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谢谨言的袖扣没有送出去,他想等到厉寒知生日。
他那天听Ada说厉寒知是不过生日的,网上居然也搜不到,最后还是他偷偷问了Ada,她也只知道大概是九月份。
因为他还要继续录制节目,跟厉寒知走的是不同航班,一回节目组的酒店,就开始慢慢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些天他和厉寒知在网上的热度都不低,公关部已经跟杨文柏雇的水军你来我往走了几个回合。
“杨文柏现在的心态跟当初的唐威尔有点像,光脚不怕穿鞋的,一开始还斗志昂扬煽风点火,这会儿估计想着怎么拉我们共沉沦呢。”
Ada同时处理节目组、慈善晚宴以及发生的两次意外,这几日也是焦头烂额。
“姐,手机响了。”
Ada开车,她的包在陆圆腿上:“帮我看看来电。”
陆圆摸出来看了一眼:“公关李?”
Ada皱了皱眉,找地方将车停下接电话,听完对面公关的话脸都黑了。
“清莱官方怎么会搞出这种乌龙,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夸张的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联系那边的,我一会儿把捐款证明拍给你,你用官号赶紧澄清一下。”
Ada挂掉电话脸都绿了:“清莱昨天晚上整理了慈善晚宴的拍卖捐款情况,偏偏把你漏下了!”
谢谨言愣住,心中想得跟Ada一样——这乌龙也太离谱了。
他昨天在现场没有拍下拍品,但慈善晚宴宴会拍品向来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每个人都能拍到拍品,其余参加人就可以借此机会直接通过主办方来捐款。
谢谨言作为新人,昨天并没有参与拍卖,他跟Ada在去参加之前就已经提前定好,慈善晚宴直接捐款六十万,这是Ada提前打听好的捐款数,事实上其他没有拍卖的明星基本上捐款也都是六十万。
只有七八位地位比较高的捐款直接中间断档超过一百万。
而企业和个人基本上也是对标这两个标准,说白了就是大家默认了一个价格。
当然也有几个人捐的比较少,而没上名单的自然就是没捐。
因为厉寒知和谢谨言这几天接连出事,环星公关部整个部门都处于紧张状态,今天清莱的官方名单一出,他们就发现问题,先是联系了清莱官方,然后给Ada打电话。
可现在娱乐圈有大批靠流量和热度吃饭的营销号,他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蹲守在网上,只是打几个电话联系的工夫,捐款名单就已经逸散出去了。
Ada气得直咬牙,一边按电话一边想等这次谢谨言节目录完她不那么忙了,一定要去庙里烧香!
如果只是个小宴会也就罢了,偏偏是清莱这样的知命慈善晚宴,谢谨言还跟厉寒知又直播一起走红毯,有多少看直播的人都被谢谨言吸了粉,前面砖铺得这么高,结果最后一脚踏空了?!
陆圆心里也觉得她谢哥也太倒霉了:“姐,我来开车吧。”
饶是谢谨言心态再好,也忍不住有些烦闷,他甚至觉得应该给乔若心发微信让她帮忙问问白团子系统,难不成他用了这个身体还会继承炮灰体质不行?
不过这也就是自嘲的玩笑,相比于这个谢谨言更愿意觉得怕不是厉寒知身上的反派系统没日没夜的在背后说他坏话才会这样。
被环星各个负责人连番电话轰炸的清莱主办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出现了错误,赶紧删博,然而事情哪能这么简单就揭过?
厉寒知正在打电话对着朋友乔杉阴阳怪气。
“那么多人你们的人都没落下,就落下我们环星的,真厉害啊,你是没看出来这是我们公司要捧的人?你请我去砸我饭碗?”
乔杉的脸都绿了,厉寒知这可是在晚宴上花了几百万的人,往日也帮过他不少忙,结果他把人家的事情给搞砸了。
他现在都恨不得把整理和审查名单的人都派去扫一年厕所,可事实是他只能做做扣奖金这种事。
厉寒知这通电话打了十分钟他都没还嘴,心说让他说个痛快算了,不然这位记仇能记到下辈子投胎转世。
厉寒知说到一杯水都喝完了:“所以呢,你们清莱不准备给我们公司的人做些补偿?”
