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年安 作品

第92章 分明是在为召唤诡异做准备

诡异研究部门总部顶层的会议室里,冷白色的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细长。

环形会议桌泛着金属冷光,

姜稚薇、孙灵渔、叶舟等夏国惊悚世界参赛选手围坐于此,

每个人的目光都紧锁在悬浮于桌面中央的全息投影上。

画面中,灯塔国狼人阿尔萨斯的利爪撕开装甲车的瞬间,迸溅的金属碎片闪烁着寒光。

天竺修罗神周身翻涌的业火里,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嘶吼,

这些场景循环播放,将室内气氛压得愈发沉重。

姜稚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瓷咖啡杯,

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滑落,在摊开的《惊悚世界数据报告》上晕开深色痕迹。

这份文件,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孙灵渔烦躁地扯了扯卫衣帽子。

叶舟则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金属笔帽与桌面碰撞,发出规律却又令人烦躁的声响。

“各位,难道所配的诡异对象真的没有降临下来吗?”

负责人陈建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挤满了广场,数百名身着紫色道袍的民众高举着“紫袍现世,护我华夏”的标语牌,

数十台直播设备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在人群中明灭不定,宛如一片躁动不安的红色海洋。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全球很多势力都已经确认了诡异实体的降临,唯独我们……”

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空调外机发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许久,孙灵渔重重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脸上满是无奈与焦急:“整整三天时间,我没有感觉到我所婚配的诡异对象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她将战术平板用力拍在桌上,屏幕上亮起的能量监测图一片灰暗,没有任何起伏的波纹:“就好像,有人直接把我们之间的联系,从根源上切断了。”

叶舟停下转动钢笔的动作,神色凝重:“我的也是,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陈建国的目光扫过桌上摆放的各国诡异降临资料,全息投影上的世界地图被不同颜色的标记覆盖。

北美大陆那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如同一片猩红的血迹。

南亚次大陆则泛着诡异的光芒。

唯有夏国版图,干干净净,一片空白。

“灯塔国的狼人,徒手就能撕碎合金。

天竺的修罗神,掌控着能焚烧一切的业火。”

他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我们在惊悚世界里赢得的荣耀,如今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如果夏国真的没有一个诡异降临,那么曾经在惊悚游戏中我们有多风光,在现实世界里,我们就会有多凄惨。”

这时,一名年轻的研究部门工作人员抬起头,眼中还带着一丝希冀:“现在全国有不少紫袍诡异……也就是林先生的粉丝,都换上了和紫袍诡异一模一样的紫色道袍,在大街小巷里寻找。说不定,真的能找到林在溪,给我们带来希望。”

另一名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却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这是不可能的。通过对已确认的十七例诡异降临事件分析,所有降临在现实世界中的婚配诡异对象,都会出现在婚配人类身边一公里范围内。”

说完,他有些歉意地看向姜稚薇:“我不是想打击大家,只是目前掌握的数据,就是如此。”

姜稚薇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结论,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刺痛:“我理解,也明白。”

陈建国看着窗外那些身着紫袍的民众,苦笑着说:“是啊,楼下就有不少人穿着紫袍,他们满怀希望,可我们……”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工作人员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灯塔国和天竺竟然联手,要在全世界范围内召开诡异大会,商量人类的未来!

他们说,惊悚世界不断投放诡异婚配对象和人类婚配对象,

长此以往,这个世界将会被诡异力量主宰。

人类在诡异面前本就处于绝对劣势,再这样下去,必将被诡异所掌控,

所以必须在局面无法挽回之前,商量出应对之策。”

“会议大会的目的说了吗?”陈建国立刻转过身,神色严肃地问道。

“他们打算建立一个世界诡异联合总部,总部就设在灯塔国。”

那名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他们要挑选那些有责任心,且婚配诡异对象实力强大,还愿意站在人类角度考虑的势力加入。否则,就会被视为世界诡异联合总部的敌人。”

说到这里,他特意看了孙灵渔一眼。

毕竟,全世界都知道,孙灵渔婚配的诡异对象林在溪,实力强大到近乎变态,是绝对的“bug”级别存在。

姜稚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平静地问道:“他们要求我去?”

