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勉强笑了一下,“你还是像从前一样,约翰,一旦遇上你想要达成的目的,不计后果。”
约翰华生捏紧拐杖,“我一点也不在乎什么等价交换。我不想再过这种被命运蒙在鼓里的日子了,我在每个人眼里都像个傻瓜,因为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失忆。”
夏洛克收敛起笑容,“你的记忆里未必都是美好的事情……约翰……有一些非常可怕的记忆,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接纳?”
约翰华生坚毅的点点头,夏洛克的眼神软化了下来,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柔,“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满足你这个心愿的,再给我几天,约翰。”
接下来的几天里,约翰华生不再时刻的提起这件事,他仍然对发电厂的那个黑洞入口秉持着不死心的精神,时常去那个山壁底下,盘着腿,望着光溜溜的空荡山壁看上一整天。
他很想出去。
有一天,小约翰背着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站在他身后说,“我也想出去……可我爸爸不让。”
约翰华生在地上坐着,吃惊的转过头,望向悄无声息出现的他,然后皱起眉,“那你就应该听从你父亲的教诲。”
小约翰脸上的微笑带着一些邪气,约翰华生觉得他和夏洛克多少还是那么一些些不尽相同,小约翰的眼神里经常泛起冷峻的光芒,那种和人性相差甚远的,野兽般的冷峻,他长大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血族,约翰华生无从而知。
“那个电压装置,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爸爸说呢?你说服了他,我们都能出去玩了。”
约翰华生站起来,粗鲁的挥动着拐杖大步的往前走,离开这个脏兮兮的发电厂,“用不着你这么煞费苦心的提醒我,小鬼,你明知道那个电压装置的启动需要我同类的牺牲,我不会干这种事的。”
小约翰咬着下嘴唇,咕哝着,“可这样一来,你得永远困在这里了,还有在发电厂辛苦劳作的牲口,他们好几代人从小在这里作为食物繁衍和存活,你也能带他们走的。”
约翰华生不悦的看向那些埋头苦干的工人们,“我不知道那个黑洞还会不会再出现。”
小约翰咧嘴一笑,可爱的挥舞着两只小手臂,声音冷冰冰的说,“这么说来,下次要是再出现的话,你会考虑这个做法咯?”
约翰华生不理睬他,把他抛弃在脑后,满怀沉重心事,走出发电厂,钻进隐秘的小巷子里,通过夏洛克告诉过他的秘密捷径回到皇宫。
这个辉煌繁荣的城市里,到处都堆满了美酒佳肴,和黄金宝石,其余部分被机械和金属所占据,他基本上不用爬楼梯,总有各种方便的电梯承载着他,哐啷作响的机械电梯缓慢上升,四周悬挂的都是滚轴和缆绳,城市的街道上数不清的灯光,约翰华生很久以后才明白,他们是在用灯光代替星光闪烁。
没有人能够忍受长久的黑暗,即使连黑夜里诞生的子民也不能够。
街上偶尔有几个活人路过,纯粹是被血族指使去搬运货物的,人类在这里被当成了低等的劳动力,听夏洛克说,十三年前,在他彻底掌管这个城市之前,这里的人类还被当成食用的牲口,现在情况好多了,血族们熙熙攘攘,小孩子挤成一团,在街道上钻来钻去,约翰华生站在皇宫的露台上,往外面的城市观望,夏洛克说过他很喜欢这里,这里被众多血族视为家乡,视为归宿,可夏洛克愿意为了约翰华生舍弃掉这一切的富贵,到外面去。
约翰华生一想到这里,就愈发的想要恢复记忆,他一想到前几天那个情热的夜晚,他在夏洛克的诱惑之下无法尽全力的推开他,甚至夏洛克后来那么粗暴的吸了他的血,约翰华生虽然生他的气,可仍然无法发自内心的怨恨他。
约翰华生怀疑自己是否有些自虐的潜质,不不不不,约翰华生是个十分懂得洁身自爱的人,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他是个非常懂得保护自己,而且懂得娱乐和享受的人,懂得生命难言可贵,他从不自虐,他偶尔会说一些污言秽语,脾气时不时会火暴一次,但他并不在女人面前这么干,他在外人面前是个地道保守的绅士,唯独在夏洛克面前,他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个性,夏洛克知道他的一切,而他除了夏洛克的美貌和优雅以外,对他却一无所知。