乔杉:可算说到重点了。
他摊在办公椅中,一副躺平任嘲的样子:“你说你说。”
厉寒知顿了顿:“你们之前做过好几次perfetto的专访,看来是有点交情吧?”
乔杉:“……你是魔鬼吗?”
他认命的叹气:“对,perfetto的亚洲负责人跟我们老板有点亲戚关系……你不会是想让我把谢谨言推荐给perfetto吧?他们家可从来不搞什么代言人这一套。”
“那就搞几套衣服来穿穿。”
乔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当perfetto的高定是大白菜呢?!还“搞几套来穿穿”?!
就算是因为他们清莱的失误造成了公关问题,乔杉在听到这样的要求也想骂人了,可他还真就不敢骂。
最后他也只能松口说试试,不过也只是试试,九成九估计是不太行。
厉寒知:呵,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朋友。
乔杉一米八五的汉子差点被气哭。
太欺负人了!
谢谨言并不知道厉寒知正在背后为他争取利益,毕竟他这纯属是无妄之灾,在网上一旦形成的谣言可不是改动一下就能立刻摆脱的。
官方名单已经被紧赶慢赶蹭热度第一线的营销号们传播出去,后续影响还是需要环星的公关部去做工作避免被传出更严重的谣言。
其实清莱的反应已经算是快了,他们撤掉官方名单进行修改,过程中还发博解释了一下名单不完整的事情,整体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
《我要当演员》的第二期直播考核彩排几乎没什么内容,毕竟他们不能透露考核的考题。
谢谨言却发现,他的“人缘”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第二场直播很快到了,这一次,他们这三十二人当中,八个前两轮考核分数最少的人会被淘汰。
其实在这次直播之前,网上就已经关于这次考核有了诸多猜测,大家都在猜这次的考核内容是什么。
虽然有各式各样的说法,但基本有两个种类是最可能的,一是演技,二是台词。
可演技当中也分很多种,关于这个的猜测网游们就很难统一了。
谢谨言等在后台,今天的第一个流程还是抽签,然而他们依然不知道要抽的内容是什么。
轮到他的时候,他从写着“男”的暗箱里摸出一个卡片,先是自己看了一眼。
第二组……大学生。
一边将卡片展示给镜头和导师,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好的,请谨言现在站到第二组的队伍中!”
谢谨言转头果然看到舞台侧边有一个“第二组”的牌子,后面现在只站了一个人——二号的……韩雯雯?
他对韩雯雯的印象还真不多。
分组的牌子一共有四个,果然,在选手全都抽完之后,重新分成了恰好的四组,好巧不巧杨文柏也在第二组。
这时候主持人又开始介绍:“接下来每一组按照身份牌上的身份来进行场景表演,每一组会额外安排其他群演参演演员,其余由你们自己发挥,组员彼此之间是不可以商量的哦!好,现在就请大家到后台去换衣服拿道具,装扮成更符合自己身份的样子吧!”
谢谨言他们回到后台,才发现节目组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一大块场地周围都摆上架子,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谢谨言回想了一下自己大学时候的装扮。
白色t恤,黑色长裤,拿一个黑色斜背的包,对了,还可以拿自己的东西。
他找到Ada,跟她要自己的手机和耳机,插好之后拿在手里。
准备结束之后,第一组出去了。
谢谨言看了一圈第二组的其他人,每个人几乎都换了身上的衣服,有人穿西装有人换成了跟他一样随处可见的t恤,韩雯雯将头发盘了起来,换了一身利落的衣服,看上去成熟了几分。
他扫了一眼杨文柏,对方的衣服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换了一件大外套,有些看不出来人设。
第二轮考核,他们又在一脸懵的状态下走上了台前,结束的第一组八个人已经坐回了他们的位置上。
谢谨言发现,坐在那边的第一组里除了有一位选手是正常穿着,其余七个人都穿着学生制服。
他转头集中精神,看到舞台中央摆了三排椅子,靠内侧的两排是挨在一起的,在两米多的高度还架了两条横杆,这个时候已经有十多个群演坐在了上面。
这个场景构造……是公交车?
谢谨言刚这么想,有一名群演忽然朝着他们这边喊到:“司机师傅,什么时候发车啊?”
