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色水流的包裹下,他重新睁开眼。
四肢很沉重,但刀还在手里。
他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让他觉得下一秒他的心就要跳出来。
呼吸法本能的开始运转,他呛了两口水。
用尽力气,他挥出手中的流火。
不管为了其他人,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想要活下去!
一直囚禁他的水牢,在这个时候,终于破了。
迎接他的是从完全从壶里爬出来的玉壶。
玉壶舞动着他那六只小手,环绕在呛水荒泷一斗周围,啧啧称奇。
“我真的搞不懂了,你到底是鬼,还是鬼杀队的剑士。”
“咳咳!”
荒泷一斗从嘴里呕出几口水来,随后擦了擦嘴,又握上了刀。
“我当然是鬼。”
但也是剑士,
虽然不是鬼杀队的剑士。
“搞不懂你。”
玉壶觉得腻味了,并且觉得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样一只毫无艺术细胞的鬼身上简直是在犯蠢。
所以他从壶里爬了出来,决定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最后的解脱。
【血鬼术·神之手】
他要把这个小鬼变成鱼,然后塞进壶里。
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玉壶那双手即将触碰到荒泷一斗的时候,一斗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炽热。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感受。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这是呼吸法运行的结果。
血液变得滚烫,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血管里跑动,将炽热的温度从心脏带向全身。
他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还有与之相对的,不再沉重的四肢。
伤势带来的疼痛被覆盖,他的身体里只剩下灼热的力量。
原本像是被人绑了石头的四肢也逐渐变得轻松,轻快的像浮过水面的燕子。
眼前的一切突然都变得很慢。
他能看到对方手掌上的鳞片,以及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眼珠。
直觉告诉他,如果被这双手碰到,估计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上弦鬼太强了,某种意义上简直强的可怕。
他不愿意他的朋友们,他的亲人们会在将来某一天碰到这只难缠的恶鬼。
他想把这只鬼留在这里,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
然后,他挥出了手中的刀。
用尽全力。
手掌飞出去的那一刻,玉壶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鬼血像瀑布一样涌出,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一点疼痛。
令他疑惑的事面前的小鬼,还有那把刀,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但是那些都和他没关系。
“反正你总是要死的。”
能死在他玉壶手里,是这个小鬼的荣幸。
被斩断的手掌于顷刻间再生,神之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度向前冲去。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把这个小鬼变成鱼!
这里的空气依然让人窒息,啊不,让鬼窒息。
荒泷一斗只觉得自己肺里全是水。
长着利齿的鱼浮游在空中,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让他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海底。
随后他张开嘴,从嘴里咳出几口水,还有一条蹦跶的小鱼。
或许没有鱼。
流了那么多的血,他应该感觉冷。
但实际上,他并不冷,正相反,他觉得仿佛置身在熔炉里。
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连带之前受的伤势也不再传来痛感。
但是他知道这样的状态并不会长久。
毕竟他伤的实在很重。
不知道是不是进了水,大脑的思考变得迟钝,他用了一两秒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
他要做什么来着?
诛杀恶鬼。
怎么诛杀恶鬼来着?
挥刀。
所以他挥动了手中的刀。
那只恶鬼身上的鱼鳞活动起来,肌肉爆发出不符合他孱弱外表的速度,直直的朝荒泷一斗冲过来。
那速度很快,于是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刀。
挡得住么?
