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子女
这次有孕，是阿芙自己突然意识到的。
因此，还不到请平安脉的时候，她就叫人请了御医过来。
她猜的不错，确实是又有孕了。
“恭喜娘娘，恭喜陛下，娘娘这是喜脉。”御医连声道贺。
皇家子嗣不嫌少，皇后娘娘再度有喜，总归是件喜事。
有了先前的一次经验，这回阿芙和姬珩都要镇定得多，不似第一次那般紧张。
小殿下数月后才知道这件事。
他已跟着夫子读过几年书，知道母亲有孕，意味着自己将成为兄长。
对此，小殿下感觉十分新奇。每次看见母亲时，都会忍不住打量其腹部。
阿芙有孕时日不长，还没有显怀。
小殿下看来看去，忍不住问：“娘，你真的把弟弟妹妹藏到肚子里去了吗？”
——人前他称呼阿芙为母后，私下里还是习惯叫娘。
阿芙笑一笑：“是啊。”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们呢？”小殿
“得再等几个月。”阿芙摸一摸长子的脑袋。
小殿下叹一口气：“好吧。”
几个月呢，好久啊。
对于即将做兄长这件事，皇长子本人还挺期待。
他目前没有兄弟姐妹，虽也有伴读和一起玩耍的伙伴，但都比他年长一两岁。很快就要有比他更小的人出现了，还是他血脉相连的手足。
然而，小殿下却听到了另外的声音：“等皇后娘娘有了其他皇子，殿下的储君之位只怕就会受到影响了。焉知陛下和娘娘不会偏疼幼子？”
姬沛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言论。
他虽年纪小，却也知道自己是父皇母后的长子，又是昭告天下的储君。勤勉上进、孝顺恭谨，并无错处，连他自己也期待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为什么会有人说这种话？
这不是教唆生事吗？
小殿下当时不动声色，悄悄疏远说这话的人，瞅准机会佯作无意将这话原封不动透露给父皇知晓。
他隐约知道，父皇不会容忍这样的话。
姬珩闻言安抚了儿子几句，转头便处理了此事。
小殿下露出纯真的笑脸：“多谢父皇，儿子知道，父皇和母后最疼我了。”
姬珩略一颔首，含笑摸一摸儿子的头。
儿子的小心机虽然隐蔽，但瞒不过大人。不过姬珩并不戳破，只要不是心术不正，有点心思不是坏事。
等他再稍微大一些，还要教他帝王心术呢。
阿芙这次生下一个女婴。
第二次生产，要比第一次顺利得多。
有了先时的经验，这回看到皱巴巴的小女儿时，阿芙丝毫不慌，心里明白，再过几天就会渐渐舒展开来。
小公主出生六斤有余，生下来几乎几乎一天一个样。
姬沛直到妹妹出生三天，才亲眼看到妹妹。
和自己想象中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不一样，妹妹眼睛紧紧闭着，只知道呼呼大睡，偶尔还哭两声。
姬沛一脸严肃地问：“娘，她有名字了吗？”
“还没取呢。”阿芙含笑回答。
“那，我可以给她取名字吗？”小殿下有些紧张地问。
阿芙微怔，继而失笑：“你想给妹妹取名？”
“嗯。”姬沛认真点头。
历来给人取名，不是父母长辈，便是德高望重的长者。还从没听过五六岁的孩子，给妹妹取名的。
但是阿芙与姬珩一向尊重孩子的想法，就问：“那你想给妹妹取什么样的名字？”
阿芙寻思，如果取的不好，做个小名或是昵称也未尝不可。
姬沛下巴微擡，一字一字道：“我想了好几个名字。”
“哦？都有什么？”阿芙饶有兴致。
“第一个，渊。《庄子·列御寇》说，‘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妹妹肯定是最珍贵的明珠，又从水。”小殿下居然还搬出了典故，他并不觉得妹妹不能和他一起论辈取名。
阿芙笑笑，心知长子是有备而来，就问：“不错，还有吗？”
得到鼓励，小殿下愈发自信：“有呢，还有，泓。水广而深者曰泓。还可以叫姬漫，漫漫多好听啊……”
阿芙面带笑意，边听边点头。
很显然，长子提前查阅过，也做了充足的准备。他取的名字，做大名也使得。
姬沛还不足六岁，已识得不少字了，但有些字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沛儿，这些名字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阿芙温声问道。