夏洛克在床上的技巧棒得要命,约翰华生的身体忽然微微一颤,开始发烫,夏洛克是那么绝赞的进入了他,床第间只剩下啪啪作响,翻搅着约翰华生的理智,借着夏洛克的动力和那狂野的速度,在他身上激起电流,他这十三年从未和任何人发生过这么默契和猛烈的性/爱,有点像做梦,让他在床上感到眩晕,而夏洛克就俯身在他视线上方,不停的挺动着他,那下流却动情的声音,那些难以启齿的接吻声和欢愉的低喘,徘徊在房间里头,一瞬间,整个世界空茫一片,就只剩下了他和夏洛克,在约翰华生看来,夏洛克在他体内抵达高/潮时的表情像一团烟火,极其珍稀,壮美,他那时搂着他雕塑般无暇的脊背,感受着夏洛克射/精时的战栗和他身上的野劲儿,迷失在幻丽的梦境里头……约翰华生赶紧摇摇脑袋,老天,他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
直到这时,约翰华生才突然发觉夏洛克早已从书房里出来,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身旁。
约翰华生立即红了脸,夏洛克一身优雅的打扮,纯白的华丽长袍,拖在地上,就差一顶纯金的皇冠,他是个像样的国王,浅色的瞳仁里嵌着闪闪发亮的宝石光芒。
“约翰,你心事真多。”夏洛克笑着说。
“你这样很不礼貌。”约翰华生低声埋怨着他,“为什么不发一语站在我旁边偷听我的心声。”
“这我可没办法,你看风景看的太入神了,我站的这么近你都注意不到我,这可不是我的错,而且,关于偷听这件事,我更加冤枉了,我天生能够接受人类的思想磁场,我一去到人多的地方,脑子就会吵的要死,像一堆蜜蜂在里面飞,这项我不能摆脱的本能,可是让我很遭罪的,不过有时候……这项能力……偶尔也能带给我惊喜。”
“哼。”约翰华生不自在的哼一下,“对了,”他说,“帮助我恢复记忆的事,你进展的怎么样了?你最近忙的见不到影。我在这里是个异类,你不招待我,我得一整天都待在发电厂傻呆着。”
夏洛克略带心疼的笑了笑,“约翰,治疗你的炼金术配方……我已经完成了……”夏洛克忽然间忧心忡忡,但他还是没有否决掉约翰华生的决心,“如果你想立即尝试,我已经准备好了。”
约翰华生深吸一口气,点头说,“在哪儿进行。”
“你最好找个地方躺下来。”
他们穿过响着回音的金色走廊,夏洛克替他打开房门,走到帐幔之下。
“我要做什么吗,夏洛克?”
夏洛克沉静地说:“先坐下吧,约翰,仔细的听我说,我已经在我身上注射过了,我也用动物做过实验,可这些意义不大,因为我能吸收和同化掉所有的毒素和副作用,而动物和人的构造根本就不同,这药物我还没有实际的用在人身上,我应该去发电厂邀请一两个志愿者来试一下风险。”
“不,夏洛克,让我来打头阵,不要麻烦别人。”
夏洛克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建议我,所以我没有行动。”
“这配方和药剂里面都有些什么?”约翰华生走到床头柜边,夏洛克早就算准他会迫不及待的尝试,药剂和针管都摆在了银盘子里静候着使用。
夏洛克走过来说,“你不要知道更好,这里面有你不喜欢甚至不能接受的东西,我得告诉你,炼金术都得用上人血,还有一些其他受了诅咒的材料,但我保证,我没有伤害过一个活人。”
约翰华生一屁股坐进软绵绵的大床里,把拐杖放到一边,他擡起双手紧张的揉揉脸,“很危险,是吧?”
“我不会让你死,但我无法预料会是什么样的等价交换,但我绝对不让你死,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可这里面的确有说不准的风险,约翰,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咱们之间有着不能磨灭的羁绊,不是吗?夏洛克,我多么想要记得你,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要记起来,这是唯一能够拯救我人生的方法,我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失忆下去,盲目的生活,正统的医学帮不了我,我不能傻傻的期待着医学足够发达的那一天,我活不了那么长命的。动手吧,来吧,我这几天在那发电厂坐着发呆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夏洛克无力的微笑一下,“你怕扎针吗,医生?”