挡得住的。
就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呼吸,尽全力的呼吸。
鬼族的身体比人类的强健,他能够承受更重的伤势与更强的压力。
只要能把眼前这只恶鬼留在这里。
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呼吸。
像是往火车里不断地填满煤炭,汽笛发出轰鸣。
看着朝他扑来的恶鬼,他出了刀。第一刀,斩在恶鬼的爪子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他借着这股力量翻身跳到了恶鬼的身后,随后毫不犹豫的斩下第二刀。
第二刀斩在恶鬼的背后,留下一刀深可见骨的伤痕。
恶鬼的反应速度很快,没有给他斩下第三刀的机会,身形一转就把剩下五只手对准了他。
在那些手掌碰到他之前,他离开了原地,随后就看着被那双手掌碰过的东西都无一例外的变成了鱼。
不能被那双手碰到。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扎根。
他不想以后只能在水里吐泡泡。
所以接下来他的身法更加小心,不管是出刀还是收刀,都更为迅速。
刀刃在恶鬼身上留下血痕,自身偶尔被迸射的鱼鳞划伤。
他们打的有来有往,看似激烈,实际上一时半会,谁也奈何不了谁。
又一次和恶鬼交锋,荒泷一斗和玉壶拉开了距离。
这样不行。
他撑不了太久。
鎹鸦带来的援兵或许已经快到了,又或许没有。
不能再拖下去。
不然他必败无疑。
出刀要更重,更快,更狠。
呼吸法全力运转起来,肺部传来撕裂一样的疼痛。
他知道,这是自己要到极限了。
深呼吸了一口,他又提着刀朝面前的恶鬼冲了上去。
面对着如潮水一般绵密的斩击,玉壶只感到了烦躁。
面前这只鬼就像蟑螂一样,不管怎么杀都杀不死,
每次他都觉得只差一点点了,但是结果就是,那个小鬼现在还站在他面前。
这让他愤怒。
但是随着他的招数展示的越来越多,他发现这个小鬼的刀也越来越快。
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一条鱼,因为对方的刀法就像在给他刮鳞片。
又一次交锋,他看得出这个小鬼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但是这个发现让他更加的恼怒。
面前这个家伙怎么就是不去死!
也就是在一瞬间,一道血柱飙出,瞬息间就呼住了他的眼睛。
视力的缺失让他动作慢了一瞬,但随后,手掌被穿过的剧痛就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万事万物都有代价。
荒泷一斗明白这个道理。
最后这一刀,他调动起了他还拥有的全部肌肉,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肌肉因超出负荷而撕裂,随后喷溅出血液。
他的速度终于超过了恶鬼,把那骇人的手掌钉在了地上。
随后他抄起胁差,往恶鬼的脖颈砍去。
这一回恶鬼的脖颈不再像钢筋和岩石,在巨大的外力压迫下终于拥有了血肉该有的柔软,让胁差得以深入。
他使用胁差的手因为他的动作又溅出血来,但他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恶鬼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正相反,对方几乎在胁差深入的瞬间就发了狂,周围的鱼疯狂朝他涌来。
但是和鱼群相比,他的刀要更快一些。
很快刀刃就已经斩开了恶鬼一半的脖颈,马上就能够把恶鬼的一整个头颅斩下。
也就是在恶鬼的头颅只剩下仅有大概四分之一的粘连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
那把从未经历过如此剧烈战斗的胁差,在发出不堪重荷的哀鸣之后,断掉了。
胁差断裂了,但是荒泷一斗施加在上面的力量并没有耗尽。
他握着断掉的刀刃,想要接着斩下恶鬼的头颅,但是已经来不及。
所以他只能就着刀刃,从恶鬼的脖颈往下,斜着切掉了他的右手连带着一小片肋骨。,
然后他顺着这股力,拔出了流火,一个翻滚,停在了不远处。
恶鬼大部分身体已经被他斩下,只剩下微末的一点点连接着脑袋,甚至那连接处也不太稳定,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看起来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但荒泷一斗知道并不是这样。
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唯一能够杀死恶鬼的机会。
刚刚爆发的那股力量是他的全部了。
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就像是麻醉的效果过去了,全身疼的要命。
他杵着刀,保持着应战的姿势,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是擡起一根手指,都会让他痛的无法呼吸。
这样的情况下,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嘴里是一股铁锈味,只要他愿意,他马上就可以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还是失败了。
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杀掉面前这只恶鬼。
那只遭受了重创的恶鬼并没有忙着来结果他的性命。
就像是被人发现的老鼠,对方急急忙忙找了个壶,把自己塞了进去,然后消失了。
甚至没有管留在原地的身体。
也就是在十多秒之后,一个人影破开了窗户,冲进了会场当中。
是鬼杀队最近刚上任的柱,名字据说叫宇髓天元。
对方拿着两把刀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但是面对的是一地的血迹和一具巨大的鬼躯。
看见了荒泷一斗,对方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喂,你怎么样?”
荒泷一斗听见自己对他说
“我觉得有点渴。”
随后他手中的刀“哐啷”一声落下,整个个人倒进了水里。
恭喜豆包学会呼吸法~
一斗:……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