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时候的云濉，对待秦影，小心翼翼，满心敬仰。
就如同现在的云云，不过是想让秦影开心，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毕竟她并没有经历过百年前的事情，这一路上，也无人提及。
不过是偶尔在茶楼听到说书人讲，如今的星月仙尊，爱惨了当年的红衣魔魅云濉。
若不是造化弄人，怕是现在两人是大家艳羡的一对神仙道侣。
云云什么也不知道。
可正是这种不知道，让秦影想要发作，却没有发作的理由。
秦影手中的剑缓缓落下。
她眉目低垂，看不清表情：“可是云云啊，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那个与云濉结成道侣的秦影，早就死在了百年之前的结契大典上。
“如今的我能活着，可不是因为眷恋云濉。
“我还有比记恨她，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秦影声音平静，像是诉说着旁人的故事。
那种事不关己，无喜无悲的声音，终究是让那双狭长的凤眸内蓄满了泪水。
云云擡手，修长的手指遮住了自己的眼：“对不起师尊！唯有这双眼，我已用了最大努力才变成了这般，已经无法改变了。
“如果师尊执意不想看见……”云云手指蜷缩，去扣自己的眼。
“无妨！”秦影施法拦住她的动作：“世界生灵千千万，如你这般的眼眸多如牛毛，是为师自己太过敏感。你境界既然已经提升，想必已经想办法化解了魔兽伤了你之后，残留在你体内的魔气。
“我虽说过魔修不一定都是恶的，就像正派修士不一定身子正影子端。
“但你若因魔气侵扰入魔，做出生灵涂炭之事，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秦影冷声说罢直接转身离去。
她关上门的一刹那，云云松开遮住眼睛的手，贝齿咬着下唇，半晌才破碎的挤出来一句话：“你真会这么狠心？本尊不信！可是……本尊却不敢赌……这……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秦影独自开了一间房，距离云云的屋子稍稍有一段距离。
她盘膝而坐在榻上，想要入定，却迟迟没法进入状态。
闭上眼，都是云云那狭长的眸子。
她睁开眼起身去推开窗户，擡头望去。
这里的天空似乎格外的高，天空上星月交相辉映，却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就像云云，她其实并不相信云云可以仅凭借一幅画像就可以幻化出那样一双眸子来。
平日里温软可爱，偶尔却会自觉间流露出来的迤逦之态。
像极了某个人。
“师尊！”
云云不知何时跑去了客栈后巷的面摊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朝着二楼的秦影挥手笑道：“师尊要下来吃一碗小馄饨嘛？”
前不久还被自己训斥的她，此刻就跟个没事儿人似得，倒是可爱的紧。
秦影摇摇头：“为师不饿。”
下一瞬，她却翻身而下，无妄剑朝着云云刺去。
“师尊！”
云云满眼惊惧，却没有躲闪。
啪啦……
馄饨碗落地。
无妄剑点在云云腕间，那里有一只黑色的小虫子蠕动在剑尖上，啪的一下消失不见。
云云抿抿唇，继而委屈巴巴道：“师尊就不能喊一声嘛？我可以其实可以对付的，不过是因为看见师尊开心，所以才大意了……”
秦影随手将剑放在桌子上，朝着惊魂未定的老板道：“两碗馄饨。”
“不要芫荽！”云云随口道。
秦影垂眸，自己不是不吃芫荽。
不吃芫荽的，是秦潇！
不过她发现了，云云也不吃芫荽。
老板颤颤巍巍的做了两碗馄饨端上来。
秦影小口小口吃着，不多时吃完了这碗，擡眼，面前又多了一碗。
“师尊，我不饿。”云云笑道：“对了师尊，我之前讲，我找到了压制你体内灭灵草的方法了。”
灭灵草是生长在魔族的草，吃了可以让灵力溃散不得凝聚。
秦影如今能维持在金丹期，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
她确实想要恢复实力后再去玄武城，要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何种办法？”
云云忽而往前凑了凑，在秦影耳边小声说了两个字。
秦影放下勺子的指间顿了顿。
云云往后退了退，一脸似笑非笑的查看秦影表情。
然，秦影面色淡淡：“当真？”
不知为何，当秦影如此冷淡，且如此认真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云云心头堵得慌。
但她还是笑靥如花：“当真。师尊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徒儿可以代劳！”
秦影起身：“不用，你在客栈休息吧。”
“师尊！”
云云呼的起身，动作大的踢倒了凳子：“如今师尊身边的熟人唯有我，难道我不可以吗？”
