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plus 作品

第十六章 身负重伤的血族

窗外,日头渐渐西沉。

单调乏味的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雷斯垂德在驾驶室和图书室之间来来回回,他一边和手下准备着锅炉房里的燃料,一边要顾及约翰华生,以免他到处乱跑招惹横祸。

到后来约翰华生终于体谅他,陪着他安静的坐进了驾驶室里面的小方桌旁边,约翰华生望向窗外,觉得无论是天色,还是时间,都比平时要慢上好几倍的速度。灰色的夜幕开始在大地边缘弥漫,浓稠的乌云好像脏棉絮徘徊在山峦间,太阳彻底的下去了,从沉睡里醒来的茉莉琥珀绷着一张脸,幽灵般闪进驾驶室。

她悄然无声,小心翼翼的握住操纵杆,雷斯垂德坐在副驾驶座上,茉莉回过头,她的眼神起伏飘荡,犹如浓雾,能看出她瞳孔里要命的紧张。

“雷斯垂德先生,我听太太说了,我们不等夏洛克回来了。现在就得立即启动火车。”

“是的,我们都得听老太太的话,因为这火车原本就是她的,加上她的年纪在车上是最老的,我们得听从她的意见,我们不能继续冒险的停在这里,这样只会把敌人引来,没有夏洛克镇守的火车我们难以应付敌人,前进吧,机械师。”

茉莉琥珀有点想哭的样子,“他从未抛弃过我们,而我们却要在这种紧要关头抛弃夏……”

“不,我们只是换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

约翰华生听着那狂野而凄厉的尖啸鸣笛声在原野里回荡,这火龙低沉怒吼,仿佛在警告前面所有的障碍,血色重生号就要来了。熔炉在隔壁的锅炉房里咆哮,巨大的转轴旋转的愈来愈快,启动的车轮几乎一瞬间就加速了,勇猛的火龙一口气吞掉了前方所有的铁轨,那钢铁铸造的车轮和轨道激烈的摩擦,约翰华生坐在驾驶室的椅子上,望着窗外,从未放松过自己的眉毛,他紧紧的抓住拐杖,通往天空的烟囱喷出一道长长的白色蒸汽,高耸的黑铁囱口冒出滚滚浓烟,这条火龙鼻孔喷火,微微摇晃,身下蹭出火星,火车车轮锵锵作响,地板起伏震动,飞快地往前开去,把那堆木场和那座边野小镇彻底丢弃到巨硕的钢铁尾巴后面。

这火车最终停到了约翰华生从未见过的另外一条废旧隧道里头,这大地上应该有数之不尽的,没有人在意的废弃隧道,他坐在之前昏睡后又醒过来的那个小房间里头,这里被侍者收拾了一番,羽毛被和羽毛枕头松软无比,灰尘都掸去了,变得干净舒适,房间的镜子里映照着一盏油灯,约翰华生遵循雷斯垂德的建议,临睡前把精巧的门反锁上,将那些血族隔绝在外。

熄灭的火龙在这隧道里头低调的憩息,约翰华生睡到半夜时分,听见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窸窣展翅声,他推开车窗,往外观看,一群接一群的小蝙蝠披挂着深夜的薄光,从浓雾中飞来,盘踞在隧道的上方,倒挂在上头,它们似乎非常喜欢和吸血鬼待在一块,不,不是这样的,约翰华生转念想,这些蝙蝠是被这火车里腐旧的血味吸引而来的,整条火车都布满了血锈味道,虽然不曾见那些吸血鬼把一个大活人开膛破肚,可他们的确吸血,这是错不了的。

他们把人类豢养起来,赋予仆人的名讳,平日里当狗使唤,欲望来的时候就咬上一口,解解馋,是的,想想就令约翰华生感到心寒。他们正在宴会厅里毫无烦恼的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在那璀璨辉煌的吊灯下,在火光闪烁,色彩纷呈里翩翩起舞,叮叮当当地弹奏车厢里那架钢琴,把夏洛克福尔摩斯彻底的遗忘在脑后,约翰华生很不喜欢充满灿烂光芒和笑声的大厅,才会躲进他的小客房里。

