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荆以秋娇笑声中透着一丝嘲讽:“满门抄斩?这你也敢对我说?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瞬间消失。
捕头还来不及反应,眼前红光一闪,脖颈上多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涌出。他捂住伤口,艰难地伸出食指,指着眼前的女人,还未出声,便气息奄奄地闭上眼睛,身体软弱地倒下。
荆以秋玩味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目光如刀刃般扫过剩下的几名捕快的脸庞:“或许,你们一起上吧?”
这话,犹如魔咒一般在耳边回荡。
让他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一起上?
有名捕快终于无法承受内心积压的情感,猛然发出一声悲鸣:“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快逃吧!”
“官府的人?不足为惧。”荆以秋目光中闪烁出一丝讥讽,“告诉你们,即便是齐钰亲自来了,也无济于事。”
话音刚落,她拂袖而去。
身后的捕快们目送着女人潇洒离开,彼时沉默无声,再也不敢有丝毫动作。他们深知,再也无法阻拦她的脱身。
一时间,整座茶馆寂静无比。
直到过了很久,才响起一阵嘈杂的讨论声,有些人开始咒骂,有些人开始议论纷纷,更多的则是在暗地里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她顶嘴。
否则,恐怕也跟那些同僚一个下场。
漫步在街上,荆以秋静静地注视着人来人往的人潮,心思如游丝般飘忽不定。
三个月了,沈劫生已经整整离开了三个月了,她纷繁的思绪如涟漪般荡起,嘴角微微上翘,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就这样吧,从此山水一场,再不相逢。
“让开!快让开!”
突然,一阵急促的蹄声远远传来,马蹄踏着青石板,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马上的男子身着一袭锦绣云纹袍,腰系白玉腰带,玉冠束发,身姿修长挺拔,眉目清秀,宛如一位出尘佳公子。
此刻,男子满脸焦急之色,眼前挡路的女人毫不退让,撞上的危险一触即发。他只能紧紧拉住缰绳,强行驭马停下。
骏马痛苦地嘶鸣,前腿高高擡起,险些将女人踢飞。
男子急忙翻身下马,迅速走到女人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满怀焦虑地询问:“姑娘,是否无恙?”
男子的脸上既写满了担忧与关切,又带着一丝强势与霸道。他宛如一只咬紧猎物的猛兽,生怕稍稍松懈,就会被别人抢先。
而荆以秋的眸子中闪烁着嘲弄之光,心中升腾着厌恶之情,用力地推开了那只大掌:“无需你过问。”
周围聚满了看戏的百姓,见状纷纷指指点点,低声交谈:“哎呦,那位姑娘怎么这样啊,这人明明救了她,还推他。”
“可不是吗,瞧他的穿着,定然是富家公子,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这样一位泼辣小姐呢?”
这名男子是当朝左丞相之子,方明轩,今年二十岁,家学渊源,是书香世家,家中只有方明轩一个独子。方老夫人极为宠爱孙子,因此对他极为纵容。
这也导致方明轩的纨绔性子越演越烈,不仅仗势欺人,还仗着自己父亲是左丞相,无法无天,在京城中横行霸道,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方明轩没想到自己救了这女人,不但没得到感谢,反而遭到嫌弃。
他恼羞成怒,喝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竟敢对我如此粗鲁?”
“野丫头?”荆以秋挑眉,唇角噙着一丝的笑意。绝美的脸上,带着淡漠和疏离,眼中隐藏着一丝不屑,那种不屑,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
可这笑,在方明轩看来,恍若天际谲艳的晚霞,妩媚夺目,让他迷了眼,像是一道涟漪,瞬间扩散开来,心湖中被激起层层波澜。
他一时间竟然移不开眼神,只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荆以秋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和行径,不觉得稀奇,只当他是个登徒浪子,想占自己便宜罢了。
直到旁边传来一道轻蔑鄙夷的声音:“哟呵,这不是方少爷吗?”
