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沈让才开了口：“……是啊。?¤微?趣.o小¤>说_网@xe ?>追!最$1新!章%[x节?))”
“大皇子和太子都已经是三十出头，他们二人势大，斗得如火如荼，其他的皇子不敢说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在那二人面前，也始终都没有翻起什么风浪。”
云曦道：“世子连中三元，大皇子和太子一定都费尽心思要拉拢您吧？”
沈让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的烦恼之处。
他不想投靠任何人，只想凭自己的本事立于朝堂，可事实明晃晃地告诉他，这不太可能。
云曦一手拿起一个茶盏，一左一右地摆在桌上，又把自己用过的茶盏放在中间。
沈让正疑惑她为何这样做，便听云曦道：“我小的时候身世不明，人人只说我是爹娘从外头捡回来的，大人倒是还好，有什么难听的话不会当着我的面说，但是小孩就不一样了。”
“小孩知道什么轻重呀，他们伤起人来才疼呢。”
“那时候，我们村里有一个叫来虎的，他家里人是在县衙做事的，他仗着家里在村里横行霸道，连大人都怕他，有很多小孩觉得他威风，就做他的跟屁虫，跟着他一起欺负人。”
“他们总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说我是没爹没娘的畜生，我只要出门，他们总能从各种地方钻出来骂我。)我,的!+*书±￡城?§1 ?首_发a”
沈让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拢紧了。
云曦的目光又落到右边的茶盏上：“我们村里还有个叫铁力的，最喜欢到处主持公道，保护那些被来虎欺负的人，后来当然就找上了我，要保护我。”
“谁要他们保护呀，来虎他们骂我一句，我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的？我才不要像跟屁虫一样，以后天天跟在铁力身后呢。”
“可是后来有一次，我和怀川哥哥出去玩，被铁力带着人堵在胡同里，还说如果我不认他当老大，他就要打死我。”
说到这儿，云曦顿了顿。
她看着那两个茶盏，似乎是出了神。
沈让并不催促，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那茶盏上。
静了会儿，云曦接着道：“但我就不选，还拿石头把他砸得头破血流，怀川哥哥那么斯文的人，一着急也动了手，那还是我第一次见怀川哥哥那么生气的样子呢。”
“但是他们人多呀，我和怀川哥哥被打得可惨了，一路哭着回家找我爹。”
说到这儿，云曦蓦地笑了。
笑着笑着，眼中又泛起了泪光。
“……后来呢？”
“后来我爹知道了这件事，就直接去了县衙，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回来以后啊，来虎全家就都搬去了县上，铁力一家也搬走了，但不知道搬到了哪去。\s\h~e′n*n\v~f\u+.\c.o?m+”
“然后村里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不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爹跟我说了一句话。”
“说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明哲保身且待来日，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像我那样倔驴一样的做法，没被打死都是命大。”
云曦直直地看向沈让：“世子，我爹能护着我，但你爹不护着你，所以呀，你得自己保护你自己。”
沈让心里正因为云曦从前的遭遇微微泛疼，又突然挨了一刀，顿时哭笑不得。
见他笑了，云曦更严肃了：“世子，我在跟您说正事呢，您笑什么呀。”
“……没什么。”
沈让轻吸了口气：“依你的说法，我是该投靠个主子？”
云曦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正要喝茶，沈让却先一步把她的茶盏拿了过去，换了一盏温热的又递还给她。
云曦一口气喝下去一大半，才道：“世子，您要是不投靠的话，这可不是挨顿打就能了的事了吧？”
沈让微微颔首，却什么话也没说。
“就是说嘛，”云曦继续道，“陛下年纪都这么大了，儿子都三十了，眼瞅着……”
沈让轻咳一声。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云曦捂住嘴，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道：“反正我要是您呀，这会儿就假装投靠一个，保持本心，且待来日呗。”
保持本心，且待来日。
沈让勾了勾唇。
这话说得好。
可笑他连中三元，却连这八个字都想不到。
一时间，多年以来笼罩在沈让心头的乌云尽散，万丈阳光倾洒而下，催生出一片勃勃生机。
沈让端起茶盏，对着云曦举了举：“受教了。”
云曦也连忙端起茶盏，二人各自将茶饮下。
这时，外头响起景元的声音：“世子，太子殿下来了，主君请您赶紧去前院。”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起了身。
离开了水漾楼，吉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站在了云曦身后。
沈让的目光在吉祥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而看向景元：“方才没受伤吧？”
“没有，”景元咧了咧嘴，“属下皮糙肉厚，一点事儿没有！”
沈让点点头，又看向云曦：“回去好好休息吧，过几日，我再给你带好吃的。”
“嗯！”
看着云曦和吉祥离开，沈让深吸了口气，带着景元往前院而去。
——
他刚到，便听见沈钧的声音从厅里传了出来：“此事背后竟然是大皇子动的手脚？！”
继而响起的是太子的声音：“侯爷莫气，孤刚听说子容出事了就叫人去查了，想必不会有错，不过侯爷放心，既然孤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侯爷和子容安心在家等着，翰林院那边，孤去安排。”
“殿下，这、这……”沈钧语无伦次，只重重地叹了口气，“殿下，犬子不肖，殿下却仍肯为犬子谋划，实在是、实在是叫臣……”
沈让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硬汉垂泪的一幕。
沈钧在他面前永远是强硬的，不想在外人面前，竟然会为了他的事如此……
沈让本来平淡无波的心，突然在此刻泛起了圈圈涟漪，一股难以言状的酸涩堵在了心口。
太子本来正忙着把沈钧扶起来，听见动静转头一看，眼睛顿时微微一亮：“子容来了。”
“殿下，”沈让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朝着太子拱手一礼，“臣先前因有功名在身便自恃狂妄，如今遭逢剧变，幸得殿下不计前嫌，还愿出手相救，臣铭感五内，日后若有臣能帮上忙的，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