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七 作品

洞房

洞房

儿臂粗的龙凤喜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凤仪殿此刻尽显旖旎暧昧。

阿芙褪下厚重的皇后礼服,身上穿着玉色袄裙,头发简单绾成一个髻。

——还好她礼服内另有衣裳,不然若是只剩里衣,那多难为情。

饶是如此,阿芙依然感觉脸颊热腾腾的。

姬珩伸手接过她刚除下的礼服,随手挂在一旁的木质衣架上,瞧了她一眼,忽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以前只穿寝衣躺我床上,都不见你有一丁点紧张。”

阿芙眼皮一跳,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年在上苑,她房间闹老鼠后与他共寝的情形。

“怎么能一样?我那时又不知道你……”阿芙应声反驳。

姬珩似笑非笑:“不知道我怎样?”

阿芙轻哼了一声,没有细说。

烛光下,新娘白玉般的面颊隐隐透出胭脂色,当真是人美如玉。

姬珩心念一动,正要说话,宫人在殿外求见。

他暂时压下心中绮念,令她们进来。

说话间,宫人捧了膳食与盥洗之物入内。

帝后净手之际,宫女小心将各色菜肴摆好。

随后才福身退下。

阿芙腹中饥饿,看向姬珩:“哥哥,你要一起吃一点吗?”

“嗯。”姬珩并无饿意,但还是坐了下来。

面前的桌上摆了几样精致小菜。

因为天色已晚,阿芙不敢多吃。吃得六七分饱,就停下了。

见她停箸,姬珩命人将其撤下。

凤仪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红色的烛泪一点点淌下。

阿芙今日起的早,又折腾一天,这会儿吃点东西,便觉困意袭来。

姬珩低声问:“不早了,阿芙要去沐浴吗?”

他声音温和,眼眸晶亮,莫名带些缱绻之意。

阿芙擡眸,便撞进他幽深的目光中,那点困意消失殆尽,瞬间清醒了几分。

“那,就沐浴吧……”阿芙视线飘忽,声音也压得极低。

若不仔细听,几乎就要听不见了。

凤仪宫寝殿有暗门,门后就是浴房。

汉白玉砌成的池子,池底雕刻着莲花花纹。一根细细的热水管子通往此处,只要拉一下暗铃,就有热水汩汩而来,蓄满水池。

阿芙虽在宫中长大,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好物,心内暗暗称奇。

这等精巧,也不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清早已经沐浴过,此时简单泡澡,消了疲乏后,她就匆匆出浴,换上宫人早早备好的寝衣。

随后,她才自暗门出去。

姬珩正在百无聊赖盯着喜烛,听到动静,下意识转头看去。

因为是新婚,宫人准备的寝衣是红绡所制,又轻又软,贴在身上,身段尽显。

姬珩眼睛微眯,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丢下一句:“等我一会儿。”转身去了浴房。

阿芙身上热气腾腾,脸也隐隐发烫。她不说话,悄悄走至床边。

早先教导礼仪的女官含蓄提过,阿芙明白今晚会发生什么,但不敢深想,因为只要一想,她就顿觉慌乱与羞耻。

她自己沐浴时,还不觉得怎样。现下隐约听到暗门后的水声,她一颗心也跟着上上下下,飘忽不定。

正自胡思乱想,水声突然停了。

阿芙一动不动,凝神细听。

过得片刻,只见姬珩从暗门后走了出来。

他额发微湿,鬓角也湿漉漉的,有水珠沿着脸颊向下,滑过下巴,落在衣襟微敞的胸前。

见阿芙眼神古怪,姬珩眉梢轻轻挑动了一下:“等急了?”

“没,没有。”阿芙毫不犹豫地否认,心想,他多半是故意的。

寝衣不好好穿,还把头发给弄湿。

却听他“哦”了一声,淡淡地道:“是么?我等急了。”

阿芙一噎,心脏怦怦直跳,当没听见,有意另寻话题:“你头发湿了,擦一擦吧。”

姬珩将一块巾帕随手递给她:“你帮我擦?”

阿芙不好拒绝,只道:“那你低一些。”

“嗯。”姬珩极其配合,在她面前低下头来。

阿芙拿着巾帕,擡手小心帮他擦拭头上、脸上的水渍。

她柔软的手隔着一层巾帕轻轻抚过他的面颊、下巴……不小心碰触到他喉结时,她倏地收回手。

两人离得太近了,呼吸萦绕。

忽然,姬珩攥住了她的手腕:“阿芙……”

“啊?”阿芙心跳漏了一拍,手中的巾帕被他随手丢开。

四目相对,她清晰地从他眼眸中看见她的身影。

红色的影子像是两团跳跃的火苗,连她自己都感觉灼热起来。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绸带将两人困在了一起,空气似乎变得黏稠。

姬珩稍一用力,便将她拽入了怀中,声音极低:“不必擦了。”

此刻的阿芙思绪有一些混沌:“什么?”