太阳升起来,他们睡觉,太阳一落下,他们又集体倾巢而出,一夜接一夜的狂欢,晚宴从不停歇,约翰华生仍然固执的在火车里静静的守望,他想方设法的用他那条瘸腿爬上了车顶,今天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失去消息的第二个晚上,车厢里面灯火通明,音乐声和笑声在隔音的铁皮缝隙间飘荡,烟囱停歇,火龙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约翰华生的头顶全是乌漆麻黑的吸血蝙蝠。

等待的夜晚十分煎熬,铁轨上漆黑如墨,四周围荒无人烟,约翰华生坐在车顶的最前方,根本就看不清未来,也看不见过去,连现实和虚幻的交界线都不好判断,流云像原罪一般漆黑,头顶没有星月之光。

令人压抑的气氛这还不算完。

三天后,一场暴风雨从天而降,大白天就像未天亮的黎明,约翰华生孤零零的站在隧道口看着倾盆的雨帘,外面全是浓密的雨雾,视野很差劲。

他的金发被几滴飞溅的雨珠湿透,约翰华生受着腿痛的折磨,心情一秒比一秒不耐烦,他随即走入雨中,走在布满泥泞的小路,消失在森林中。

约翰华生自觉在车里喘不上气,没有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条火龙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车上三分之二都是和他不同种族的生物,他们对约翰华生心生觊觎,时常痴痴的望着他的颈动脉偷偷磨牙,而约翰华生也同样对他们存有极高的戒备。

他没有人说得上话,雷斯垂德总是欲盖弥彰,对他有所隐瞒,这位作为移动血库的乘务长,死活不肯告诉约翰华生,夏洛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去那个堆木场,从而身陷险境,无法回来。

夏洛克离开了整整五天,时间长的令约翰华生难以忍受,他说要处理一件脏活,约翰华生觉得那脏活,肯定不会是搬运木头那么简单,那堆木场附近死了一家人,雷斯垂德信誓旦旦的说不是夏洛克那群人干的,那么,使用如此凶残的杀人手法的对象,难道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要解决的敌人?

夏洛克究竟是什么样的血族?他究竟要对付什么样的敌人?他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要去招惹上这些敌人?

约翰华生想了很多的假设和很多的可能性,也许夏洛克在木头堆里划伤了……也许他猎杀的是野兽,野兽总会把人撕烂,撕成碎片,让雷斯垂德无法验尸,或者他是与盗贼搏斗,罪恶滔天的盗贼也足够有胆量把人分尸然后放血,所以夏洛克去那堆木场其实是为了挽救那些小镇居民的财产?十几个眼花缭乱的解释纷纷登场,但都在约翰华生不太灵活的小脑袋瓜里沉了下去,约翰华生回忆起他这几天的梦中有鲜血流淌,他的梦境遍布红光,鬼影幢幢,阴郁骇人的画面犹如一条血河在他幽暗的眼睑之间飘渺回荡。好不容易真正睡着以后,他仍旧辗转反侧,时时惊醒,做着支离破碎的诡异噩梦,梦里有血,燃烧的火车,还有苍白冰冷,伫立在深红色光芒中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愤怒的眼瞳深处充满狂热和死亡。

几天变成了漫长磨人的几周,甚至彷如几个月,约翰华生觉得实在受够了。

夏洛克在找什么?或者说……在找谁?一个敌人?一个……残忍杀害了某户人类家庭的敌人?如果是这样,夏洛克福尔摩斯就是站在正义一方。那他为何不肯对约翰华生坦诚,偏要这样鬼鬼祟祟?