“没错,而且只允许您自己前往。”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孙灵渔立刻拍案而起,愤怒地说道:“这简直是明目张胆!摆明了就是一场冲着姜稚薇来的鸿门宴!”

叶舟也皱着眉头,神色冷峻:“不只是冲着姜稚薇,这个所谓的世界诡异联合总部,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工作人员将一份烫金的邀请函放在桌子上,

邀请函上的字迹工整漂亮,表面看起来客客气气,但字里行间的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

上面写着,如果姜稚薇不愿意参加,那就是对人类别有用心,

他们将会集合力量,直接将姜稚薇击杀,

还美其名曰“人类发展绝对不允许任何的威胁存在”。

这番说辞看似大义凛然,实则不过是对姜稚薇和夏国的一次试探。

陈建国怒不可遏,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这群混蛋!简直欺人太甚!”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比之前更加凝重,一场看不见的暴风雨,似乎即将来临。

……

清风市的天空被铅灰色云层密密封锁,下午四点半的阳光挣扎着穿透云隙,却只在地面投下惨淡的光影。

主干道上车流稀疏,行人皆低着头行色匆匆,皮鞋与柏油路面的摩擦声被拉得细长。

即便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交谈声也压得像蚊蚋振翅,生怕话音落得太慢,就会惊起潜伏在空气里的某种存在。

两侧商铺的卷帘门正陆续拉下,铝合金导轨滑动时发出吱呀声响,与远处钟楼报时的闷响交织成诡异的节奏。

此刻的天色阴沉得如同黄昏,明明是初夏,风里却透着深秋的凉意。

僻静的永宁巷口,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挤在一起走着。

戴黑框眼镜的李雯突然拽了拽同伴王琳的袖子,她的指甲涂着剥落的付小雪红指甲油,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你们听说了吗?市医院被警戒线围起来了!“

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惊起墙根下几只觅食的麻雀。

王琳不耐烦地拨开额前碎发,白色发带将马尾束得老高:“又来这套,上周你还说实验楼闹鬼呢。“

她的帆布鞋尖踢着路边的碎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墙缝,惊得一只灰猫弓起背窜进垃圾桶。

“这次是真的!“

李雯急得跺脚:“我表哥在急诊科当护士,说周五值夜班时,有个医生和护士从五楼抢救完病人坐电梯,结果电梯过了一楼还在往下走......“

她突然顿住话语,眼睛瞪得溜圆:“最后停在B1层,电梯门打开的时候......“

“停!“

扎双马尾的张薇突然捂住耳朵,她手腕上戴着串褪色的红绳,绳结处缠着枚生锈的硬币:“我不想听太平间的故事!“

她的声音发颤,目光不自觉瞟向巷口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灯泡在玻璃罩里滋滋作响,投下的光圈像只浑浊的眼睛。

李雯却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溅在王琳的校服领上:“电梯门开了之后,有股寒气扑出来,门口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医生吓得按关门键,护士问他干嘛不让人进来,你们猜怎么着?“

她故意停顿,看着同伴们发白的脸色:“医生说那女生手腕上系着红带子,B1层是太平间,每个尸体都要系红带子标记!“

“老掉牙的杂志故事。“

王琳撇嘴,却下意识往李雯身边靠了靠。

她没注意到,一直沉默走在最后的付小雪,手指正死死抠着书包背带,帆布面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付小雪的校服领口别着学生证,塑料封皮上付小雪三个字被磨得有些模糊,

她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蝶翅。

突然,李雯猛地停住脚步,书包带滑落至肘部也浑然不觉。

“卧槽!“

她低呼一声,拽着同伴们躲到墙根下,校服袖口蹭到剥落的墙皮,露出内侧用马克笔写的逢考必过。

巷子前方的十字路口,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斜靠在斑驳的砖墙上,

他的皮鞋尖蹭着地面的青苔,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手腕上戴着块银色腕表,表链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男人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久不见光的玉石,鼻梁高挺,唇色却异常浅淡,唯有一双眼睛黑得深邃,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们。