话一出口,他的亲吻就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阿芙身体骤然腾空,竟是他单臂抱起她,向床榻走去。

大红色的床帐,绣着百子千孙的暗纹。

姬珩伸手拨开床帐,将怀里的人放在了床榻上。

“嘶……”阿芙只觉后背硌得慌,不由地双眉微蹙。

姬珩这才注意到,床榻上的莲子、花生等物。

天家娶亲,也和寻常百姓一些,求“早生贵子”的好兆头。

姬珩伸臂重新抱起阿芙,同时左手一挥,那些碍事的东西登时被挥落在床下。

身体腾空,姿势诡异,阿芙心里一慌,下意识抱紧了他。

这一抱不打紧,他像是受到鼓励一般,直接倾身覆下。

“别……”

“别怕。”姬珩握住她的手,声音极低,满是安抚。

两人在这方面,都无多少经验。但是既要成婚,事先总要做些功课。

姬珩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亲吻。额头、眼睛、鼻尖、嘴唇……

阿芙总觉得今天的亲吻和平时都不一样。

他每亲吻一处,就像是在她身上落下一处火星子,烧得她身体带些痒意。

以至于阿芙在紧张之余,还隐隐带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两人身上的衣衫是什么时候褪下来的,阿芙也不清楚。

她的思绪渐渐有些混沌,但是当他进来的那一瞬,她立刻清醒过来,身体一颤,不受控制地低呼出声:“疼……”

其实阿芙知道,新婚夜会疼痛,也有心理准备,然而猝不及防这么一下子,仍是痛得她湿了眼眶。

她想也不想,擡手便去推他,声音带着一些哭腔:“你先出去,我疼。”

姬珩也不好受,但到了这种时候,又哪有出去的道理?他细细地亲吻她,轻声安抚:“不怕,不怕,很快就好。”

一面亲吻,一面留神看她神色。

龙凤喜烛的光芒透过床帐照进来。

烛光下,阿芙面庞雪白,眼角沁泪,眼尾发红。

姬珩心中怜意大盛,再次亲吻她的眼角,后又吻上她纤细的脖颈。

方才他注意到,每次亲吻她脖颈,她总会身体发软。

果然,在她脖颈流连一会儿后,她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看她眉心舒展,姬珩才又继续。

她一皱眉,他便再度停下。

中途停下来数次,两人才勉强成事。

阿芙舒一口气,小声道:“还好,是还挺快。”

姬珩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慢吞吞问:“什么挺快?”

阿芙有点懵,心想,这不是顺着他方才的安慰说话吗?

看来夫妻敦伦,也就这么一回事。虽然疼痛,但好在没疼多久。

姬珩帮她擦拭了一下身体,忽然又问:“阿芙,你歇好了吗?”

“嗯?”阿芙不太理解,什么叫歇好。

然而,姬珩没再给她思索的机会。

他再次吻上她的唇。

洞房花烛夜,他怜惜她初次,不敢造次,但也不想给她留下诸如挺快、疼痛的不好印象。

阿芙心想,他的亲吻或许有种特殊的能力,不然她不会抛下羞耻,无意间迎合他的动作。

初时有些不适,后来渐渐接受,甚至隐约能得出一些趣味来。

年轻人血气方刚、精神极佳,而且姬珩似乎对那句“挺快”耿耿于怀,因为他在她无力思考时,特意“逼问”她,究竟快还是不快。

可怜的阿芙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答案,一时点头,一时摇头,声音断断续续,如泣如诉。

她干脆擡手,揽住他的脖颈,主动去亲吻他的嘴唇。

姬珩眼睛一亮,没再追问,只动作更大了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珩才真正放过她,抱着她去浴房清洗。

阿芙倦极,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眼角余光瞥过桌上的龙凤喜烛,已经短了一大截。

龙凤喜烛彻夜长明。

阿芙原本以为寝殿太亮,她会睡不着。没想到她竟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佳人在怀,姬珩睡不着。

借着喜烛的光芒,他低头凝视着阿芙。

初见时,她才十岁,瘦骨伶仃,可怜兮兮。一转眼的功夫,她竟成为了他的妻子。

他们会是这世间最亲密的存在。

早年他们同床而寝时,他恨不得离她八丈远。而此刻,他将她抱在怀中犹显不够近。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阿芙皱一皱眉,轻声咕哝。

姬珩爱怜地轻抚她的秀发,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好梦,阿芙,愿你从今往后,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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