约翰华生也笑了,“要看什么人给我扎针,我小时候发高烧,父亲对我下针时就像蚊子叮一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把针头拔了。”
“我也会做的和你父亲一样好的。”
“恩。”约翰华生悲伤地说,“夏洛克,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你在这个可怕的地方收留了我。你我之间恐怕感情深厚,我却偏偏不记得你,而你一点也不介意,我想,即使我们之前从不认识,即使让我选择再一次和你做朋友,我也是愿意的,我挺喜欢你的……不管我们以前有没有过交集……我不得不承认……我再一次喜欢上你了……请开始吧。”
夏洛克望着他,良久无语,眼眸像烟尘一样泛着雾蒙蒙的灰色,一时间无法看透。“好的,”他说道,“把手伸出来。”
约翰华生挽起衣袖,把手臂擡到夏洛克的面前,夏洛克拿起一支精巧的玻璃针管,里面的液体颜色实在有些怪异,是鲜红色的,不过约翰华生对此没有提出异议。
针头缓慢的推进约翰华生的静脉血管里,夏洛克的动作温柔,熟练,就像不是第一次当照顾人的医生,约翰华生冲他微笑着,这笑容为房间带来了一抹温暖的气氛。
夏洛克的瞳孔深处一片漆黑,他的嘴唇紧闭着,专注的观察着约翰华生的反应,接着他抽出了针头,约翰华生没喊一声疼。
夏洛克托起他的下巴检查他的眼球,然后测量他的体温和脉搏,“有没有什么感觉?”他坐在约翰华生旁边询问着。
“有些困。”约翰华生疲倦的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嘴里甜腻腻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鼻腔里缓慢流动,渗进了他口中,“这究竟是什么?”约翰华生皱着眉,擡起手捂在嘴边,一阵呕吐感强烈的袭来,他反胃的干呕了一下,手心里赫然显现一摊红色的血液。
呕吐几乎把他逼出了眼泪,约翰华生发现自己的确无法抑制的流泪了,他伸手往脸上一抹,那不是眼泪,是两道从眼球里渗出来的血河。
“夏……夏洛克……我流血了。”
“我知道。”夏洛克将他扶着躺下,眼睛里透出沉重阴郁的感情,他焦急的拿过热水浸泡的手帕,擦干净约翰华生脸上的血泪,鼻血还有嘴里止不住流出来的血。
“忍着,约翰,这是你脑袋里的淤血散开了,通过你的七窍流出来的征兆,如果你感到疼痛,请立即告诉我。”
约翰华生在枕头上被鼻血呛了一下,他往旁边猛烈的咳嗽着,夏洛克不停的用手帕擦拭他嘴角溢出来的大量血浆。一种火烧般的剧痛瞬间擦过约翰华生的额头,他抓住床单忍耐痛楚,灼热感在他的体内蔓延开来,痛得要死,而且眼睛里不断的流出令人不快的血泪,脸上和脖子上黏糊糊的,一记沉重的敲打撞击在他太阳xue上。
约翰华生嘶哑的惨叫了出来,冰冷的手心贴在他的额头,将他抚摸,约翰华生在枕头上剧烈的呕吐起来,他往枕头上吐出一大口难以下咽的浓血,喉咙里灼烧般的疼痛,他在床里面挣扎着,身体痛苦的扭动,他重新在血泪模糊中睁开眼,原本纯真迷人的眼球此刻污浊不堪,约翰华生的视野内只能看见一大片玫瑰般的鲜红,浓烈的红色让他双眼刺痛,夏洛克伸出手,轻轻的将他眼皮覆盖上。
“该死……我难受……”约翰华生感到天旋地转,周围的空间转得飞快,他正在坠落,就像从瀑布里掉下去一样,浑身冒出冷汗,他伸出手指竭尽全力的抓住床单,四肢痉挛般的抽搐起来,“夏……夏洛克……救我……我快死了……”
可他只能听见一阵强烈的耳鸣和撞击声,夏洛克的任何呼唤他都听不见,约翰华生再一次从喉咙里喊出凄惨的哀嚎,这音调中充满了冰冷哀伤,仿佛忧郁的嘶叫,控诉着痛苦与绝望。
许多凌乱的画面从他脑海里极速的擦了过去。
约翰华生在剧痛和眩晕中看见了父亲坐在简陋书桌前抄写的身影,还有母亲微笑着抱着不足一岁的哈莉叶在窗边踱步,哄着爱哭的哈莉叶睡觉,母亲看见了约翰华生,对他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边,示意他安静,接着画面一转,他回到了他的小学学校,同学们因为同情他的拐杖,而在走廊上纷纷给他主动让路,老师把他视为废人,从不让他参与劳动课,约翰华生因此郁闷了好几个学期,他无法参加板球比赛,他想要玩板球,只能背着所有的同学,偷偷的拄着拐杖在草坪里一边摔跤一边瞎跑,他在童年时从来不笑。画面又极速的飞转起来,像连环画一样,与此同时,约翰华生哆哆嗦嗦的在床垫上颤抖着,就像濒死的人,仿佛随时可能两腿一伸,撒手人寰,他似乎在脑海里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提着医药箱奔走在伦敦的大街上,那个身影不是别人,就是他。