约翰华生以他生来的丰富直觉忽然间意识到,敌人肯定不止一个。

遥远的地平线上覆盖着一团险恶的乌云,正朝约翰华生的方向移动,仿佛一堵即将崩塌在他头顶上的黑暗巨墙,阳光不见踪影,他在雨水里走了不久,就听见有人急匆匆的从他身后追了上来,雷斯垂德撑着一把漆黑的雨伞,他的靴子和长裤上满是雨水和泥浆,他看到约翰华生的时候笑了笑,“我以为你跑了,回家了。”

约翰华生倚着拐杖,努力的透过雨帘注视着他,雨珠经过他的睫毛将他的眼球刺痛,“我只是出来散步,我说过要等他回来的。”

“你的耐心是值得的,”雷斯垂德微笑道,“他们回来了。”

约翰华生和雷斯垂德共撑一把雨伞,他的肩膀露在外面,仍然被雨水袭击,他心里颇有些害怕,他觉得雷斯垂德脸上漂浮着令人不悦的表情,难以捉摸。

幽暗而豪华的火车车厢点燃着几根细小的蜡烛,血族成员都还在神秘黑暗的厢房里沉睡,雷斯垂德让开一步,让他先走上去,约翰华生整个人湿漉漉的站在窄窄的过道里,听见—阵喀啦声响,他以为是车窗受到了狂风吹袭所发出来的声音,约翰华生扭过头往另外一边看去,过道很暗,那几根小蜡烛根本不够延伸他的视线,约翰华生看见烛火和阴天微弱的幽光衬托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全身披着斗篷,高大修长的身姿从头到脚被斗篷遮盖,艾德勒小姐和洁琳在两边悉心的用手扶着他的脊背,那声响是她们裙摆上的宝石扫过铁皮墙壁时所发出,这个斗篷里的暗影在约翰华生面对的方向虚弱疲惫的往前移动,那脚步声仍然无声无息。

约翰华生快步的朝前追赶过去,拐杖啪啪啪的撞击在地面上,同样伴随在那斗篷后面的麦考罗夫特忽然间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的双眼在燃烧,“你对受伤的吸血鬼很好奇是吧,小医生?”

约翰华生立即在他身前站住,他莫名有些颤抖,因麦考罗夫特眼里渗透出来的恐怖寒意而颤抖,“我……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夏洛克怎么了?他看起来伤的很重!让我过去看看,我也许能帮得上忙,我是医生……”

“医生?哼,人类医生。”麦考罗夫特看着他,如同要夺取约翰华生的生命源泉那样看着他,邪恶,双眼灼热,面目可怖,嘴角带着利齿的暗影,虽然举止流畅优雅,但口中却发着不祥的低语,“我刚好需要一个活人……活人的血是最好的疗伤药……”麦考罗夫特的双眼反射着烛光,过道里一片死寂。

约翰华生能感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分量。

夏洛克被那两个女人带进了他奢华的车厢房间,门关上,门锁发出“喀嗒”一声响,这边只剩下麦考罗夫特微弱的呼吸声,如同沉默的兽类,就那样盯着约翰华生,像在审视,像在挑衅。

约翰华生终于注意到了他的指甲,应该说爪子才对,正在变长,足足有五英寸那么长,指甲的末端乌黑锋利,竟然垂到了麦考罗夫特的膝盖上。接着,约翰华生再度擡起头来,看着他的脸。

麦考罗夫特与他目光相接。

约翰华生瞬间不能移开视线,连脏话也骂不出来,他能察觉出饥渴在他眼前的这只血族体内燃烧,约翰华生想要移开视线,可他办不到,只能被迫沉默地面对彼此,麦考罗夫特的脚步朝他微微移动。

雷斯垂德终于从上车的地方走过来,“麦……”他瞬间僵硬了脸色,雷斯垂德赶紧推开约翰华生,冲到麦考罗夫特身前,“你的药酒呢?”