他身后的墙面上,有人用红漆画着扭曲的符号,颜料顺着砖缝流淌,像未凝固的血液。

“长得也太精致了吧?“

张薇忍不住低语,手指无意识绞着红绳,硬币在掌心硌出印子。

李雯的脸颊瞬间涨红,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姐妹们,这颜值简直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她捋了捋额前刘海,把书包往王琳怀里一塞:“等会儿我去要微信,你们在这儿给我撑腰,要是他拒绝......“

她咬着唇,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小镜子飞快照了照:“就说我是学生会的,要做校园采访!“

付小雪突然拽住李雯的袖子,她的指尖冰凉,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别去......“

“怕什么?“

李雯甩开她的手,马尾辫扫过付小雪的脸颊:“帅哥还能吃了我不成?“

她理了理裙摆,踩着帆布鞋噔噔地朝男人走去,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王琳和张薇交换眼神,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们的靠近,微微侧过头。

他的脖颈修长,喉结在苍白皮肤下若隐若现,嘴角勾起的弧度像道冰冷的刀疤。

李雯的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腔,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却突然僵在原地。

男人垂在身侧的右手腕上,赫然系着条艳红色的绸带,绸带末端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在阴沉天光下红得刺眼,如同新鲜的伤口。

巷子深处的雾气不知何时浓得化不开,路灯彻底熄灭,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却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付小雪望着男人手腕上的红绸带,突然想起上周在医院探望外婆时,太平间门口贴着的告示:“遗体请系红色标识带,勿随意移动......“

她的膝盖一软,书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课本散落出来。

此时李雯的脚步也顿在原地,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先前准备好的台词全忘了个干净,只能怔怔地看着那抹刺目的红。

王琳和张薇也停在几步之外,张薇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松开,生锈的硬币掉在石板路上,滚到男人脚边。

男人低头看了看那枚硬币,又抬眼望向她们,黑眸里映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化不开的浓雾在深处翻涌。

……

就在李雯准备开口的瞬间,巷口突然腾起浓得化不开的白雾。

那雾气如同从地底裂缝中涌出的幽冥之气,带着潮湿的霉味与若有若无的腥甜,眨眼间便漫过膝盖,将两侧斑驳的砖墙吞噬。

王琳惊得后退半步,校服裙摆扫过雾气时,竟泛起幽蓝的荧光,宛如触碰到某种活物的黏液。

方才还隐约可见的巷口路牌,此刻已彻底消失在乳白的屏障后,四面八方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这诡异的浓雾吸噬殆尽。

“这雾......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张薇的声音发颤,手腕上褪色的红绳不知何时松开,生锈的硬币“叮“地掉在地上,滚进浓雾中没了声响。

付小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见雾气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

像无数条白蛇在青石板上蜿蜒,每一次起伏都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滑感。

白衣男子忽然开口,声线如浸过月光的丝绸,带着奇异的安抚魔力:“你们是在找我要联系方式吗?“

他微微歪头,额前的碎发滑落至眼睫,露出苍白饱满的额头:“方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说着,他竟真的露出歉意的神情,修长的手指将刘海捋到耳后。

那指尖白得近乎透明,指甲盖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在雾中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李雯原本狂跳的心脏莫名安定下来,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恐惧有些可笑。

“看吧,是我们太紧张了。“她朝同伴们摊开手,帆布鞋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的青苔:“人家早就听见了......“

“别过去!“

付小雪突然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李雯的肉里。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他没有影子!“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头顶。

李雯猛地低头。

即便浓雾遮蔽了天光,巷口路灯的残光仍在雾中透出昏黄的亮。

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投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微微晃动,

而几步之外的白衣男子脚下,却只有光滑的地面反射着雾气的微光,连一道模糊的轮廓都没有。

更让她血液冻结的是,

男子手腕上那条艳红的绸带,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红得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在白雾中格外刺目。

“怎么了?“

男子笑容不变,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皮鞋踩在雾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行走在无形的地毯上。

