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事飞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白@马d书d院#?{ $~.首?^\发#??
天家有天家的骄傲,眼下这样的场景,显然是皇帝不想看到的,于是一连下了好几道圣旨,要大理寺卿尽快彻查此案。
大理寺灯火通明了将近半个月,终于在这日,大理寺卿呈上了文书。
“陛下,这是被叶三带来的口供,上头除了纵火之人的指印,还有全村所有幸存者的。”
不算雪白的纸上,鲜红的指印密密麻麻,远远看去就像一滴滴连成片的血泊。
“此乃纵火之人写往东宫的密信,上头说自己已经完成了太子的命令,请太子殿下在雒阳为他儿子安排差事。”
“纵火之人已经被当地百姓砸死了,但是臣叫人去把纵火之人的儿子带来了,臣仔细审问过,已经可以确定……太子殿下与这件事情的确有关。”
皇帝看完了文书,脸色阴沉如水。
静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道:“朱卿,你查的这些,可都属实?”
大理寺卿拱了拱手:“陛下,这些证据都是臣顺藤摸瓜而来,合乎逻辑,并无不妥之处。”
他这话一说完,皇帝就不说话了,甚至闭上了眼。
大理寺卿为官多年,是皇帝的心腹,他呈报上来的文书从未出过差错,这一点,皇帝最是明白。+w.a*n^b~e¨n?.^o*r+g.
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而且还是早早立为太子,寄予厚望的亲儿子。
毕竟也是自己看着从小长大的孩子啊……
太子的心性,皇帝向来是满意的。
但是如今,这印满鲜红指印的口供就放在这儿,皇帝看一眼都觉得刺目。
又过了半晌,皇帝才叫人去宣太子过来。
大理寺卿看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皇帝,还是不信。
即便自己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但是在这样的舐犊之情面前,却也显得单薄。
——
太子接了诏令,很快就过来了。
他玉冠束发,眉眼温和,浑身上下尽是天家威仪。
对上皇帝复杂的目光,太子甚露关切:“父皇,您今日可是龙体欠安吗?”
见皇帝不语,太子接着道:“父皇还是要以龙体为先,毕竟只有父皇龙体安定,这天下百姓也才能安定啊。”
说完,太子又看向大理寺卿:“朱大人,今日父皇身子不适,你究竟有多要紧的事非得今天说不可?”
太子的声音里似乎暗藏某种威胁的意味。
按理说,大理寺卿不该没听出来。
但大理寺卿还真就站着没动,好像真的没听出来。\n\i,y/u_e?d`u`.?c′o¨m`
直到皇帝开了口:“朱卿。”
大理寺卿拱了拱手,转过身便直接道:“殿下,臣奉陛下之命查案,这半个月以来搜集了不少证据,今日请殿下过来,也是想让殿下为臣解惑。”
他低着头,没有收到太子的目光。
太子只好暗暗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说吧。”
“臣叫人去了叶三的老家,找到了当日的纵火之人,拿到了他的口供。”
大理寺卿话音刚落,太子的瞳孔登时就是一缩。
“那人说,他之所以纵火,是因为殿下您事先答应可以为他儿子在雒阳安顿下来,不知可有此事?”
“自然没有,”太子眉头微微一皱,“真是无稽之谈!孤虽然身为太子,但这朝堂之上还有父皇在,几时轮到我说了算,我想安顿谁就安顿谁了?”
“何况没有物证,这不过是一面之词,若是连这也能当真的话,日后岂不是谁都能来指证孤?天家威严何在?”
“还请父皇明鉴,为儿臣做主!”
见太子如此激愤,不似作假,皇帝的眉头稍稍松解了些:“朱卿,这件事会不会真的可能是误会?”
大理寺卿叹了口气:“陛下,若非证据确凿,臣是不会进宫来的。”
太子冷笑一声:“这也是孤奇怪的,朱大人做事一向周全,这次怎么这么着急,连这么不可信的证据也拿到父皇面前了?”
“这可不像是朱大人一贯的作风,难道,是朱大人背后有什么人,指使朱大人这么做的吗?”
皇帝眉梢一跳。
背后有什么人?
若说能收服大理寺卿的人,除了太子,也就是大皇子最有可能了。
若是党争的话……
皇帝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意。
大理寺卿叹了口气。
他探手入怀,又取出一个信件:“陛下,此乃东宫密信。”
“说起来,这为人父母的总是一心为了后代谋划,赵大的父亲担心自己办事之后,殿下食言,所以想方设法地留下了这封密信,臣已经查验过,上面的东宫印记是真的,若陛下不信,可随时派人再度查验。”
内侍上前,接过密信,转呈到了皇帝面前。
这封密信从太子面前一晃而过,太子扫了一眼,拢在袖中的手顿时攥紧了。
怎么可能!
他可是叫人盯着那人,确定那人把密信烧了才走的,分明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这密信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区区一只蝼蚁,竟然也能瞒过他的耳目,做下这么大的事?!
太子心神俱震。
不,不可能。
这一定是伪造的!
但是皇帝看过以后,却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太子砸了过去:“孽障!”
帝王震怒,御书房顷刻间跪了一地。
太子俯首贴地,心中慌乱至极。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件事本来应该毫无破绽才对。
但这件事不仅出了破绽,而且还出了这么致命的破绽!
太子咬了咬牙,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开口道:“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还请父皇相信,父皇这么多年的教诲,儿臣始终谨记于心,不敢有片刻忘却!”
大理寺卿不咸不淡地开了口:“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陛下的教诲,太子殿下记得再牢又有什么用呢,粮仓到底也是殿下派人烧的,不是吗?”
一句君子论迹不论心,在太子心中敲了一记重锤。
也叫方才心生动摇的皇帝重新坚定下来。
是啊。
百姓们的生路,到底是太子叫人断的。
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下去吧。”
“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
皇帝摆了摆手,什么都没再说。
见状,太子只好咬牙起身,跟大理寺卿一起离开。
出了御书房,太子侧了侧头,看着落后自己一步的大理寺卿,忍不住冷笑一声:“真是没想到,朱大人也会为孤那大哥所用。”
“殿下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臣吃朝廷俸禄,真要说为谁做事,也只能为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