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 作品

第 20 章

第 20 章

往年武林大会都由九华掌门许长生一手操办,这次也不例外,地点就定在妙峰山。

妙峰山是一座极为险峻的山峰。山上遍布着各式奇花异草,乃是武林人士向往的仙境之所在。

妙峰山脚下,云集了无数人群,其中不乏雁行门,无痕寺,丹霞峰等名门正派,还有神毒教,血刀门,神水宫这种在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门派。

总而言之,无论是谁,只要武艺高强,都可以来一争高下。

此刻,在进山的小道处,立着块巨石,刻着龙飞凤舞的‘妙峰山’三字。

这三个大字笔锋苍劲,气势磅礴。

臣石旁边摆着张桌子,一旁站着几个九华弟子,坐于桌前的九华弟子正握着朱笔,在宣纸上写着生死状,准备让众人签押。

迎面走过来四个黑衣蒙面人,他们身形矫健,眼光锐利如鹰隼,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他们一边推搡着挤在桌前的众人,一边大声嚷嚷:“让开,快让开!”

众人见这些黑衣人来意不善,纷纷避让,让出了一条路来,不敢靠近。

为首的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往大拇指上一划,按在生死状上:“神毒教,应南。”

“应南是谁?”

“没听说过。”

......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应南这个人物,神毒教众弟子都是神龙不见尾,除了在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五娘,其余的都不曾见过。

应南收起匕首,阴冷的目光扫过周遭人群:“今日,便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说罢,一挥手,带领同伴,直奔山顶而去,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这话说的够狠,众人闻言皆打了个寒颤,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一群人围在桌前,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该做何决断。

这时,一名青衫剑客开口道:“这神毒教除了用毒还有什么本事?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就是趁这大会,才敢露头吧。”

这话引发了其他人的共鸣。

“这位兄台说的极是,这神毒教在江湖上臭名远播,也没什么真才实学。”

“对,没错,咱们是来参加大会,又不是来送死的,怕他做甚。”

“就是,管他多厉害,照打不误。”

虽然众人都有些畏惧,但毕竟他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而不是为了和神毒教打交道的。

这时候,一名中年男人缓步而至,他穿着件宽松长袍三清,腰悬长剑,气度非凡,赫然正是九华掌门许长生。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年轻男子,他的相貌与许长生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许长生的儿子,许愿。

围在桌前的人群自觉让出了一条路来,他们纷纷恭敬施礼:“见过许掌门。”

许长生笑着点头,拱手回礼。

看到两人走来,众九华弟子纷纷躬身问好:“掌门,大师兄。”

许长生微微颔首,伸出手臂,指了指桌后的弟子:“给你大师兄报上个名。”

往年都是许长生亲自上阵,这次,却将主持大局的权力让给了许愿,显然对他颇为倚重。

那弟子恭敬答道:“是,掌门。”

媚眼如丝眉似月,一颦一笑皆风情,人群中发出低低惊叹,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许愿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男一女缓缓走来。

男子一袭墨色长袍,带着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并未显现出完整的五官,却给人一种清秀俊美之感,眉宇间却尽是冷意,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

女人则一身火红的长裙,红纱遮脸,裙裾飞扬,额前一串红宝石额饰,璀璨夺目。

许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缓缓走来的女人,虽看不清那面纱下的容貌,但这眉梢眼角都透着妩媚,动人的魅惑之美,仿佛盛开在冰雪之巅的红梅。

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受到某种吸引。

许长生瞥了一眼许愿,心里冷笑,这小子终究抵挡不住诱惑啊,也难怪,这世上哪有不喜欢美色之人呢。

不过,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这样一个骚里骚气的女人勾去了魂魄,他这个当爹的就不痛快。

许长生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许愿,该你了。”

许愿回过神来,连忙收敛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随即提起朱笔,蘸了墨汁在生死状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的字迹刚毅有力,笔锋锋利,一看就是经常练习,十分有力。

男子与许长生擦肩而过。

许长生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男子左手握着的那柄长剑上,待看清后。

他微眯着的双眼瞬间睁大,脸色也稍稍变化。

正在砚墨的九华弟子,看着杵在桌前有些拘谨的男子,不禁开口询问:“叫什么?哪个门派的?”