雾气在他脚边翻涌,形成诡异的漩涡,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腥甜气味。

李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下意识后退,撞在张薇身上。

“对、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

她语无伦次地道歉,拽着付小雪就想往巷口跑:“起大雾了,我们得赶紧回家......“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触感如同握住一块千年寒冰,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传来刺骨的凉意,让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觉得我不好看吗?“

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还是在耍我?“

李雯僵硬地转过头,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的男子面容正在碎裂,精致的皮肤像老旧的瓷盘般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裂缝从眼角延伸至下颌,渗出暗红的血液。

那些血珠没有滴落,而是悬浮在裂缝中,如同某种诡异的装饰。

他原本深邃的黑眸此刻翻着白眼,眼白上布满血丝,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在雾中闪烁着幽光。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

男子步步紧逼,碎裂的脸颊随着动作发出“咔嚓“轻响,血珠在裂缝中晃荡,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线开始扭曲,像老旧磁带被强行拉扯,时而尖利如指甲刮过玻璃,时而低沉如地窖里的回响,在浓雾中回荡出重重叠叠的回音。

“啊——!“

王琳尖叫着转身就跑,张薇紧随其后,两人冲进浓雾的瞬间,身影被白光吞噬。

但下一秒,她们竟又从雾气中跌跌撞撞地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

王琳拍打着面前的雾气,手掌却穿了过去,可无论她怎么跑,始终在原地打转,被某种力量禁锢在这片浓雾之中。

“快跑!“

李雯拽着付小雪想往另一个方向冲,却发现四面八方都被同样的白雾包围。

她们像困在玻璃罩里的仓鼠,一次次冲进雾中,又一次次被弹回原点,校服很快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张薇最先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王琳靠着墙壁滑坐下,牙齿不停打颤,惊恐地看着逐渐逼近的裂面男子。

“我......我不想死......“

张薇突然崩溃大哭,双手抱住脑袋缩成一团:“求求你放过我们......“

她的哭喊声在雾中显得格外微弱,很快就被男子“咔嚓咔嚓“的骨裂声盖过。

男子的整张脸已经碎成数十块,每块碎肉之间都挂着血丝,唯有那双翻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们,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雾气在他身后凝聚成模糊的人影,隐约能看见无数条红绸带在雾中飘动,

每条带子上都系着惨白的手腕,在雾中若隐若现。

付小雪紧紧抓着李雯的手,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巷子深处传来水滴声,不是雨水,而是男子脸上滴下的血液,落在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每一次滴落都让雾气浓密一分,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愈发浓重。

男子的脚步停在距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碎裂的嘴角咧得更大,露出舌根处蠕动的黑色触手,在雾中微微晃动。

“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的声音混杂着无数男女的尖叫与哭泣,在浓雾中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和声:“我这么好看......“

浓雾中,男子抬起了手,碎裂的指尖滴着血,指向瑟瑟发抖的四个女生。

巷口的路灯突然爆出火花,

在熄灭前的刹那,付小雪看见男子身后的雾气里,浮现出无数双系着红绸带的手,正从四面八方伸来,像一片扭曲的红海,在白雾中勾勒出死亡的轮廓。

潮湿的青苔在青石板上蜿蜒生长,四个女生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斑驳的砖墙下。

她们的校服早已被冷汗浸透,李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付小雪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张薇死死拽着王琳的衣角。

四周的浓雾如实质般涌动,将她们困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绝望如同潮水般漫过头顶。

裂面男子阴恻恻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我要将你们所有人都变得和我一样。”

他手腕上的红绸带随着话语轻轻晃动,红得刺眼,仿佛浸染了鲜血。

“你们不是嫌我丑吗?”

他突然发出一阵病态的笑声,笑声低沉而扭曲,在雾中回荡:“我要让你们变成我的一部分,永远都别想离开!”

