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箴 作品

青春狐貍会遇见爱吃杏仁豆腐的仙人吗?(23)

青春狐貍会遇见爱吃杏仁豆腐的仙人吗?(23)

大概是一个乌云吞掉了所有阳光的日子,魈收到了五条真的来信。

关于诅咒的研究似乎陷入了瓶颈,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五条真有些烦躁的心境。

信的末尾提到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宿傩,似乎是个很特别的存在,特别到能够让六眼侧目。

五条真在信里是那么描述的

“六眼看得见,那家伙正站在河边,但跨不跨过那条河,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们总不能因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而扼杀现有的一切。”

收起信件,在听到身后传来细小脚步声的瞬间,魈选择瞬身到房梁上。

站在房梁上往下看,道离鼓着一张包子脸站在他刚才在的位置上。

看到这样的情况,魈忍不住想扶额。

明的女儿实在是太过黏人,像一块小年糕,一抱住就不肯撒手。

而且他身上背负着不知道多少的诅咒,还是少接触为妙。

说起来,明最近好像在为道离的未来而发愁。

明的术式是咒灵操术,但是道离完美的没有继承这份术式,空有咒力而没有术式。

这意味着危险。

看着明一天天苦恼的样子,魈也只能在暗中多看着点道离。

他没办法给别人什么承诺,因为他不知道他的未来会在哪天戛然而止。

这么想着,不去看房梁br/>

铜雀庙里的道士最近很忙。

站在房顶上,魈能很清楚的看见那些道士每天在铜雀庙里进进出出,用他们的话来说。

“中秋节马上要到了,在我们的国家,是要一家人团圆在一起吃月饼的。”

身在异乡,一家人团圆是肯定没办法实现的,但是至少还能吃个月饼。

或许他们吃的不是月饼,吃的是一份妄想。

那么想着,魈戴上了木制的傩面,夜巡去了。

最近咒灵出现的频率高了不少,连强度也有所提升,偶尔也有铜雀庙的道士受伤回来。

不过没关系,他会夜巡的再仔细一点。

不休息也无所谓,只要能减少悲剧与伤亡,怎样都好。

不过今天的夜巡并不寻常。

他遇到了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彼时这个年轻人被一只咒灵追着,连滚带爬的跑进了一条小巷里。

咒灵不强,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

毫不犹豫的结果了那只咒灵,魈正欲瞬身离开,临走时却听见了那个年轻人的感谢声。

“谢谢您,谢谢您,谢谢您!”

末尾还补了一句,

“我会报答您的恩情的,我的名字叫做……”

无所谓。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他不是为了获得感谢才这样做的。

青年剩下的话被抛飞在空气里,散落了一地。

风托着他,路过一户人家窗台上供奉的杏仁豆腐,没有停留。

站在这座城的最高点,在月色下,他俯瞰着这座城市,感受着风中传来的纷扰。

左手依然刺痛着,但是比一开始已经好了很多。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这代表着这份疼痛已经逐渐和他身上的其他诅咒融为了一体,融进了他的骨血里。

魈知道,这叫麻木。

但是无所谓,他需要这份麻木,让他不至于在深夜因为疼痛而发狂。

但是就像河床里不断堆积的泥沙。

也许在某一天,这份痛苦就会超过他内心的堤坝,像洪水一样,宣泄而出。

他能做的就是咬牙,一刻不停地把堤坝垒的更高,直到他无能为力为止。

回到铜雀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按道理人应该都已经睡了。

但是出乎魈的意料,铜雀庙的灯都还亮着,亮的吓人,像白昼一样。

院子里,明一家和五条真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他。、

“你回来的太晚,道离都睡着了。”

明有些责怪的看着他,怀里抱着睡熟的道离,浓姬坐在他身边,头靠着明的肩膀,眼睛像被落花惊扰的水面。

许久不见的五条真眼睛上依然蒙着纱布,手上拿着折扇,白色的长发沿着肩膀蔓延到地上,面朝着他的方向。

“留给你的。”

五条真的折扇把一盘月饼推到了魈的面前。

魈刚想拒绝,却被五条真所阻拦。

“杏仁豆腐馅的,尝尝看?”

看着面前明显等了他一整夜的人,魈只感觉嘴里像含了块石头。

所有到嘴边的话语都被咽了回去。

他安静的在桌边坐下,夹起一块月饼,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呛人的辣意直冲天灵盖,几乎让他头晕眼花。

“喂,魈,怎么了?”

