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年安 作品

第87章 很好,你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罪孽

当记忆的画卷缓缓展开,呈现出那场令人心碎的葬礼时,林在溪的内心泛起了强烈的波澜。

道观内,

素白的挽联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无声的哭泣,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古柏被披上了素色的麻布,枝叶间挂满的白幡随风飘动,发出簌簌的声响,为逝去的灵魂指引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檀香与艾草混合的气息,试图掩盖悲伤,却无法驱散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

老道长的棺椁被安置在三清殿中央,庄严肃穆。

棺木上整齐地贴着七十二道镇魂符,每一道符咒都散发着微弱而神圣的金光,守护着老道长最后的安宁。

棺木四角,刻满往生咒的青石镇纸静静伫立,

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都承载着观中众人对逝者的深深祝福与不舍的祈愿。

观中弟子们面色凝重,神情哀伤,

他们轮流敲响引魂钟,

低沉而悠长的钟声在道观内回荡,每一下都仿佛重重地敲击在林在溪的心头,

让他的心一阵阵地抽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这是喜丧啊,孩子。”

白胡子师叔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怜悯,他的手掌缓缓按在林在溪颤抖的肩头,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你师父一生行善积德,已证得地仙之位,莫要过于悲伤……”

然而,师叔的话还未说完,林在溪积压在心中的悲痛瞬间爆发,他猛地掀翻供桌。

摔碎的青花瓷碗里,还剩半盏未凉的三清茶,褐色的茶水在地面蜿蜒流淌,如同他破碎的心,无法再拼凑完整。

他踉跄着扑向棺椁,双手拼命地抓着坚硬的棺木,指甲在上面抓出道道血痕,鲜血顺着棺木滴落,

他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大声嘶吼道:“骗人!分明连魂魄都留不住!”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脸颊滚滚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襟,也打湿了这片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土地。

守灵的第七日,林在溪在师父的檀木匣底,翻出了一本残破的《幽冥志》。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朵干枯的山茶花,花瓣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娇艳与生机,却承载着他与师父之间无数美好的回忆。

书中记载着“地府有司掌轮回簿,持本命灯可溯往生”这样荒诞的言论。

当他就着摇曳的烛火翻看时,恍惚间,竟感觉有道熟悉的目光穿透纸背。

他猛地抬头,仿佛又见老道长坐在摇椅上,摇着蒲扇,带着那熟悉的笑意嗔怪他:“痴儿,若真有地府,为师早去寻你那无缘的父母了。”

可当他定睛一看,眼前空无一人,只有跳动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寂和落寞。

葬礼结束后,林在溪的世界仿佛被黑暗笼罩,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曾经,修道对他来说,是充满喜悦和希望的旅程。

每一次在修行上取得进步,他都会满心欢喜,

而更让他期待的,是跑到师父面前炫耀时,师父眼中那欣慰宠溺的眼神,

那是他在修道之路上不断前行的动力源泉。

可如今,师父永远地离开了,

他突然觉得,

即便在修道之路上取得再高的成就,

也不会再有人用那样温暖的眼神注视他了,修道似乎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他的生活也失去了方向。

《幽冥志》的出现,却如同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虽然他内心清楚,这本古书极有可能只是类似于故事书性质的存在,里面的内容荒诞离奇,缺乏可信度。

但“永生”“地府”“轮回”这些字眼,却在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从浑浑噩噩中找到了新的动力。

从此,他一头扎进修道的世界,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此后的日子里,后山瀑布旁时常回荡着沉闷的爆炸声。

林在溪将自己锁在闭关洞内,一心沉浸在修道之中。

洞内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歪斜的符咒,那是他日夜钻研修道之术的痕迹。

他吞食百年人参,却尝不出任何味道,满脑子只有修道。

运转周天,常常忘了晨昏交替,时间在他眼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同门师兄们心疼他,轮流端来饭食,可每次都原封不动地被退回。

有一次送饭时,师兄们赫然发现,洞口结满了冰晶,三尺外的野草尽数枯萎,可见洞内气息之诡异,也能想象到他在洞内修行的疯狂程度。

“他这是要走火入魔!”