笑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震得几个女生耳膜生疼,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在绝望即将将她们吞噬之时,浓雾中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一下又一下。

几个女生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了希望的火花,

她们猛地抬起头,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这极端恐惧的氛围中,这脚步声仿佛是来自天堂的福音,让她们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就连正在疯狂大笑的裂面男子也停下了动作,碎裂的脸庞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翻白的眼球在雾中转动,透露出一丝疑惑。

整个巷子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

“我似乎真的来到了现实世界。”

一个带着疑惑的声音从雾中响起:“重返人间了吗?但是没想到人间竟然也很糟糕,不过比起惊悚世界里面可好太多了。”

那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又有一丝庆幸,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向这个陌生的世界诉说着什么。

随着声音,浓雾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他身着紫色道袍,暗金云纹在袍面上若隐若现,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犹如流动的星河。

这抹紫色让在场的几个女生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们曾观看惊悚世界的直播,对这件紫色道袍再熟悉不过。

付小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视线顺着紫色道袍慢慢上移,看清来人面容的那一刻,

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这张脸……这张脸难道是那位林在溪?”

她的学生证在胸前剧烈晃动。

李雯和其他几个女生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裂面男子原本病态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阴狠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直勾勾地盯着林在溪。

“你们喜欢的是他?”

他的声音充满了嫉妒与愤怒,手腕上的红绸带突然绷直,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显然,林在溪的出现让他本就不爽的心情变得更加狂躁,被触碰了逆鳞。

“你们认识我?”

林在溪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很快,他就理解了。

之前姜稚薇和他提起过,现实世界的人会观看惊悚世界的直播。

如今自己降临到现实世界被认出来,倒也不算奇怪了。

“居然真的是林在溪!”

付小雪、李雯和其他几个女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原本瘫软的身体突然重新有了力量。

她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做梦一般。

奇迹竟然真的降临了!

几人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林在溪的身后。

付小雪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在发颤:“原来咱们夏国一直在封锁消息,我还以为只有夏国没有诡异降临下来了,哦,不,不是诡异,是林大人!”

这段时间,全球各地关于诡异降临的消息铺天盖地。

那些弱小的国家,在诡异降临后,情况急转直下。

本该与人类婚配的诡异对象,不仅没有提供帮助,反而开始疯狂屠杀人类,场面惨不忍睹。

李雯也是感慨万千,重重地点了点头。

夏国的民众们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林在溪能够降临,为夏国带来希望。

他们通过各种方式向诡异研究部门询问情况,

有人在官方平台留言,

有人甚至跑到诡异研究部门的办公大楼门口,举着牌子要求给个答复。

所有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哈哈哈,你们都得死!”

裂面男子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在溪身上,根本没人搭理自己,终于彻底暴怒了。

他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撒开腿就朝着林在溪冲了过去。

狰狞的模样,显然是打算先杀死林在溪,再慢慢折磨这几个女生。

几个女生被他的样子吓得尖叫起来,身体止不住地往后缩。

就在裂面男子冲到林在溪面前的那一刻,林在溪却依旧神色淡然,他轻描淡写地伸出手,对着男子轻轻弹了下手指。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裂面男子的身体瞬间开始溃烂,皮肤、肌肉、骨骼,在短短几秒钟内化为一滩腥臭的墨绿色黏液。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露出震惊的表情,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只留下手腕上的红绸带在空中飘了几下,随后也化为青烟消散。

四周的浓雾似乎也被这股力量震慑,开始缓缓散去。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巷子里,照在林在溪的紫色道袍上,泛着神圣的光芒。

几个女生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

付小雪攥紧衣角,指节泛白地走到林在溪面前。

她的校服裙摆还沾着巷口的青苔痕迹,睫毛上凝着未干的泪珠,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林道长...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这句问话耗尽了她所有勇气,舌尖抵着后槽牙,生怕被拒绝的话语砸落。

“需要我帮什么?”

林在溪的目光从消散的浓雾上收回,紫袍袖口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

“我哥在市医院工作,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付小雪的声音陡然发颤,“前几天他还接电话说忙,可从前天开始就失联了...现在又传医院闹鬼...”

她下意识看向李雯,后者正绞着红绳的手指猛地僵住。

李雯的脸颊瞬间涨红:“对不起小雪,我忘了你哥在那儿...”