谢谨言立刻想起他们组中的云可为刚刚换上了一件蓝色制服一样的衬衫。
果然云可为站了出来,往最前面单独隔离出来的一个位置走,一边走一边道:“马上马上,人都上车就走!”
错了。
谢谨言看着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下意识的这么想到:不知道云可为是不是太紧张了,居然有这么明显的失误。
毕竟他们八个人被分在了一组,最好能将场景调动起来,如果大家都不尴不尬的演,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负负得负。
他立刻向前一大步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他没有像云可为那样直接走到座位,而是在离着一两米距离的时候就沿着座位,从云可为面前绕过去,转到了舞台的前方。
谢谨言开始转弯的时候,韩雯雯第一个反应过来,跟着谢谨言绕了一圈,后面其他人也开始跟着绕,韩雯雯还一脸着急的看着手表。
谢谨言则是一边走一边低头在手机上按什么,然后一步两步三步上车,用手机往自己右侧晃了一下。
后面的人有学有样,俨然像是他们真的在上公交车。
云可为这会儿心里已经有些慌了,如果说刚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谢谨言这一系列动作已经结束,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直接坐到位置上的动作有多离谱。
——这分明是无实物表演啊!
韩雯雯上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云可为,立刻发现他已经不在状态了,或者说他确实对无实物表演没什么经验,如果是她来演司机,这个时候可不是干坐着。
司机在等乘客的时候手可不会乖乖放着,一般不是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就是右手扶着换挡杆,这是生活中最普通的日常观察。
虽然未必每个人都这样,但在“表演司机”的时候,就是要通过这样的动作细节来塑造人物。
谢谨言上来后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着,然后开始单手低头玩手机,一只手扶着横杆。
虽然其实他很想观察一下车上群演的人设,但上车就东张西望的大学生看起来会有些奇怪,他只能低头不管周围,带着耳机当个“低头族”。
人陆陆续续都上来后,舞台上忽然响起了语音播报发车。
此时相比于安静的现场,直播间就热闹多了,观众跟舞台上的谢谨言他们不一样,已经看完了第一组的考核,知道这一轮是无实物情景自由表演。
刚刚第一组表演的场景是教室中,发挥得还挺有意思的,老师在上面讲课,偷吃东西的,每个人的人设都不太一样。
而有些选手甚至群演,真的让观众恍惚间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以前同学的影子。
而第二组的这个公交车场景,他们本来觉得应该不难,可现在已经有观众发现他们小看这个场景了。
语音播报的时候,谢谨言让身体不受控似的晃了一下。
他回想自己上学时候坐公交车的情景,那时候他上高中,已经习惯了不让家里人来接,放学之后会一边跟同学聊天一边在公交站等车,满是学生的公交车几乎快把人压扁……
“喂!你这色狼!”
谢谨言猛然回神,伸手扯掉一边耳机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是两位群演突然飙戏。
离他们比较近的选手反应过来,将女孩子挡在身后,面色不善的看着在那狡辩自己什么也没做的“色狼”。
因为是这种突发事件,每位选手的心里又都有些想要让自己更显眼的想法,七嘴八舌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对于表演他们是不是激动过头了?导师们可都在台下看着,他怎么觉得有些人“演”的成分已经没了?
谢谨言举起手机,拍下了一张“色狼”的正脸照片,然后打开录音。
色狼见自己被围攻,想要挤下车,一边拍“车门”一边让司机开车。
云可为当然不会给色狼开车门,其他人都在喊让他把车直接开到派出所去。
谢谨言环视了一圈,看见韩雯雯正在一边柔声安慰刚刚被色狼猥亵的女孩子,再一转头忽然发现杨文柏有些鬼鬼祟祟?
他站在人群外围,看起来是一起声讨,可身体不停的往前挤,又不像是想要到前面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设?
杨文柏并没有发现有人因为实在认不出他的人设而在暗中观察,他按照自己的设定正在开始动作。
谢谨言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将手伸向一个群演的衣服口袋中,那里些插着一部手机。
原来是小偷?
谢谨言看着他将手机抽出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杨文柏以为自己的动作没人会注意,毕竟他们可是在演戏,又不是真的在公交车上,谁会想到选手身份中会有人是小偷呢?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功趁乱将手机偷出来后,却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抓住他手腕的手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你干嘛!”