麦考罗夫特被他抓着双臂阻止了前进的步伐,他既疲倦又沮丧的在雷斯垂德眼前摇摇头,“出门前没有带够分量,早就消耗掉了。”

雷斯垂德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扁扁的小酒瓶,塞进他嘴里,麦考罗夫特居然仰起头照做了,约翰华生茫然不解地在一旁观望。

看着麦考罗夫特整整喝干一整只小酒瓶,接着他靠在车厢墙壁上深深的喘出一口气,指甲慢慢的缩短,恢复正常人可以接受的长度,麦考罗夫特冷淡的垂下尊贵的眼皮,平静的扫视了一眼约翰华生,那股兽性和那股燃烧的欲望似乎莫名的烟消云散了,“噢,格雷戈,你再慢一点,就晚了,我差点坏了这火车上的规矩,那肯定得把我重伤的弟弟气得雪上加霜,他非得在我面前一边吐血一边和我怄气。”

雷斯垂德微笑着走向厨房,“你肯定饿了,我去叫人准备吃的。”

夏洛克福尔摩斯回到了火车,消息自然四处传开,血色重生号的侍者全部出动,侍者身着利落的乘务员外套在过道上穿梭来去,从厨房中端出热腾腾的大盘子和精致的瓷碗,其中盛着精心烹制的菜肴,有海龟汤和龙虾沙拉,螃蟹和甜面包,牡蛎馅饼和羊排,龟肉,炒鸡柳,烤牛肉和酥炸牛犊肉,爱尔兰洋芋,青玉米和红萝卜,菊芋和扁豆,一大堆蛋卷和面包,还有昂贵到可以和星星攀比的葡萄酒,蒸馏酒,不知从何处进货运来的新鲜牛奶,一盘盘新制奶油,甜点还有李子布丁,柠檬派,浮岛布丁和巧克力酱浇海绵蛋糕。

艾德勒小姐,洁琳,还有麦考罗夫特默默的在餐车里狼吞虎咽,像笼子里饿得快死的野狼突然获得了自由,他们只顾着吃,连话也说不上两句,他们把那难喝的叫不上名字的私房酒喝完一瓶又一瓶,当成救命药酒似的不停往喉咙里面灌。

约翰华生面对此情此景相当诧异,他也坐在长餐桌的一边,他反而没有任何胃口,他的心现在不在他身上。

接着这伙人吃饱喝足,补充完体力,回到了属于列车长的那一截奢侈的车厢,艾德勒小姐和洁琳率先进去了房间,不一会儿又从房间里出来,她们看上去像是被赶出来的模样,双眼红通通的,尤其是洁琳,她哭的惨兮兮的,就像夏洛克已经死在了她眼前一样。

艾德勒小姐十分坚强的隐忍着泪水,站在门外面对着守候了很久的麦考罗夫特,雷斯垂德,和约翰华生。

待在房间里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几乎没碰自己的食物。

盘子怎么端进去的,根本就是原样端了出来。

“他不喜欢这些食物?”雷斯垂德问,“他一点都没有吃。”

“食物很好,雷斯垂德先生,只是夏洛克没什么食欲,他伤的很重,可他又不能不吃东西,我真是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艾德勒小姐和洁琳还需要药酒吗?”雷斯垂德说,“也许你们需要回厢房休息?离太阳下山还有两个小时。晚一点再和你们碰面。”

“不……”艾德勒小姐说,“我怕……我怕,他撑不到日落。”

约翰华生真想大喊着让她闭嘴,这些字句在他嘴边打转,给他的舌头留下苦涩的滋味,他在害怕。

麦考罗夫特很果断的否决她,“我弟弟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他不会死。”

“可他那么的痛苦,那血根本就止不住,他几乎要死了,他是那么的痛楚,他的手指就像树根一样揪在一起……我没有办法替他疗伤,也没有办法替他分担……”艾德勒小姐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终于滴落下来,砸在她湿透的裙角上,可她脸上依旧是坚强的神态。