一旁的五条真最先察觉到不对,他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魈面前的月饼咬了一口,随后立刻变了脸色。

他立刻倒了一杯茶,推到魈的手边,随后给了坐在对面的明一个眼刀。

明被这突如其来的眼刀搞得摸不着头脑,回神之后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为了整蛊,他确实特意做了一堆芥末馅的月饼,但是他记得当时把那盘月饼放的老远,生怕混起来拿错了,还在两种月饼的盘子底下做了标记。

除非被某人悄无声息的掉包了。

这么想着,明摸了摸道离的怀里,摸出一个带着熟悉标记的盘子。

破案了。

感受到怀里抱着的东西被拿走,原本熟睡的道离在梦中皱眉,随后毫不犹豫的嚎啕出声。

明被道离突如其来的嚎啕整的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哄怀里的女儿。

一旁的五条真忙着给看起来像发烧了的魈弄冷毛巾降温,把人抱到旁边的躺椅上躺下。

一时间,兵荒马乱。

等到浓姬把孩子哄好,明把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五条真坐在魈的旁边,用六眼细细观察着魈手上的诅咒。

诅咒的情况跟他预料的一样,稳定的异常,几乎都不像一个诅咒。

明明带着那么大的恶意,但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动静。

这不寻常。

六眼对这个诅咒的观察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诅咒的原理很简单,将上一个遭受诅咒的人的痛苦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

非常简单粗暴的术式,但是却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六眼对这个死结表示无能为力,除非弄明白这个术式的运行原理。

但是魈身上的诅咒并没有被触发的迹象,这一条路目前行不通。

五条真推测这是因为上一个遭受诅咒的人还没死的缘故,那些本该由诅咒传递的痛苦暂时传递不到魈的身上。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管怎样,他需要找到破局的方法。

五条真还记得他第二次遇见魈,也是在一个明月夜。

大概是受了伤,魈躺坐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里,诅咒也是在这个时候发作的。

那大概真的很疼,五条真能听见手套不停摩擦地板的声音,外加一丝隐忍的闷哼。

六眼看得出那些诅咒由什么组成,失败者的岔怒,战败者的怨愤,无力者的咆哮……那些诅咒攀附在对方的骨骼上,流动在对方的血液里。

站在小巷外面,五条真几乎站了一夜,几乎快天亮的时候里面才终于不再传来压抑的闷哼。

他走进去,里面没有人,只在地面上发现了大把的好像手指扣出来的痕迹,仿佛某种酷刑的遗留。

五条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活着。

简直就是奇迹。

和这座城市一样。

五条真很喜欢到这里来。

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里的一切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显得难能可贵。

没有权贵的压迫,同僚之间的勾心斗角,这里的天空没有被廊檐庙角所遮蔽,太阳也没有被拖进深厚的乌云里,没有除不尽的像暗潮一样潜伏在阴影里的咒灵,只有人们对日常生活的碎碎念。

这里有的只是一座庙,一个仙人,外加一群想要活下去的人。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觉得对方值得,值得最好的,值得所有美好的一切。

这样的人,不该背负那么多的诅咒与恶意,孤独的走在一条满是风霜雨雪的道路上。

记忆停留在月饼入口的瞬间。

再度醒过来的魈只记得那直冲云霄的辛辣,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月饼里包裹着的是某种毒药。

但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罢了。

脸上有些痒,约莫是昨夜遗留的后遗症。

从床上直起身来,魈和刚好拉开拉门的五条真对上了眼,值得一提的是五条真身后还跟着明。

一时间空气里满是寂静。

“噗——”

大概是明先出的声,一开始他笑得还很克制,但不久就发展成了捧腹大笑。

五条真并没有笑出声,他只是侧过了头,打开了震动模式。

留在原地的魈一脸茫然。

后知后觉的,他端起了一旁的茶杯,借着杯里的茶汤看了看自己的脸。

一个惊喜。

他的脸上被人作了画,右眼框周围被画了一个圆圈,看起来就像被人打了一拳,左脸被画了一个大大的“x”,除此之外还被画上了几根猫的胡须。

嫌犯很快被拎到了魈的面前,被抓到的时候手上的墨水还没有洗干净,人赃俱获。

看着嫌犯鼓起的包子脸,忙着给魈擦脸的五条真只觉得好笑,然后又拿起一块帕子递给站在一旁的明,示意他洗一洗自家的小姑娘。

也就是在给魈擦脸的时候,五条真注意到之前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

“所以真的是天生的啊。”

五条真的语气里带着惊叹。

”什么?“

魈有些疑惑的睁开眼,又因为五条真的动作闭上。

”红眼影。“

过去五条真一直以为对方的红眼影是自己画上去的,但今天发现这眼影根本不会掉色。

”当然了,他是仙人嘛!“

明的声音适时响起,五条真分身看去,发现在明的努力下,道离的小花脸有成为包青天的潜质。

五条真看了一眼就不禁扶额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糟心的紧。

这天魈从梦境中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伏黑惠的婴儿车停在树下,伏黑葵应该是去仓库拿东西了,现在不在旁边。

一个瞬身出现在婴儿车旁边,魈看着里面躺着的伏黑惠,面色复杂。

“你以后……”

不要那么调皮。

但话到嘴边,最后只剩一句

“罢了……”

都是妄念,都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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