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文早就已经备下了好酒好菜，封大夫一来，张口便叫“封兄”。′<幻@想±-?姬e (?{无?错[内\?%容±￠
封大夫应了一声“陈弟”，二人就坐下了。
“上好的竹叶青！刚从苏州送过来的！”
封大夫两眼放光：“老头子有口福了！”
众人围桌坐下。
陈夫人也是个爱喝酒的，云曦也跟着喝了一小杯，听着陈宗文和封大夫天南海北地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下人们也单独支了张桌子，吃肉喝酒。
乐安一口酒下肚，畅快地舒了口气：“哎，跟现在这日子比起来，以前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以前在侯府，规矩比天都大，现在可好了，她跟吉祥商量着，一人早起一天，晚起的那个甚至能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是梦。
吉祥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吗。
陈夫人和云曦也都不是事儿多的人，什么事情自己顺手就干了，吉祥乐安的一天说是无所事事也不为过。
想到这儿，吉祥也喝了口酒。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乐安匆匆起身过去开门。
在看见外头来人的一瞬间，乐安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这一句话，乐安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院子里喝酒的众人一听，热火朝天的氛围瞬间冷了下去。′4`2`k*a^n_s,h?u?.¨c/o+m/
封大夫甚至显得有些惶恐。
谁？
太子殿下？
来这儿了？
他是喝多了？
封大夫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下。
疼。
嗯，是真的。
他惶恐起身，直接跪下了。
太子过来的时候，便见一院子的人整整齐齐地跪着，包括写下弹劾奏章的陈宗文。
太子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亲自把陈宗文扶了起来：“老师，多年不见，怎么还跟我生分了呢。”
陈宗文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拱手道：“殿下身份高贵，草民见了殿下自然要行礼。”
“老师言重了。”
太子又上前，将陈夫人扶了起来：“师母请起。”
又是云曦。
最后，太子看了看封大夫。
虽然他不认识这老头儿，不过也不差这一个了。
于是他上前，把封大夫扶了起来。
太子扫了一眼桌子，了然道：“看来，是我打扰老师的雅兴了，不如自罚三杯？”
“不敢，殿下有何事，还请直言吧，此处逼仄，不好让殿下久留。?du咸?{鱼:看?.书)2= ÷无t?错·′?内\;容~%”
这话说得体面，却是在赶人。
太子身份高贵，不管去了哪都是被捧着的，但是听着这样的话，却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老师还是在生我的气啊……”
“但是老师，我有一件事其实一直都想不通。”
“二十年前，您为什么要辞官回乡？”
当时荀则请辞，说的是自己难当大任，如今却又跳出来弹劾他，这无异于是告诉天下人，当年荀则请辞另有缘故，而这缘故，很可能就是太子出了问题。
然而，陈宗文的脸色丝毫不变：“殿下是天之骄子，草民才疏学浅不堪为师，还会耽误了殿下，故而请辞。”
太子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老师跟我……果真从不亲近。”
陈宗文拱了拱手：“殿下请。”
即便太子再想留下，但是在人家就差把他抬出去的情况下，太子也留不下来了。
他只好留下一堆礼物，转身出去。
这次，陈宗文没让人把礼物扔出去。
毕竟这回的礼物代表天家颜面，谁敢扔？
陈宗文可不是活腻了。
那厢，太子离开了陈家，便吩咐回雒阳。
跟他一起来的人却对如今的结果有些不满：“殿下，咱们这一趟什么都没办成，怎么能就这么回去？”
“那位虽然曾经是太师，但如今自称草民，殿下若是以权势相要，他未必——”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了：“自称草民又如何，普天之下这么多人都自称草民，你见过有谁的奏章能直达陛下案上的？”
“即便老师现在已经不在雒阳了，但是在父皇心里，老师永远是太师，这是不可能动摇的。”
“何况咱们在这儿，旁人怎么动手？”
太子话音落下，不起眼的暗处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太子勾起唇角。
“这是……殿下的人？”
太子摇了摇头：“曾经是。”
太子这话跟打哑谜似的，那下人挠了挠头，没再说什么。
太子一行人走后，一直躲在门后的乐安才松了口气，回去说了一声。
陈夫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就这么走了？”
“人家毕竟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跟咱们浪费时间。”陈宗文倒是并不意外。
不过，云曦倒是对另一件事情也感兴趣了：“爹，您当初为什么要请辞啊？”
听着她的话，封大夫心里突地一跳。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太子都不知道，陈宗文能跟云曦这个小丫头说？
“跟皇家打交道可不是简单的事，何况，是从小就通帝王心术的太子殿下。”
说起这事儿，陈宗文忍不住叹了口气。
“通晓帝王心术，这是好事，若能有贤能或是才学辅佐，必能成就大业，但若只通心术，便是天下之难。”
陈宗文说起这话的时候，身上倒当真有了几分意气模样，云曦甚至觉得有点陌生。
段大夫见陈宗文当真把话都给说了，默默地灌了口酒。
还得是闺女说话好使啊！
云曦歪了歪头：“但是爹，那时候太子年纪还小吧？您若是悉心调教的话，也未必不能把太子教成吧？”
“教太子？”陈宗文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你知道皇家人之所以是皇家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什么？”
“顺其者昌，逆其者亡！”
“说难听点，就是犟！比驴都犟！说他一句能怼你三句！”
想了想，陈宗文看了云曦一眼：“比你都犟！”
云曦嘴角微微一扯。
她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转头看向陈夫人的时候，眼里已经盈起了泪光：“娘，我小时候很惹人烦吗？娘，您是不是也很讨厌我啊？”
陈夫人筷子一拍，抬手就去揪陈宗文的耳朵：“老娘给你脸了是不是！”
陈宗文的气势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哎哟哎哟地叫着，哪有半点方才指点江山的阔气。
封大夫看得目瞪口呆。
也不能怪他，毕竟这身高八尺的壮汉躲媳妇的场面实在是太稀罕了。
云曦却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甚至还慢悠悠地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