她的帆布鞋尖蹭着地面的青苔,绘声绘色讲太平间故事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

那时她只当是猎奇谈资,却没想过好友的亲人正困在传闻中心。

付小雪抹了把眼角的泪,睫毛膏晕染出深褐的痕迹:“其实我知道医院出事了。”

她的目光投向铅灰色的天空:“昨天放学我去过,门口全是防卫队的人,警戒线拉得老长。”

林在溪原本想拒绝。

他天性嫌麻烦,何况现实世界的规则紊乱让他不适。

但脑海中突然闪过忏悔走廊的幻术画面。

这念头让他喉结微动,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那就走一趟。”

“谢谢您!”

付小雪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落满星光的深潭。

她以为这请求会石沉大海,却没想紫袍答应得干脆。

林在溪让王琳和张薇先回家。

两个女生再三道谢后跑向巷口。

前往市医院的路上异常安静。

街道两旁的商铺卷帘门紧闭,玻璃橱窗映出两人的影子。

林在溪与付小雪,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显得格格不入。

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都低着头拉紧衣领,仿佛空气中漂浮着无形的恐惧。

医院外围挤满了全副武装的防卫队员。

他们穿着防刺背心,头盔下的面孔严肃凝重。

医院大楼像头沉默的巨兽,十层以下的窗户黑黢黢一片,

更高处的玻璃却隐隐有影子晃动,时隐时现,如同鬼魅。

“哈哈哈...别追我!”

尖锐的笑声突然从七楼传来,

紧接着是女人的哭喊。

“放过我...求求你...”

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听得付小雪浑身发毛。

林在溪的目光扫过墙面,发现砖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在雾气中凝成细小的血珠。

“啪嚓!”

十楼的玻璃突然爆裂,碎渣如雨点般落下。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冲出窗口,她的头发散乱,脸上布满血痕,眼睛瞪得像要掉出来,嘴里反复喊着:“我受不了了!“

白大褂下摆被什么东西抓住,却被她狠命撕开,纵身跃下。

“嘭!”

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让空气瞬间凝固。

女人的身体摔成诡异的扭曲状,白大褂被鲜血浸透,在青石板上晕开刺目的红。

她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临死前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防卫队员们冲过去,战术靴踩碎玻璃的声音格外刺耳。

付小雪捂住嘴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林在溪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稍微镇定。

他望着十楼那个黑洞洞的窗口。

窗框边缘,有几滴暗红的液体正顺着墙壁流下,在雾气中拉出细长的血线。

“她看到了什么?”

付小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医院楼顶的风向标在雾中旋转,发出“吱呀”的声响。

医院大门紧闭,金属拉手上凝结着水珠,在雾中泛着幽光。

林在溪盯着医院正门上方的牌匾,“清风市第一医院”被雾气笼罩,

最后一个“院”字的笔画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进去看看吧。”

他松开付小雪的肩膀,向前走了两步,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什么人?”防卫队的人看到绿茶和樱桃靠近,立即围了过来,警惕地询问道。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长得像……”有个防卫队的成员惊呼道。

……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夏国各大电视频道炸开,

正在厨房忙碌准备早餐的主妇、

握着咖啡准备开始一天工作的白领、

挤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的上班族,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屏幕上。

主持人脸色惨白,声音发颤:“突发!全球超七成国家已确认诡异实体降临,而夏国,成为少数‘无诡区’之一。”

与此同时,诡异研究部门总部,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环形会议室里,三十六面全息屏循环播放着各国诡异降临的画面,

那些扭曲的身影、诡异的力量,让在场众人的心沉甸甸的。

姜稚薇看着面前的平板电脑,上面满是民众在社交平台上恐慌的言论。

“看看这些。”姜稚薇将平板拍在桌上:“超市被抢购一空,加油站排起了看不到尽头的长队,民众都在为可能到来的灾难做准备。”

孙灵渔烦躁地扯了扯卫衣帽子:“灯塔国那群人还在煽风点火。”

她语气中满是愤怒:“他们的媒体说我们夏国是被诅咒的土地,是诡异世界特意留下的祭品,这不是明摆着要乱我们的人心吗?”