戒律堂长老望着林在溪日益凹陷的眼窝和憔悴的面容,痛心疾首地说道:“当初中了尸毒都没这般执拗!”

道观中的长辈和同龄弟子们,看着他疯狂的状态,心中满是担忧,

他们知道林在溪是因为师父的离去才变成这样,于是轮流前来劝说,希望能让他恢复往日的模样。

无论大家如何苦口婆心,得到的都是洞门内冰冷的回应。

唯有在深夜,风声会捎来断断续续的诵经声,与瀑布的轰鸣混作一片,惊起满山寒鸦,更添几分凄凉和孤寂。

时光流转,三年后的夏至,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炽热地洒向大地。

林在溪盘坐在观前广场的太极图中央,周身渐渐腾起青色雷劫云。

那云层翻滚涌动,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人望而生畏。

三十六道紫色雷霆如蛟龙出海,呼啸着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在他指尖凝成篮球大小的雷珠。

雷珠表面电弧闪烁,光芒耀眼夺目,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

观中弟子们惊恐地望着天空,眼中满是震撼与担忧。

更令人震惊的是,有人隐约看见,雷珠表面竟浮现出老道长的面容,带着那熟悉的笑意,轻轻摇头,似是欣慰,又似是感慨。

“破!”

林在溪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响彻云霄,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雷珠轰然炸裂,强烈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道观,光芒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在那光芒中,有人恍惚看见少年时期的林在溪,正拽着老道长的衣袖,指着天上的风筝,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笑声清脆悦耳,好似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待光芒散去,太极图中央只剩焦黑的脚印,而林在溪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刻,整个道观陷入了一片寂静,众人久久无法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们这才意识到,林在溪竟然已经把修道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层次,他的成长和蜕变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蓝星直播间的弹幕疯狂刷新:

“原来紫袍的冷漠背后藏着这么悲伤的故事!心疼死了”

“救命!雷珠里老道长的脸,直接破防了”

“《幽冥志》绝对不简单!说不定惊悚世界真有地府”

“从阳光少年到冷面强者,紫袍的经历太虐了”

“这就是执念的力量吗?紫袍的蜕变太让人震撼”

此刻的林在溪站在回忆的风暴中心,看着那些或温暖或悲怆的画面在眼前流转。

你知道错了吗?这个时候也有一道声音出现。

错了,我哪里错了?林在溪抬起头问道。

当林在溪沉浸在过往温馨的回忆中时,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得阴冷刺骨,

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手,正从四面八方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一个冰冷而充满审判意味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嘶嘶地在他耳畔响起:“你的师父对你寄予了厚望,倾其一生,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满心期待着你能学有所成,继承他的衣钵,用所学之术造福天下苍生。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记忆中的画面如破碎的镜片般纷飞重组。

地面裂开一道道狰狞的缝隙,猩红如血的液体从中翻涌而出,在林在溪脚边汇聚成一面面诡异的镜子。

镜中,

老道长佝偻着身躯,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地跋涉,只为了给山下受灾的百姓送去救命的草药。

深夜里,老道长戴着老花镜,借着微弱的烛光,逐字逐句地为小林在溪批注经文。

更有无数百姓,满脸绝望地跪在道观门前,苦苦哀求能得到一丝帮助,却因林在溪的闭关而失望离去。

“你把自己关在冰冷黑暗的山洞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同一只缩头乌龟,将绝世天赋深深埋藏。”

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愤怒,

四周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屋顶的吊灯剧烈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恐怖声响:“那些在病痛中挣扎的孩童,那些被灾难摧毁家园的村民,都因你的不闻不问而陷入绝境。你所谓的修行,不过是一场自私自利的闹剧,你对得起你师父的谆谆教诲吗?”

