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岛崩塌后的第七日,云落一行人已离开那片废墟,朝着佛门所在的极西荒漠前行。荒漠的风沙比想象中更为猛烈,裹挟着细碎晶粒的狂风拍打在护体灵力上,发出怕沙沙的声响。
“这鬼地方连灵气都稀薄得可怜。”蔺瑶抬手挥散一团迎面而来的沙暴,皱眉道:“难怪佛门要每隔甲子就举办一次大祭来吸引弟子加入,在这种地方修炼,怕是连突破境界都困难。”
苏域展开星盘,星光在沙尘中显得格外黯淡。他指尖轻点,推演着最佳路线,眉头却越皱越紧:“按慧明给的路线,再有三日便能抵达菩提院。但奇怪的是,这一路的地脉走向……”
“怎么了?”黎苏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地脉被改道了。”苏域沉声道:“而且照这样子,我估计是以菩提院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外扭曲。这种规模的法阵,至少要提前五十年布局。”
云落闻言心头一紧。她手背上的山川印记自离开灵岛后便一直隐隐发烫,此刻更是传来阵阵刺痛。
她不动声色地运转《山河守心诀》,试图感知地脉流动,却发现这片荒漠的地气异常紊乱,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黑线强行撕裂后又粗暴地缝合在一起。
“等等。”古成突然停下脚步,他鼻翼微动:“前面有血腥气,而且是被人特意遮掩过的那种。”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沐祈的剑已悄然出鞘三寸,剑身在烈日下泛着冷光。云落闻言也将心思从自己手背上的山川印上收回,屏息凝神,隐约能闻到风沙中的一缕血气。
沙丘背阴处,一道刺目的红影半埋在沙堆里。叶红衣双目紧闭,左肩一道贯穿伤触目惊心,伤口边缘缠绕着丝丝黑气。她手中仍紧握着半截焚天翎,翎羽上的火焰纹路已完全熄灭。
“还活着!”云落布下一个阵法后率先冲了过去,指尖刚触及叶红衣的脉搏,突然被烫得眉头微蹙,这具身体现在有着诡异的高温,内部仿佛有岩浆在流动。
蔺瑶探灵钟颤动,细细搜索四周每一寸空间土地,苏域则取出星盘开始推演经过。云落小心地掀开叶红衣的脖颈处的衣领,瞳孔骤缩:她锁骨下方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梵文,正像活物般向心口蔓延。
“这是佛门的金刚伏魔咒。”黎苏倒吸冷气:“但怎么会带着这么浓烈的魔气?”
叶红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血沫在空中凝结成冰晶,这是体内火灵之力失控极转的征兆。云落赶紧取出一颗阴阳寒丹给叶红衣服下,但这治愈火灵之伤的宝丹却并未起任何作用,甚至叶红衣的脸色还越来越差。
看着叶红衣身上的黑色梵文,云落立即运转《山河守心诀》,掌心浮现出微型山川虚影,轻轻按在她伤口上。
“唔……”叶红衣痛苦地弓起身,她身上的那些黑色梵文突然暴起,化作锁链缠向云落手腕。千钧一发之际,沐祈的剑光斩过,黑链应声而断,断口处溅出腥臭的黏液。
“当心!”齐柏突然暴喝。叶红衣周身三丈的沙地突然塌陷,露出个刻满经文的青铜钵盂。钵中黑水沸腾,伸出数十只半透明的手臂抓向众人。
苏域星盘急转,无数星力朝着地上镇压而去:“是往生钵,快退后!”
云落却反手握住叶红衣滚烫的手腕,山川印记大亮。地脉之力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奔涌而出,在沙地上刻出繁复的阵纹。那些鬼手刚触及阵纹就发出刺耳尖叫,化作黑烟消散。
叶红衣终于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微弱的火苗,她看清云落时,强撑着开口:“菩提院……往生台……”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们……在用天骄……”
众人带着叶红衣撤到安全处。古成用本命丹灵之气温养着她破碎的经脉,苏域则不断往星盘注入灵力,遮掩此地众人的天机。
“佛门这次……太过大方……,我怀疑有诈,于是三天前。”叶红衣靠在岩石上,虚弱的不成样子,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喘息片刻:“我独自一人潜入菩提院……看到他们在醍醐灌顶的……药汤里……”
她突然剧烈颤抖,云落连忙加大灵力输出。那些黑色梵文在《山河守心诀》的压制下渐渐褪色,露出原本的鎏金底色——这竟是佛门最正统的降魔印!
黎苏眉头紧皱脸色发白:“怎么会,正统佛印为何会变异?”
沐祈突然剑锋一转,轻轻挑开叶红衣腰间破碎的衣带。只见她腰间,隐约可见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黑色梵文对抗的赤红纹路。
那是叶家秘传的焚心印正在燃烧本源灵力。云落心头一震,这意味着叶红衣至少已经动用过三次禁术。
叶红衣艰难地抬起手,焚天翎残骸上浮现出段模糊影像:十八罗汉围坐在血池边诵经,池底沉着数十具晶莹如玉的骸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罗汉的金身正在融化,露出内里蠕动的黑雾。
叶红衣突然抓住云落的手腕:“我们必须……去赴宴。”
众人愕然。苏域沉声道:“佛门有鬼我们知道,但你现在伤成这样,还要去吗?”
“我叶家……早就怀疑佛门有问题,而且他们需要完整的……六脉天骄……”叶红衣说着又咳出了血,但她却笑着:“少了一个,仪式就完不成……”
云落神色越发凝重,虽然早就知道佛门有问题,但她却万万没想到佛门敢同时对六大势力天骄动手。
而且,叶红衣作为叶家少主,身上法宝底牌绝对数不胜数,不说别的,渡劫期尊者的魂识定然不会少,但就是这样,叶红衣也差点陨落在这荒漠之上。
云落看向远方,无尽的荒漠之上,佛门究竟有多少底牌,又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