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陈宗文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番,“……得了吧,人家一看就是京城的贵人,能跟咱们熟悉吗?”
“……也是。~x!t¨x′x-s′.~c^o,m*”
陈夫人将方才的事抛在脑后,跟着陈宗文一起进了广和楼,上了雅间坐下了。
没一会儿,段怀川也来了。
他熟练地点了几个菜,便起身把窗户推开。
看他这样,陈宗文不由挑了挑眉:“你经常来这儿吃?怎么点起菜来那么熟练?”
“不常来,只是我刚来雒阳的时候,曦儿带我过来了一趟,点的就是那些菜,我吃着还不错,就想让老师和师母也尝尝。”
一听说是云曦点的,陈宗文和陈夫人顿时乐了:“那这顿饭不说好不好吃,肯定是最贵的吧?”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最了解,一到新地方,第一次点的肯定是最贵的。
段怀川失笑。
的确如此。
因为是云曦点过的菜,陈宗文和陈夫人莫名多了几分期待,等饭的时候连话都不怎么说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门口。
菜一端上来,二人二话不说就抄起了筷子,每样都尝了一口。
“嗯——这个好吃,这丫头真是个会享受的啊!不过这一桌子买下来得多少银子啊?”陈夫人看着有点心疼。¢oe?z\3§小;÷说?网1?′ ?¨更>=:新??最*]全@`
“装啥装,曦儿这毛病还不都是跟你学的。”陈宗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陈夫人嘴角一扯:“这哪是什么毛病啊,一家店里要是连最贵的菜都难以下咽,可想而知其他的菜得难吃成什么样了,这叫生活的智慧!”
“嗯嗯嗯智慧智慧。”
“你这人——”
雅间窗户大开,里头人的一举一动都映在云曦眼中。
看着看着,云曦眼中盈起了泪光。
她的爹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这样才好。
她只顾看着外面,直到一只被剥干净的虾递到唇边,她才转头看向沈让。
“离得这么近,就当是……一起吃吧。”
“……嗯。”
二人来得早,却是在雅间的人走了才离开。
回了侯府,云曦显而易见地轻松了许多,在她身上积压多日的郁气似乎被一扫而空,她又变成了刚入侯府时那个灵动的云曦。
就在沈让松了口气,准备给皇帝递书,调他去别的地方历练的时候,当晚沈钧突然带着一身怒火回来,把沈让叫到了书房去。1\3·1?t`x~t?.^c+o!m¢
“今日有御史联名给陛下递了折子,说你宠妾灭妻!陛下有旨,叫你在家里好生休息几日,子容,你知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说这话的时候,沈钧的脸色阴沉无比。
沈让眼底也闪过一抹深色。
他当然知道。
御史联名上奏,这件事若不好好处理,只怕……后果很严重。
沈钧更是觉得晦气。
本来他就觉得那个叫云曦的心术不正,不过碍于沈让喜欢,他这个做老子的才不得不退了一步。
没想到云曦会跟他们一直想要拉拢的人关系亲近,所以沈钧又退了一步,答应把云曦抬成平妻,却没想到这一步一步,竟然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若早知道,他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云曦为妾!
书房里的空气一瞬间似乎变得凝滞起来,叫人连呼吸都困难。
很快,书房里的安静被人打破。
圣旨到了。
而圣旨的内容,与先前沈钧所说一般无二。
郑氏腿一软,当即就瘫坐在了地上,云菀连忙上前扶住她:“婆母,您别吓我啊……”
沈钧接了圣旨,又好声好气地送了传旨太监出去,便一脸晦气地回来了。
“瞧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沈钧张口便道,“为了一个女人,他的前途几乎都要毁尽了!”
郑氏泪流满面:“怎会如此呢?陛下对子容不是一向最为倚重了吗,既然有御史联名上书,也该叫子容进宫当面对质一番才好啊!这怎么直接就下了圣旨呢!”
听着郑氏的话,沈钧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还能为什么!
皇帝一定是信了那话,动了真怒,这才会问也不问一句,就直接让沈让在家反省!
不过沈让的面色倒是与平时无异:“父亲又是怎么知道,陛下会降下圣旨的?”
沈钧看了他一眼:“御史联名上书的时候,正好太子殿下也在,殿下说他已经尽力斡旋了,不过还是没能让陛下改意。”
沈让不再说话。
“事到如今,那个女人不能留了,”沈钧眼里闪过一抹决然的狠意,“必须得打发出去!”
“不可!”
沈钧话音一落,沈让便骤然开口:“曦儿已经怀了孩子,父亲,你想打发她到哪去?”
沈钧看着沈让,从没有一刻觉得他这么不争气过:“外头那么多庄子,随便挑一个好的把她送过去不就成了!等她生下孩子就让她自己养着,省得母子分离,过几年风头过去,你若还对她有情,再说把她接回来的事儿!”
沈钧话音落下,云菀的眼睛亮了又亮,巴不得自己替沈让点头。
如果照着沈钧说的办法处置云曦,那这边前脚把人送走,她后脚就能对那贱人动手了!
反正那贱人怀着身孕,月份也大了,想要她的命没那么难!
但沈让依旧不答应。
云菀咬了咬唇,道:“夫君,其实公爹说的这个办法,我觉得倒不是不可,大不了多派些人,随身伺候着姨娘就是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夫君你的仕途啊!”
郑氏也连连点头。
云菀嫁进他家这么久了,这还是郑氏第一次觉得云菀这孩子不错。
沈让的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竟笑了。
“就算是再说千遍万遍,我也不会答应把曦儿送走,”沈让薄唇轻启,“所谓仕途,能走就走,不能走便不走了。”
“逆子!”
沈钧气急,扬手便往沈让脸上打去。
这一巴掌,沈钧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打得沈让趔趄两步,才堪堪站稳身子。
“子容!”
郑氏肝肠寸断,哭着扯住了沈让的衣摆:“子容,你就听你父亲的吧!只是把姨娘送走避避风头而已,你这孩子怎么就想不通啊!”
沈让不说话,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云曦离开他的身边。
因为这一走,只怕就是永无再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