秦影略一沉吟：“也罢。你随我来。”
秦影付了钱，转身绕过巷子，朝着客栈走去。
云云跟在后面两步距离，瞧着秦影被月光照在地上的影子，忽而开口道：“师尊，你真的可以与我……”
秦影回头，疑惑的嗯了一声：“这不是你自己提起来的？”
“可是……”
云云眸色闪躲：“你若是心中有别的喜欢的人，就算与我双修，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这……你，你要不……要不我明日让人找找红衣魔魅的下落？”
“不用。”
秦影淡淡摇头：“效果差，就多来几次。”
她如此淡定的说着，好像只要那人不是云濉，是谁都无所谓似得。
“不，不是这样的。”云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师尊不用这么随便。是弟子错了，弟子……”
云云话音未落，秦影擡手拉住她的手腕，挥袖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云云便跌落在床榻上，仰面看着俯身而下的秦影：“师尊不可以！”
秦影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眯眼：“撩拨了为师这么久，总该付出代价的。你不会真以为为师是那么好脾气的人？”
“不……”云云擡手抵在秦影胸口，却发现自己灵力不知道何时被束缚住了。
她不是想要这个，她只是想让师尊承认自己喜欢云濉罢了，没有想要自己身陷进来。
下一瞬，秦影擡手遮住了她的眼：“想后悔，晚了！”
云云身上一凉，是衣衫碎裂的声音。
她整个人瘫软下去，却咬牙切齿道：“师尊，双修不一定非要如此坦诚相见……灵力交融即可，师尊，啊……”
秦影擡手捂住了她的嘴，又捏诀给云云眼睛上附着伤了白绫，彻底遮住了她的视线。
一夜醉生梦死，被封了灵力的云云累的一根手指都擡不起来，但眼睛上的遮挡物始终都没有挪开。
等她再醒来之时，秦影早就离开。
云云握着拳抵在自己唇边，面色难看。
“怎么会如此轻易着了道……
“你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是拿我当替身？”
话音落，她却发现自己除了累，身体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可昨晚，秦影明明很用力的。
她手法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
明明翻云覆雨一夜，却偏生不留证据！
云云眼中复上寒霜：“这些年，难不成你与别人也做过……”
惊醒云云的，是玄武城方向传来的钟声。
那是七宝塔内的钟声。
“师尊！”
云云当即起身，往玄武城赶去。
玄武城是千机门的地盘。
秦影如今就站在千机门七宝塔前。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弟子，可都拿修为恢复到化神期的秦影没办法。
千机门主老泪纵横：“凌霄宗迟迟没有传出收修明为弟子的消息，星月仙尊却出现在这里，夺我玄武城重宝，真当我玄武城无人了 ？”
秦影一言不发。
千机门弟子列阵，脚下八卦阵法显现，各种离火、巽风等阵法结合攻击向秦影。
可秦影只是召唤出朱雀盾虚影，就将这些攻击抵挡下来。
她擡手，朔极之矛出现在手中，灰青色的矛上蕴含着的雷电之力，让千机门门主望而却步。
“门主不想让我进入七宝塔，是想将东西留给红衣魔魅？”秦影神色淡淡。
要炼化七宝塔，需要从内部入手。
千机门门主咬牙切齿：“谁要与那魔头为伍！星月仙尊该不会以为进了七宝塔就可以拿走百灵钟？”
“我不需要百灵钟。”秦影道。
千机门门主一愣：“不可能，那红衣魔魅都说了你此番前来肯定……”
他话音未落，捂住了嘴。
秦影冷哼一声：“天机门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呀。”
千机门门主脸一黑，拂尘一挥：“倒不是我等非要难为星月仙尊，但纵然是魔族红衣魔魅想要一观看七宝塔真面目，也是用魔族黑晶来换的，星月仙尊这却是要明抢啊。”
“也是。”秦影道：“千机门，想要什么？”
“把应修明还回来！”
千机门门主道：“别以为你用修明威胁我们就会妥协，我们……”
他话音未落，顿时呆住了。
秦影唤出水镜来，应修明身周黑白两气纭绕，却不是入魔的征兆。
那渐渐凝练成灰色的灵气，竟然——
“竟然是混沌之力！怎么可能！”
千机门门主使劲揉着眼睛：“这就是修明这臭小子说的机缘？不可能啊，就算要修炼，也需要一点引子。玄天大陆早已经没有混沌之力……难不成星月仙尊你……”
秦影眸色微微一冷：“死而复生，恰好寻到一缕。于我无用，正好赠予大弟子。”
云云赶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句清冷无双的话。
大弟子？
所以，她不是她唯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