——她原本叫儿子“石头”，被他反对后，改成“沛沛”，两个月前，他连“沛沛”也不想要了，阿芙又重新改了称呼。
“对。”姬沛极其认真地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阿芙有些好奇。
小殿下却不肯如实回答了：“就是那样想的啊。”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翻了不少书，将从水的字都列出来，查其意思，查不到的就分开请教夫子，看哪个配得上自己弟弟妹妹。
——当时他还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呢。
但这个法子不够聪明，他不想说出来。
“娘，妹妹叫什么名字呢？”姬沛出声催促，试图绕过这个话题。
“等你爹过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好不好？”
“好。”小殿下也肯讲道理，当即点一点头。
姬珩刚一出现，长子便几分骄矜、几分含蓄地讲明此事。
对此，姬珩倒不反对，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一则长子花费了很大心思，取的名字不差，不忍拂其好意。二则，长子为妹妹取名，将来和妹妹之间的感情可能也会更深一些。
天家少亲情，但他希望自己的子女是例外。
这就要他们做父母的好生引导了。
小殿下提供的选择不少，三人合计一番，决定让妹妹自己“选”。
用每个名字唤她，看哪一个她有反应，就选哪个。
采取这个方法，最终小公主的名字定为“姬漫”，小名漫漫。
皇长子很喜欢妹妹，毕竟连她的名字都是他给取的。
他想，将来再有弟弟妹妹，最好还能让他取名。他准备了好几个都还没用上呢。
小公主稍长几岁后，逐渐显示出在棋艺方面的天赋来。
姬珩便请了名师来指点她。
她性格安静，年纪虽小，却能坐得住。她潜心琢磨棋艺，不爱与人打交道。
而太子姬沛则精力旺盛，在完成太子太傅安排的课业之余，还能抽出时间练武强身，或是偶尔陪妹妹手谈一局。
有时，他也会随母亲微服出宫，了解平民百姓的生活。
他年纪再大一些后，姬珩开始让他接触政务。
随着他能力的提升，父亲让他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
再后来，竟隐隐有禅位于他的趋势。
察觉到父亲的用意后，姬沛有点慌了，连忙表示推辞。
笑话，他才不要这么早继位。
虽说他想当皇帝，但不意味着他现在就要接手江山。
以为他不知道么？父亲想陪母亲去过寻常百姓的生活。谁知道他继位后，他们会去哪里？他可不能让他们如愿。
在姬沛的再三推辞下，姬珩只得暂时延缓禅位计划。
不过，对于太子的培养并未停止。
因此，精力充沛的太子殿下依然每天要处理不少政务，为父分忧。
每到心累的时候，他就会让人抱一只猫过来玩一会儿。
——这个办法是萧家舅舅教他的。
舅舅爱猫，府上养了不少，还送他两只。
萧家舅舅说，疲惫的时候摸一摸猫，帮它们顺顺毛，听它们叫几声，身上的疲惫能消失大半。——也不知道舅舅每日逗猫遛狗，优哉游哉，能有什么疲惫的时候？
姬沛试过几次，果真有用。
不过，虽然拒绝提前继位，但太子殿下并不排斥处理政务，相反还很喜欢。
毕竟他身为储君，早晚要继承皇位，提前接触总比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强。而且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着实令人着迷。他还能培养自己的势力。恐怕只有亲爹才肯这般放权给他。
不，一般的亲爹也未必能做到。
只是，有时候，姬沛会忍不住想：等他将来有了儿子，也一定要提前培养，等有能力后，就拉过来替他分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还是等他先有了孩子再说吧。
还有个张颂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