叶舟转动钢笔的手突然停下,金属笔帽重重砸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更糟糕的是……”

他调出手机里的论坛界面:“网上到处都是谣言,说我们高层隐瞒了重要信息,还有人说夏国早就被诡异盯上了,只是我们在自欺欺人。昨天,机场因为抢购机票发生了踩踏事件,好几个人受伤严重,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调外机发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负责人眉头紧皱,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扯松歪斜的领带,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给民众一个交代!就说我们正在全力寻找林在溪,他一定会降临,给我们带来希望。”

“别自欺欺人了!”

一名会议参加人员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从我们回来到现在,一点林在溪的能量波动都探测不到!继续隐瞒,只会让民众更加恐慌,对我们失去信任!”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全息投影突然自动切换,

画面中出现了灯塔国诡异研究部门高层人员那张戴着墨镜、神情傲慢的脸。

他身后的建筑穹顶被猩红的灯光照亮,营造出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鉴于惊悚世界对人类的持续威胁。”

他的声音通过环绕音响在会议室里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灯塔国与天竺联邦决定启动诺亚方舟计划。我们将联合全球顶级诡异势力,以吸血鬼家族族长啊?为首,强行撕开惊悚世界的壁垒!”

画面一转,来到天竺恒河边,数百名苦行僧围着巨大的祭坛,火焰熊熊燃烧,

在火光中,隐隐浮现出修罗神的虚影,那虚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与恐怖。

孙灵渔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以毒攻毒?他们疯了!惊悚世界就是诡异的巢穴,一旦失控,整个蓝星都会成为诡异我的狩猎场,人类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叶舟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握紧拳头,语气沉重:“天竺那些所谓的神棍,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说的破除惊悚游戏,说不定就是想释放更多诡异,到时候,人类面临的灾难将更加可怕。”

新闻画面再次切换,天竺高层站在大河支流前,身后是密密麻麻身着袍子的追随者,他们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

“当其他国家都在拥抱强大的诡异盟友时。”

天竺高层张开双臂,神情激昂:“夏国却在恐惧中瑟瑟发抖!拒绝加入诺亚方舟计划,就是将人类推向深渊!”

屏幕右下角,实时投票界面上“是否支持夏国加入计划”的反对票数量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姜稚薇的手机在此时疯狂震动,她点开紧急群组,几百条消息瞬间涌了出来。

全国各地,民众自发组织起游行,他们举着“我们要诡异保护”“夏国不能落后”的标语,

朝着诡异研究部门大楼的方向涌去。

更令人不安的是,各大匿名论坛上,

突然出现大量所谓“夏国高层隐瞒真相”的爆料帖,还附上了伪造的“内部会议录音”,

尽管很快辟谣,但恐慌的情绪已经像瘟疫一样在民众中蔓延开来。

“他们这是在逼我们入局。”

负责人瘫坐在椅子上:“一旦拒绝,我们就会被全世界指责,成为众矢之的,被扣上‘危害人类’的帽子。”

他调出卫星地图,灯塔国的诡异研究基地正在大规模扩建。

“这些设施的功率,分明是在为召唤诡异做准备,他们根本没安好心。”

孙灵渔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担忧。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

在蓝星的另一端,灯塔国诡异研究基地地堡内,阴森而寒冷。

吸血鬼家族族长斯图尔特的虚影悬浮在会议桌中央,他猩红的瞳孔扫视着各国代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露出尖锐的獠牙:“想要我的力量?”

“那就先献上你们最珍贵的祭品。”

地堡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伴随着某个被囚禁存在发出的野兽般的低吼,

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背后泛起阵阵寒意。

天竺的地下神庙中,气氛同样诡异而恐怖。

修罗神的神像突然睁开双眼,鎏金的眼眶里,流淌出鲜红的鲜血,顺着神像的脸颊滴落,在地面上晕染开,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而在夏国的街头,紫袍崇拜者们聚集在广场中央。

他们点燃檀香,烟雾袅袅升起,在风中扭曲成各种形状。

有人跪在地上,对着天空虔诚地叩首,嘴里念念有词:“林大人,快降临吧,救救我们夏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