方明轩被打断思路,转过头,见是一名穿戴华贵、仪态雍容的中年妇人。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伯母。”
中年妇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什么伯母,我可没这福分。”
她说完,转向荆以秋,皮笑肉不笑道:“姑娘好眼力啊,连堂堂的左丞相之子都能勾搭上。”
言辞犀利,满含讥讽。
方明轩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段天成的发妻。
段天成现在可谓风光无限,一个江南商户,被封右丞相不说,女儿还是一国之母,这样的背景,谁也惹不起。
可他不服气,梗着脖子道:“伯母,您这是什么话?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何来勾搭一说?”
男子的背影瘦弱,但气势丝毫不输,护在女人身前,就如一颗青翠欲滴的松柏。
听到这番维护之语,荆以秋眼眶莫名有些湿润,鼻子发酸。
“妻子?“段氏的声音骤然提高八度,“你确认?不是在逗我玩吧。”
她说着,瞧了眼荆以秋,用手帕掩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
这话落入方明轩耳朵里,简直像在打他的脸,他堂堂一个左丞相之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质疑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涨的通红,怒视段氏,吼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骗你这个老太婆!”
荆以秋的睫毛颤了颤,眼睛微微闭合,遮盖住了眼中的神采。她的心中有千般情绪在翻腾着,不是滋味。
被人当众称呼为老太婆,段氏气的浑身哆嗦,指着他骂道:“好一个口齿伶俐的臭小子!看来方丞相真是惯的你无法无天了!”
她扬起手来,就准备给他一巴掌,被旁边的贴身丫鬟香儿及时拉住了胳膊。
方兴的确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对待家人,更是视若珍宝。
方明轩闻言更加愤慨,他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陷入手掌之内。
他死命瞪着段氏:“你别以为爷怕了你!不过是个仰仗皇家的老东西罢了!”
段氏脸色铁青,手指着方明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孽障!”
她扬起手,准备再次抽下去。
可是,这手刚举起来,就被荆以秋拽住。她面色冷凝,道:“臭老太婆,刚才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这样说话?信不信我杀了你!”段氏怒斥,脸色阴沉。
她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可保养得宜,一张脸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一点儿都不显老。
荆以秋眼神凌厉:“杀?你试试!”
方明轩目瞪口呆。
眼前的女人,竟然一点儿不害怕这位丞相夫人,甚至连半点退缩都没有。
在一旁看戏的百姓们越聚越多,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窃窃私语:“这丫头胆子倒是挺大的,连这位大官夫人都敢得罪,不怕被人告到皇上面前?”
“嘿嘿,你懂什么?我猜她一定是方少爷的新欢,借机攀附权贵呢。”另外一个人说道,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这些百姓都是些闲云野鹤的闲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碰上这八卦的时候便凑在一块儿,说个没完。
段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自幼被捧在手心长大,谁见了不是恭恭敬敬的,哪有被人如此奚落过?
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这是在狠狠扇她的脸。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颜面尽失,怒火冲天:“来人,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疯女人抓去衙门!”
后面的几个家丁立马撸起袖子,凶神恶煞地走上来,这些男人是段家的打手,拳脚功夫自然也不错。
可在五娘面前,他们就像土鸡瓦狗一般,一拳撂倒,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连天,疼的满地打滚。
段氏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疯了。
一个女人,竟然能打趴几个男人?
她一直以为这女人是个软柿子,随随便便可以捏扁搓圆。
却没想到,今日踢到了铁板!
段氏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的女人,心脏怦怦狂跳。
她的双腿忍不住发抖,歇斯底里地喊叫着:“贱民!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我岂是你能够惹得起的!”
刚才围观的百姓见情况不对劲,跑的跑散的散,只留下几个胆子大的,站在那里看热闹,也没上前劝阻。
他们在旁边忿忿不平,恨不得上前抽段氏个巴掌才解气。
一句贱民,不就等于骂了所有小老百姓?
这下子,可是彻底激怒了荆以秋。
她冷笑一声,上前两步,揪住段氏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贱民?你说谁是贱民?”
段氏哆哆嗦嗦,一张嘴,只吐出一个字:“你…”
女人脸色越发冷淡,一双桃花眼透着浓重的杀意,看向对方的目光犹如看着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