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醋阿醋 作品

第40章 闹别扭

“太子殿下。”

秦筝皱眉看着马车外的宋纪一眼,而后眼神落在那微微晃动的青色车帘上,扬声道。

和宋辞的争执,让她将自家妹妹忘在了离忧馆,青木守在门外,见她被抗走,吓得也跟了上来。

等她记起棠棠,赶去离忧馆的时候就被太子殿下的人拦住了,只说里面有要事,她不便进去。

虽不愿棠棠和太子独处,可自己也不能硬闯,便带着青木守在离忧馆的门外。

谁知太子压根就没打算让棠棠和她一道回来,前边儿看着他们,后边儿就带着棠棠走了,若不是她察觉不对劲,今日也不知道殿下会将人带去哪里。

越想越气愤,正要与那觊觎她妹妹的无良太子殿下理论理论。

“何事?”

季宴淮手指将车帘拨开一些,冷眼看她。

两人相识已久,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冷情,一双眼睛就像是磨利了的箭,咻的一声就直直射了过来,让她避无可避。

刚刚想要质问的话此刻哽在喉间,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可季宴淮似乎更不耐。

眼见他眉间蹙起,秦筝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我……”

不过,她的话未说完,就被季宴淮打断,“我会送她回去的。”

秦筝下意识地想拒绝,可季宴淮没有给她机会,手一松,那青色的帘子又落了下去。

她只来得及看见棠棠一角绿色的裙子。

刚刚与太子殿下说了那许久的话,棠棠也

未曾出来,难道生了她的气?

“你做什么?”

棠棠被季宴淮威胁,不能出去,只能坐在马车里听着两人说话,可季宴淮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让她有些恼火。

淮南王世子来的突然,姐姐一时顾不上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何他要将气撒在姐姐身上。

季宴淮看她扒着窗牖,眼巴巴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着车后的人,气极反笑。

秦筝将她丢在离忧馆,若不是他赶过去,她以为今日能那般简单地出去?

此刻他不过是说了秦筝两句,就值得她这般维护。

他生了气,也不再回答,只执起一旁的书籍。

等秦筝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棠棠这才坐直了身子,也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垂眸看书的人生了气。

马车外,车轮滚滚,在青石板上留下沉闷的声音,马儿偶尔一声粗重的鼻息。

车内,更是安静。

棠棠擡眸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男人,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些什么。

“哎呀。”

车轮轧过一粒石子儿,嘭地一下擡了起来,又猛地落了下去。

棠棠吓得轻叫一声,手指下意识抓住了一旁的胳膊,入手硬邦邦的,像是块石头。

“姑娘,没事儿吧?”

宋纪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凑近车帘问道。

棠棠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听旁边的人淡声道,“没事。”

她转头去看,对上季宴淮毫无波澜的凤眼。

他没有说话,眼神在胳膊上那只嫩白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便又若无其事地看起了书。

两人就这般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

“主子,到了。”

棠棠正靠在车壁上出神,就听见宋纪在外面说道。

想来是到了秦府,她觑了一眼季宴淮,只见他擡眸对上她的视线,将书搁在膝上,“秦府到了,回去吧。”

她刚刚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堵住了,棠棠便收回了视线,弯腰撩开帘子下了车。

“宋纪,走吧。”

刚一站稳,就听里面的人声音不大不小地吩咐。

宋纪还当自己主子要下来,正巴巴儿等着,这会儿听见里面淡淡的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棠棠,见她樱唇微抿,瞥了一眼车帘,心中顿时明了。

这两人,怕是闹别扭了!

虽心中对棠棠恭敬,可到底殿下才是自己的正经主子,宋纪有些抱歉地朝她一笑,利落地跃上马车,一扬鞭,马车慢慢动了起来。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那抹绿色的纤细身影,她看着马车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还指望棠棠开口留下他们的宋纪:……

虽没见着殿下的模样,可按这会儿背后阵阵泛起的凉气来看,殿下心情不好。

宋纪原想装死,可也明确的知道,若殿下心情不好,他们也会战战兢兢,他只能斟酌道,“殿下刚才为何不留下来?”

耳边是小贩的叫卖声,还有时不时小孩的笑闹声,而身后的青色帘子内,只有哗哗的翻书声。

这般频繁,想必看书的人心中浮躁,一句也不曾看进去。

就当宋纪以为里面的人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清冷的声音透过帘子飘进他的耳朵,“我为何要留下来?”

明明是反问,可语气里藏着的丝丝幽怨,让宋纪想笑。

可他绷直了唇角,压住自己的笑意,“刚刚我瞧着姑娘看了马车许久,想来也是舍不得殿下呢。”

里面的人没再搭话,可背后那股凉气倒是消失了。

棠棠还没走到自己的小院儿,就被身后急急忙忙的秦筝赶上。

“棠棠!”