约翰华生绕过黑黝黝的路口,走到他那熟悉的诊所门口,深夜,四周死寂般的沉静,天色半明半暗,诊所门口的煤油灯溢出淡淡的昏黄色光芒,月亮有一半隐藏在乌云里,相貌十分年轻的约翰华生拿着医药箱,见了鬼似的转过身,吃惊的靠在门上,一个疲惫又穷苦的妓/女站在他身后,可怜兮兮的抱着双手祈求他的医治。
她说的话,就和约翰华生在这张床上说的话一模一样,她凄惨的说,“我快死了,救救我,医生。”
画面一转,约翰华生站在了手术室里,烛火和油灯都在燃烧着,仅有的一盏小灯泡冷清的悬挂在约翰华生的头顶,他手里握着妓/女血淋淋的心脏,正在满头大汗的替她徒手做心脏复苏,“活过来,”约翰华生在口罩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他望着妓/女被切开的胸膛,内脏淹没在大出血里面,血红一片,“活过来,拜托,活过来。”约翰华生不甘心的呢喃着。一名护士已经在旁边吓傻了,一名助理也放弃了所有的希望,背对着约翰华生叹气,只有约翰华生一个人奋战在手术台上,一次又一次,不服输的给那妓/女按压心脏。
大脑一阵史无前例的抽痛,约翰华生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重重的将脑袋砸落在枕头上,嘴里咳出一大口的血,他忽然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墓园,手里多了一把铁锹,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妓/女苍白的尸体躺在泥坑深处,连棺材也没有,约翰华生弯下腰,铲起一大块泥土,铺到妓/女脸上,遮盖了她所有的表情。
回忆一件一件的浮出水面,约翰华生越来越痛苦,他不停的被自己的鲜血呛到,这些累积了十三年的淤血从他脑袋里拼命的找到缺口往外溢出,他的耳朵也在往外流血,湿透了一大片枕巾,他握紧拳头,不禁咬住了舌头,紧闭双眼间,能感觉到强劲有力的手指掰开了他的嘴,在他舌头和牙齿之间塞了一块手帕,约翰华生咬着手帕,身体止不住的抽搐起来。
他忽然从黯淡的墓园离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兀然在楼梯上被人撞了一下,几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抱歉的对他鞠躬,迅速从他眼前消失,约翰华生在车站里放下他的行李袋,开始在口袋里满脸困惑翻找他的车票。
不一会儿,约翰华生孤独的被火车和人群抛弃了,他凄惨的坐在空无一人的车站月台上,想着他变成泡影的医学大会,此刻,一列通体刷的漆黑的火车缓慢的犹如一条蛇,滑入了轨道,出现在他面前。这条漆黑的夜晚之龙,行驶起来灵巧快速,每个车厢里灯火通明,音乐声和笑声在宴会厅飘荡,烟囱冒出火星与黑烟,火龙的名字刻在车头上,血色重生号,在初升的晨光照耀下,金色镶银边的漂亮粗体字迸出千万道光芒,非常显眼。
一转眼到了夜晚,壮大的烟囱底下站着一个骄傲的身影,大地在他脚下倒退,他将那森林和原野通通都比了下去,长长的风衣后摆犹如黑色的羽翼展开在身后,狂野的头发在风中翻卷,那神情那绝美的姿态,处处都在叫嚣着他无比的强大和傲气,白烟从烟囱里喷腾而起,咆哮的冲向空中,伫立在那烟与雾之中的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约翰华生坐在漆黑的车顶上,不可思议的睁开蓝色的大眼睛,惊奇的望向他。
那月亮,腾空而起,巨大,无比的巨大,犹如一块触手可及的银色大圆盘,约翰华生倚靠在树梢顶上,这一回,他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夏洛克在他身后纯真的微笑着,脸颊离他很近,看不真切,星月之光照在夏洛克朦胧的五官上,一片平静和美丽。