男子接过许愿递过来的朱笔,轻声道谢,在生死状签下姓名后,淡淡说道:“沈劫生,无门派。”

沈劫生?

这名字听上去好熟悉,像在哪里听说过。

“咦,怎么这么耳熟呢?”九华弟子摸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像是想起来什么,压低声音道,“几年前,为了救我将那黑衣人引出藏书阁,被师傅逐出师门的小师弟,是不是你?”

沈劫生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水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她却浑然未觉,默默地将笔搭在砚台上:“不是。”

“真的不是吗?”九华弟子不相信。

沈劫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那弟子见沈劫生不肯说,也没有追问,只是觉得奇怪,这双眼睛看着很熟悉,总感觉在何处见过。

他挠了挠脑袋,不再深究。

荆以秋走近,轻轻握住沈劫生垂在身侧的右手,轻声道:“走吧。”

沈劫生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去。

这些日子,两人虽是住在同一家客栈,但沈劫生早出晚归,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几乎每天都要练上十几个时辰。

荆以秋一直都知道,沈劫生是为躲自己,才故意避而不见,她偶尔藏在暗处观望着沈劫生练习剑法时的身姿。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许长生见到二人欲要离去,急忙开口叫住:“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沈劫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语调清冽:“不知许掌门还有何吩咐?”

许长生走近几步,仔细端详着沈劫生,那眉眼竟越发觉得眼熟。他心情复杂,目光一寸寸往下移动,最后落在那腰间系着的白玉佩上,心中猛地一颤。

“这玉佩…”他颤抖着手指着她腰间的玉佩,声音激动而又颤栗,“这…这是我年少时…”

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显得白玉无瑕,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在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生字。

简单而不失华丽。

沈劫生不悦地蹙眉:“许掌门,你识得这块玉佩?”

许长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稳:“小兄弟可否告知家母是谁?”

“无可奉告,在下先告辞。”沈劫生摇了摇头,径直向山顶而去。

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许长生的拳头不禁紧紧攥了起来,眼眶隐隐泛着红,眼中的情愫翻涌。

“爹,您这是怎么了?”许愿察觉到许长生异常,忍不住关切问道。

许长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擡步向山顶走去,只觉得双腿沉重如铅。

许愿见状,心中疑惑更甚,跟了上去。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着沈劫生的身份,是不是哪位大师的嫡传弟子,或者是哪个宗门派出的外门弟子?

许长生不理会他人的议论声,回想着少时的画面,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个少女娇娇倾国色的模样,想着她曾经对自己的爱慕和呵护,还有她那一声声甜甜软软的夫君。

这一切都在眼前浮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由于山势陡峭,越往上走,雾蒙蒙的,缥缈的烟雾动荡不定,像是随时能把人吞噬。

沈劫生停下脚步,伸出右手,手腕翻转间,已用气劲驱散了眼前朦胧的雾气,露出了石板路。

由大理石铺垫,错落有致,泥土勾缝,颇具特色。走在石板上,脚下轻轻传来“叮叮叮”的声响,而踩在泥土上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穿着黑衫戴着斗笠的妇人从山顶上缓步而下,她眉宇间透着凌利,一双黑瞳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明亮璀璨。

石板路两人并排都有些挤,三人就更加拥挤了,沈劫生只能侧过身让妇人先过。

“劫生啊…”

叹息声传入沈劫生耳中,若有若无,像是风中飘渺的呓语,声音很温柔,却带着莫名的伤感,她身体猛地一僵,回过头。

只见妇人站在下方,眼眸中似是有水光闪烁,目光中的哀怨之色,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哭泣,看得人格外揪心,忍不住想要替她拭泪。

沈劫生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像是在喉咙里卡了一根刺般难受。

荆以秋微微侧头与妇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俱是心知肚明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