洁琳在旁边瞬间捂住脸嚎啕大哭,那哭声能把车顶给震穿,“不,我的夏洛克……不……我爱他,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也不活了!他是我的主人!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够了,洁琳,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像个孩子。”麦考罗夫特把她狠狠的抓过来,丢到雷斯垂德怀里,“格雷戈,把这个吵嚷的小喜鹊带去她的厢房,让她好好的休息,别在这门口惊扰了我弟弟。”

雷斯垂德听从使唤带着洁琳去别的车厢了,这里顿时安静下来。

约翰华生静静的伫立在夏洛克的房门外,他不停的捏紧着拐杖,他无能无力,觉得自己站在这儿蠢得要命。

麦考罗夫特望着艾德勒小姐,“我去车厢里找个健康点的侍者,把他送进房间。”

艾德勒小姐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会生气的。”

麦考罗夫特叹口气,“是的,他会生气,搞不好再也不跟我说话了,我不能让我唯一的弟弟讨厌我。”

“你们木头似的杵在这儿,罗里吧嗦的还像不像话了。”车厢的过道门咿呀敞开,没有人碰那扇门,仿佛是由某种魔力操控门板的,一名老太太在车厢里带着大大的遮阳帽,有点好笑但又十分的诡异,她的半张脸遮挡在黑色的遮阳帽底下,帽子上垂挂着黑纱隔绝了阴天里的大部分暗光,她全身都是黑的,手上戴着厚厚的黑色手套,长裙的领口一直遮盖到了下巴,让人看不清楚真实的面貌。她带着怒气和尊荣而来,茉莉琥珀头上罩着漆黑的头纱陪伴在旁,像个侍女,又像老太太的宠儿。

约翰华生第一次见茉莉琥珀卸去中性制服,身穿柔软绸缎长裙的模样,她的长裙是华丽的绿色,同样戴着手套遮盖的密不透风,领口上镶嵌着一颗又圆又大的红宝石,点缀其中恰到好处,她的神情和洁琳相差不多,苍白,凄楚,布满了担忧,让人心生怜悯。

“还愣着干什么,让侍者进去。”老太太说完,茉莉琥珀从身后推出一名年轻的男侍者,侍者站在过道的中间,谦卑的将头低下,这个和约翰华生一样的活人时值壮年,貌美英俊,和雷斯垂德不相上下。

那老太太托起侍者的下巴,“你在车上服侍血族多久了?”

那侍者答:“十六年。”

“你几岁来的?”

“我十七岁就上车了。”

“这车上可有哪一个血族选中了你当仆人。”

“至今没有,太太。”

哈德森太太沉吟了一会儿,微笑起来,“亲爱的孩子,今晚给你一个惊喜,你乐意成为我们列车长的仆人吗?我想你一定是乐意的,多少人在这车上苦苦等着就是为了给他选中,今晚我替他做主,他伤重了,想必你多少也有点了解,要帮助他缓解他的痛苦,食物和药材都是没用的,死人的血,冷冻的血通通起不了什么效果,就只能喝活人的血,那血里才有生命,才能快一点终结他受罪般的伤势,孩子,你可愿意进房间里去,成为他的仆人?”

那侍者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喜悦的祝福,他高兴的连嘴唇都在打颤,在老太太的手心里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愿意……可我,可我是否会得到应有的承诺?”

“当然,你付出你的鲜血,你也能得到你应有的回报,列车长肯定会亲自替你转换,让你得到没有极限的年岁,让你从牲口变为崇高的血族,让你拥有一个长远的人生,你的前程从此会光辉灿烂!他会让你变得尊贵,让你青春永驻,让你荣华富贵并且更加貌美,他是主宰,你可以在今晚就得到他的荣耀。”

“真的吗,哈德森太太,你说的是真的吗,今晚夏洛克就会给我仪式?”