夏洛克在酒店的床上轻声的与他耳鬓厮磨:“抓一把沙子放在你的手心里,它会发生什么?死神要收割的生命,就像从你指缝里逃走的沙子,你挽留不住的……约翰……”
约翰华生意乱情迷的抓住床架,热汗淋漓的看着赤/裸的他,感受着被他初次分开的甜蜜痛楚。
狂烈的风瞬间迎面袭来,火车车轮哐当哐当的巨响回荡在他耳边,约翰华生感觉到了凶狠和带着血腥味道的狂风掀起他的头发,他茫然的跪在火车的车尾上,一双血手出现在他膝盖边,这双手让人不忍目睹,掌心里裂开一道被指甲穿透的裂缝,约翰华生伸出手,握住他。
夏洛克从火车车尾爬了起来,仍然在逞强的微笑着,出现在他眼前,和他亲吻。
约翰华生被人拖入了黑暗,转眼间,莫里亚蒂鬼魅般的出现在夏洛克的身后,阴冷的笑着,夏洛克虚弱的跪倒在车顶上,约翰华生随即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里,他感到十分的绝望,鲜血挥洒在空中,约翰华生眼睁睁的望着夏洛克的手臂被活生生的拧断,撕烂,离开他的身体。
就是这个时候,“不!”约翰华生在床上痛苦的大叫,他将那混着血液和口水的手帕吐到枕头边,凄惨又沙哑的狂喊着,“放开他!放开他!我求你!我从未求过人!我求你放开他!”约翰华生疯狂的用脑袋砸着枕头,整个人陷入崩溃,他全身以一种剧痛的姿势扭在一起,眼球里犹如掉进了炽热的炭火,真正的眼泪流了出来,冲淡了血浆,清澈的泪水滑落他肮脏的脸庞,约翰华生在绝望和剧痛中微微颤抖着,发出垂死般的喘气声,“别死……夏洛克……别死……”
夏洛克在旁边再也无法看下去,他将约翰华生从床垫里一把扯过,紧紧的搂在怀里,用力的将他抱住,“约翰……不要害怕……冷静……我还活着,我就在这儿。”
约翰华生在他的拥抱下不停的啜泣着,哭着,把这十三年以来的思念和内疚全部都付诸成泪水,他紧闭着双眼,任由眼泪滑下,滴落在夏洛克的胸口,约翰华生擡起手,满怀不安的抓住夏洛克的衣襟。
夏洛克抱住他,亲吻着他的额头,安慰他,“约翰,你在做噩梦,坚强点,醒过来看看我,我还好好的。”
那个车顶上的晚上十分可怖,那是一个屠戮之夜,是一场浸透着邪恶的血海,约翰华生困在这段回忆里几乎崩溃,他的心和他的灵魂都接近支离破碎,夏洛克的断臂让他伤心欲绝,那幕心碎的画面一旦想起来,便永难磨灭。
他记起了血色重生号上面发生过的一切,这列被摧毁的火龙,一走进去,比步入全世界最高级的酒店的感觉更加美妙。那宴会厅里的吊灯璀璨辉煌,油灯火光闪烁,色彩纷呈,那些镶银的镜子和餐具,一群人聚在沙发里谈天说地,有人叮叮当当地弹奏平台上那架钢琴,人类侍者不断的忙碌着端上美食和酒水,整座大厅充满灿烂的光芒和笑声。
约翰华生和夏洛克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快活的躺在车顶上看星星,他们十指相扣,亲密的拥抱在一起,并且深深的接吻,火龙在他们身下咆哮着前进,巨大的车轮在优秀的机械师操纵下转得愈来愈快,和夏洛克在一起的夜晚几乎一瞬间就结束了。他每一天都希望夜晚能够再漫长一点,和夏洛克相处的时间再多一点。
夏洛克在月光下俯身在他耳边说话时,听在约翰华生耳里,简直就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想起来了……约翰华生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约翰华生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他在夏洛克怀里慢慢的安静了,粗重的喘息趋于平静,呼吸变得冗长,他不再吐出呛人的血水,鼻子也不再流血,眼睛里的泪水却始终还在流淌,挂在睫毛上,随着眼皮的轻轻颤抖,泪珠坠落到夏洛克的衣服上,约翰华生慢慢的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往下坠落,疲累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开始洒狗血了(难道不是早就开始洒了?
有童鞋觉得小夏太成熟了一点也不像那个情商发育失败的小夏
而且这么沉重要怎么样才能he,相信作者的狗血功力我会圆好的(恩严肃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