这反应把谢谨言弄得一愣:你一个小偷被抓了现行还这么嚣张的?!
杨文柏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可这公交车门因为色狼的原因司机不开门,他也没办法逃跑,一瞬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这么继续往下演。
不过谢谨言抓着他,他也不能傻站着,立刻想要挣脱。
谢谨言愣了一下,换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翻,将人反手控制住,顺便拍了拍还在看热闹的群演:“大姐,这是你的手机吗?”
群演大姐回头一看,赶紧摸了摸自己口袋:“哎呀是我的!”
谢谨言指了一下脸憋的通红的杨文柏:“差点被这小偷趁乱偷走,一会儿和那个色狼一起送到派出所吧。”
杨文柏脸通红可不是因为谢谨言用了力气压他,毕竟是演戏没有必要,他单纯是因为觉得同样是男人他居然一下就被人摁住了,还偏偏是谢谨言!
他是气的!
谢谨言透过他脸上的妆都看出他脸红了,心说他下手有这么重吗?
云可为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为了情景能继续推进下去,他在大家差不多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喊了句“派出所”到了。
节目组居然还真安排了扮演警察的群演。
其他人跟警察解释色狼的事情,谢谨言把杨文柏这个小偷也交给了警察,他垂头丧气的跟着警察走了。
谢谨言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云可为,却发现对方正跟着其他人一起高兴,可他们每个人都带着麦,他又不能出声提醒该收尾了。
他其实已经有些看出来了,云可为这个司机其实是一个引到剧情走向的角色,可偏偏碰到云可为这个憨憨,将社会人司机演成了不谙世事手忙脚乱的样子。
谢谨言看了眼手机,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他绕过去从车的“前门”上去,一手扶着椅背,做了一个探头的姿势,就好像他在朝着车窗外说话。
“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云可为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马上马上,人都上车了就走!”
说完他自己都是一愣——这句话他是不是刚说过?
这次有司机带头,所有人又都回到了车上,群演正在议论刚才的事情,谢谨言转头问旁边的韩雯雯:“我看你等车的时候一直在看表,这下上班是不是迟到了?”
韩雯雯没想到谢谨言会突然跟自己搭话,但反应很快:“迟到是肯定了,不过这都是小事。”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你刚才抓住小偷那一下真厉害,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我是个学生……”
两个人小声的聊了起来,其他人也被带动,跟身边本该是陌生人的同车人闲聊,公交车上与他们刚上来时不同,气氛变得格外温暖又和谐。
就在这个时候,舞台上再次语音播报,终点站到了。
第二组的考核至此结束。
韩雯雯自信的笑容又变成了他自己的腼腆,全组八个人站在台前等待点评,工作人员在后面整理布景。
直播间的弹幕都在猜选手中谁的分数可能会比较高,几乎有六七成弹幕都觉得应该是六号的谢谨言。
毕竟他临场的反应也太快了,而且能明显感觉到带动了全组。
就像上一组的角色里,扮演老师的选手应该控制节奏,跟谢谨言想的一样,这一组应该是扮演司机的云可为,然而他没能抓住这个机会,以至于潜移默化中控制了关键点的谢谨言承担了引导的角色。
云可为这会儿放松下来,也知道自己刚才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发挥出来,心中有些丧气。
韩雯雯站在台上,心中也对其他选手有了一个简单的评价,她也认为谢谨言在他们这一组里评分不可能低,甚至有可能是最高的。
不过她却没有多余的想法,反而觉得分高也是应该的,如果不是谢谨言带动,他们这一组的整体印象都不会好,到时候恐怕大家要一起翻车。
“
三位导演互相看了一眼,见苗纲导演已经靠近麦克,就让他先说。
谢谨言擡眼,正好苗导的视线相对,发现他好像确实是在看自己。
“六号……谢谨言?之前演过打戏吗?”
评论环节,上来却先提问,不过谢谨言还是点头:“演过。”
苗导忽然朝着工作人员摆了下手:“叫一下武指。”
谢谨言看着走上来的武指老师,心里还是有些蒙的——
这是让他现场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