“你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

那侍者几乎欣喜若狂,老太太一直抓着他的脸不肯放,似乎怕他逃掉,可那侍者不会逃,谁都能看出他眼里的狂喜,那心愿得以实现的狂喜几乎要让这个男人颤抖着晕过去。

哈德森太太转头看了眼艾德勒小姐的脸,那冰冷的视线透过黑纱十分可怖,艾德勒小姐原本已经雪白的脸霎时间变成死灰色,她难以忤逆般的擡起她的手,放置在老太太眼前,摊开,上面放着一把黄金打造的房门钥匙。

麦考罗夫特用力抓住艾德勒小姐送上钥匙的手腕阻止说,“哈德森太太,我也不忍心他受折磨,可我弟弟他不一样……”

“废话真多,麦考罗夫特,你倒是有了个移动血库,说话不痛不痒,可你弟弟孤独的在房里煎熬受苦什么也没有。”哈德森太太用极快的速度夺过钥匙,将房门开锁,冷冰冰的望了眼正高兴的瑟瑟发抖的侍者,接着将他从门缝里推了进去。

约翰华生心里咯噔一下,他忽然插嘴问道,“他进去可会死?”

哈德森太太将房门关上,冷笑了一下,“当然会死,夏洛克伤成那样,哪里还有力气给他进行仪式,那傻孩子想的太简单了,血族赋予人类的转换仪式是很隆重并且很繁琐的,伤重的血族根本没有精力完成,不过他能救夏洛克这个伟人一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约翰华生愤怒的往前走一步,“可你刚才承诺他会让他得到无限的生命!”

“我不那样说他能心甘情愿的进去献祭自己吗,夏洛克现在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制服一只不停抵抗的牲口,”哈德森太太望着他,“你少管闲事,外来人,你岂能明白夏洛克所承受的苦。”

约翰华生想要去撞那扇门,把那蒙受了欺骗的侍者给解救出来,那男人并不会如愿的得到永生,他会被夏洛克福尔摩斯吸干血接着被死神带走,约翰华生爆发他的正义,他冲到门边,茉莉琥珀闪电般窜到他眼前,绿色的倩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约翰华生对着她咆哮,“你们这群满口谎言的杀人凶手!”

那房门猛然从里面撞击了一下,随即打开一道缝隙,大家都在门外收敛起所有争执的声音,接着房门里发出一声哀嚎,是夏洛克痛苦的低沉吼叫,一个人影从房间里抛了出来,撞到了过道坚硬的墙壁上,刚进去没多久就被丢出来的侍者瘫软在过道底下,他缩在众人脚下既茫然又哆嗦,“我不明白……他不要我……他不愿意碰我……”

约翰华生立即推开茉莉琥珀挡路的肩膀,将拐杖伸入门缝,阻挡他关门的动作,“夏洛克!让我进去!”

门里面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回应,但那关门的力量的确更加凶猛了一些,约翰华生觉得他的拐杖要被门缝给断裂成两截。

“夏洛克!”约翰华生冲着里面大喊,“我能替你止血,别忘了我是医生!”

约翰华生身后传来冷笑,他稍稍侧过脸,哈德森太太戴着天鹅绒手套的苍老手心贴在他的脊背上,“进去吧,医生,既然你那么有把握拯救他,哼哼哼,那就进去吧。”

老太太强大的力量与那扇门对衡,那门败下阵来,约翰华生被她推送着往前一扑,进入房内,房门带起一阵风,在他身后倏然关紧,约翰华生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皇室选秀女的错觉是怎么一回事。。。。

脑洞开:禀皇上,太后老佛爷今晚替您翻了华妃的牌子。。。。

老佛爷说想要抱个大胖孙子,名字都取好了,叫爱新觉罗氏泰迪(够了!不!不要停!

感谢你们的留言,我受到了刺激决定勤快的日更

请等我,明天2月11号会回来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