥已经知道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汪勋乐一把夺过请帖，"路杊这是故意将你置于风口浪尖！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摄政王妃的位置？"
汪璒脸颊发烫："哥哥胡说什么！王爷不过是感念我治疫之功......"
汪勋乐冷笑："感念？那他为何不邀请其他大夫？璒儿，你太单纯了。他路杊是个什么人？那是能在朝堂翻云覆雨的主！他接近你，必有所图！"
"哥哥！"汪璒胸口发闷，"王爷不是那样的人。瘟疫期间，他......"
"他怎样？"汪勋乐逼视妹妹，"他是不是对你格外关照？是不是对你另眼相看？璒儿，你仔细想想，路杊为何偏偏对你与众不同？"
汪璒张口欲辩，却突然想起徐姜屿那句警告——"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总之不许去。"汪勋乐斩钉截铁，"父亲那里我去说。"
然而次日清晨，汪尚书却将汪璒叫到书房，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太后特意命人传话，希望你能出席寿宴。"
汪璒惊讶地抬头。
"我本不愿你与皇室有过多牵扯，"汪尚书叹息，"但太后旨意不可违。去吧，记得谨言慎行。"
寿宴当日，汪璒穿着一袭淡青色绣兰花的衣裙，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了一支白玉兰钗。她刻意打扮得素雅低调，却掩不住天生的清丽气质。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汪璒刚下车就感到无数目光投来。她深吸一口气，跟着引路宫女向内走去。
"那就是汪家小姐？"
"听说治疫有功，摄政王亲自举荐......"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