她回过头,见是秦筝,刚刚有些迷茫的眼睛里就带了笑,“姐姐。”

秦筝见着棠棠的身影,只害怕她责怪自己将她一个人丢下。

可此刻见她神色如常,对此事丝毫不提,心中又有几分惴惴的,不安地看她。

在离忧馆没等到秦筝时,棠棠的确有几分失落,不过刚刚看见她拦了季宴淮的车,心中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见秦筝嘴唇翕动,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她上前拉着她的手,“姐姐,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秦筝听了她这话,反握住她的手,一脸歉意,“棠棠,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棠棠拉着她的手往蘅芜苑走去。

一边和她说着在离忧馆发生的一切,不过季宴淮扣了离忧馆的人审问的事情她没说,毕竟这等秘闻,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你说,你当时在马车上?”秦筝听着棠棠的话,问道。

棠棠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出声,棠棠,你是不是还怪姐姐呢?”秦筝长眉微蹙,棠棠一向懂事,今日将她一个人丢下,心中就算有怨言,对着她,也不好开口。

棠棠摇头,“姐姐,不是我不理你,只是……”

她脸色发红。

季宴淮这人,时好时坏。

哄着她的时候,温柔缱绻,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沉溺。

不过,若她不听话的时候,他也能做出各种出格的事情。

第一次从普陀寺逃跑,他在马车上对她为所欲为,所以,今日他一提,她就乖乖听话,不想再经历那般羞耻的事情。

秦筝见面前的小姑娘脸色酡红,心中疑惑,还想再问,可不论如何,棠棠也不肯再说半句。

逼得她急了,只推着她往外走,“姐姐,我累极了,你明日再来吧。”

“哎!”秦筝擡手欲拦她,谁知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嘭”的一声就将门关上了。

看着灯影下,她印在窗纸上纤细窈窕的身影,秦筝叹了口气。

殿下对棠棠,势在必得。

就算是秦家,也是拦不住的。

秦老夫人自棠棠回了秦府,心情大好,每日里都多用了饭,以往沧桑颓然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整日笑呵呵的,天气好了,还十分雅致地带着棠棠去采清晨荷花上的玉露。

不过,今日棠棠与秦筝一道过去,就见她手中捏着一封书信,蹙着眉头。

“二姑娘,棠棠姑娘。”

宝芝朝两人行礼。

秦老夫人听见动静,擡头见是她们,脸上带了笑,不过仍看着有几分心事重重。

秦筝与她对视一眼,上前笑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棠棠……”

秦老夫人看着底下如一朵儿娇花似的姑娘,朝她招了招手。

棠棠乖巧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棠棠,外祖母知道,你有许多顾虑,还不愿意认祖归宗,可如今……”

秦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叹道,“如今,你的祖母病重,怕是不行了。”

棠棠一惊。

她回来时,只听说祖父祖母还健在,身边也有二叔三叔,还有姑母尽孝,便没想着去打扰他们。

如今,不过短短一月,祖母怎么就病重了呢?

“你祖母最是心疼你的父亲,当年,得知你父亲亡故的消息,她伤心得也差点去了,不过,你姑母当年年纪小,她又放心不下,这才堪堪熬住了。”

“我只当她想通了,谁知这么多年,她从未放下。”

秦老夫人混浊的双眼含泪,哽咽道。

谁又能放下呢?

雨霏那孩子最是娇气,平日里被她爹爹打了手心都缩在她怀里哼哼唧唧,可她被人追杀受了多少伤,独自在外生下棠棠又得有多疼啊?

她不能想,也不敢想。

这么多年,一闭眼,就是雨霏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朝她喊疼。

“外祖母……”

棠棠见老人眼中热泪盈盈,也觉得十分难受,将手轻轻附在她的苍老的手背上,柔声道。

秦老夫人转头,看着与女儿十分相似的外孙女,心中越发得疼。

她握紧了棠棠的手,“棠棠,去看你祖母一眼,她也就没那么苦了。”

棠棠在秦府待的这一个月,心中那点不安早就消失殆尽了,自然也不再抗拒认回自己的身份。

青家在饶州,过去也得半月。

信上说,青老夫人严重得很,连床也起不来了。

秦老夫人也没再等,只给青家去了信,将棠棠找回的事情告知,又说了自己已经带着棠棠启程去饶州。

一行人坐了几日马车,这才到了码头。

棠棠平日里不晕车,可几日都连着赶路,一下了车,连脚步都虚乏了些。

秦老夫人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的不得了,“今日在驿站歇息一晚,明日再出发吧。”

棠棠连忙摇头,“我没事的,外祖母。”

平日里秦老夫人事事依她,可这回倒是硬气得很,不顾棠棠的拒绝,去驿站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