林在溪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他看到了自己飞升那日的场景。

天空乌云密布,雷霆万钧,可落下的不是助力飞升的天劫,而是无数百姓的谩骂与诅咒,化作锁链,将他死死困住。

老道长的虚影出现在云端,脸上满是失望与痛心,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消失不见。

这一幕,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林在溪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蓝星直播间里,弹幕如潮水般疯狂刷屏:

“太可怕了!这完全是精神攻击,要把紫袍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那些画面太真实了,紫袍肯定快坚持不住了,怎么办啊!”

“这忏悔走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大家快救救紫袍!”

“不对劲!你们看紫袍的眼神,好像还有一丝清明,他一定能挺过去!”

“我……我的确错了。”

林在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痛苦与悔恨。

他的眼前浮现出师父那慈祥的面容,想起师父手把手教他写字,练剑的场景,

想起师父在他生病时,彻夜守在他床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中滑落,滴落在地面,瞬间被血色液体吞噬。

“很好,你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罪孽。现在,忏悔走廊将接受你的忏悔,洗净你身上的罪恶。”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与满足,四周的血色液体开始沸腾,化作一条条锁链,朝着林在溪席卷而来。

蓝星上的观众们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家别慌!”

“这绝对是个陷阱,紫袍千万不能相信那个声音!”

“夏国的家人们,咱们一起刷弹幕,给紫袍加油打气!”

“我就不信紫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他一定能绝地反击!”

……

当惊悚世界的机械音消散在雾霭中,灯塔国五人组踏入的瞬间,腐肉与霉味混合的腥气如实质般撞来。

六叠大的和室浸没在幽绿的瘴气里,榻榻米缝隙渗出暗紫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液体正沿着草席纹路,勾勒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每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诡域空间的致命肌理草席表面看似平整,实则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每道裂缝都嵌着凝固的血痂。

当斯图尔特的碾过席面,地底传来指甲抓挠棺木的声响,缝隙中涌出的黑色粘液汇聚成汩汩溪流,

所过之处,榻榻米腾起白烟,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梵文咒印。

纸拉门上的《地狱变相图》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被倒吊的恶鬼眼珠随着门扉滑动而转动,张开的巨口中垂下腐烂的舌头。

被油锅烹煮的罪人皮肤下不断鼓起蠕动的肿块,每当门轴发出吱呀声,肿块就会爆开,溅出带着尸臭的脓液。

药柜由扭曲的人骨交错拼接,柜门缝隙伸出灰败的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肉屑。

当个一个灯塔国队员拉开抽屉,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骤然炸响,数十颗浑浊的眼球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疯狂转动,

浸泡在粘液里的半截骸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肋骨间缠绕的病号服上。

“13号“的血字正在不断渗出新鲜血液。

“老子先上!“

金发选手抄起陶碗,碗中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指甲盖大小的肉状物,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撕裂痕迹。

当他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喉咙里瞬间传来千万根钢针扎刺的剧痛,无数细小的牙齿在食管里疯狂撕咬。

草席突然凹陷成人形,他踉跄着躺上去的刹那,纸拉门无风自动,

画中飞出一柄锈迹斑斑的柳叶刀,刀刃上凝结的黑血滴落在他胸口,瞬间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啊!“

第一声惨叫撕裂空气时,柳叶刀划开他的手臂,腐臭的黑雾从伤口涌出。

第二刀剖开腹腔,肠子如活蛇般滑落,草席上的咒印被鲜血激活,发出诡异的红光。

当第三声惨叫响起,草席轰然裂开,无数惨白的手臂从裂口伸出,指甲缝里嵌着腐烂的肉粒,将他狠狠拖入黑暗。

斯图尔特的蝙蝠翼轰然展开,猩红披风如血色瀑布席卷整个和室。

他动作一怔,看向了海岛的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