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
事情要从昨日说起。
昨天傍晚,永州府衙突然来了一队人,点名要见石大人。
衙役极不耐烦,擡起下巴,斜着眼道:“我们大人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对方亮出了一个令牌。
衙役一见之下,顿时变色:“几位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石大人正准备用晚膳,突然得知京城来人,吓了一跳:“可有说是什么事?”
“没说什么事,只那牌子看着像是御前的牌子。”
石大人不敢怠慢,连忙换上官服前去相见。
从京城过来的有十二个人,为首者名叫严征,二十出头的年纪,神情严肃,一看就是练家子。
一见到石大人,他便表明身份,又取出陛下密令。
“找,找人?”石大人呆愣了一下。
“对。”
石大人疑惑地问:“人是在永州吗?”
“不确定,不过要劳烦石大人相助,在永州境内好好找一找。”严征说道。
——原本陛下命令各地官员寻找,但又感觉动静太大,恐六公主闻风而逃,更难寻找,便改而命心腹带人到各地搜寻。
每州每县,每户每人,不能有一丁点遗漏。
严征曾经见过六公主,此番也携带了六公主等人的画像。在来到永州之前,已经在一些州县挨家挨户地找过。
“上峰有命,下官自当配合,只是这该怎么找?”石大人犹豫了一下,问道,“是沿街张贴告示?还是发布悬赏公告?”
严征摇头:“都不是,户籍造册,不漏掉永州境内每一个人。”
“是。”石大人拱手答应,心想,这可不是两三日便能完成的。
不过王朝新立,重新整理户册也正常。
“不知道咱们要找的是什么人?江洋大盗还是……”
石大人话没讲完,严征便取出几幅画卷:“石大人请看,有画像在此。”
“啊,有画像……”石大人松一口气,心想,有画像那容易一些。
严征缓缓打开了画像。
——这是宫廷画师根据记忆画的,陛下又令人临摹了许多,方便找人。
可谓栩栩如生。
石大人凑到跟前细看,待看到其中一幅后,轻轻“咦”了一声。
声音虽轻,但立马被严征给捕捉到。
“怎么了?”
石大人犹豫道:“这,这幅画像似乎有些眼熟?”
“哦?真的?”严征立刻紧张起来。
“是眼熟,有点像天成布庄那个姓崔的东家……但是又不一样,这画像上的人没留胡子,要年轻一些。”
其余三人,石大人不认得,但其中有个男子他记忆深刻,毕竟前几天才审理过天成布庄新老两任东家的案子。
听到“崔”字,严征耳朵一动,伸臂握住了石大人的胳膊:“你说的那个姓崔的东家在哪里?”
石大人愣了下:“这,这下官也不清楚……”
他只管大事,哪管这点小细节?
停顿一下,他补充一句:“不过可以问问
严征点一点头。
胥吏被叫过来时,战战兢兢,听说和天成布庄的崔东家有关,他不由担心自己收受好处的事情被发现了。
听说是认人以及查人地址,胥吏才松一口气:“哦,他啊,小的知道。他这半年,买宅院,买铺子,置田地,手上有几个钱……”
严征耐着性子听着:半年、买宅院……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明晰。
胥吏眼神不好,记性却不错,很快从卷宗中找出崔家四口的户籍页,以及他们购买房屋、店铺时在官府的备案。
借着灯光,严征认真查看,看到一行四个人,户主名叫崔德,心脏便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兴德姓什么,严征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同行四人中,有个宫女姓崔。
这四人是八月来永州购买房舍的,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一想到可能完成任务,严征不由地紧张又期待。
他记下了崔宅的地址,想先亲自去看一看,一探究竟。
听说公主同行有个暗卫,功夫深浅不太清楚。严征不敢贸然前去。
于是,他乔装打扮,次日一大早出现在了崔宅外的长街口。
——六公主不认得他,但他却认得六公主。
毕竟当年他曾随着主子一道黑衣斗笠,劫走即将和亲的公主。
大半年前的那个清晨,他也看到了和主子同乘一骑的六公主。
不过六公主当时的注意力全在主子身上,应该不会注意到其中的一个侍从。
饶是如此,严征依然认真装扮了一下,扮作卖炭的汉子。
亲眼见到后,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位姓林的小姐就是六公主,至于其他人的身份,并不重要。
严征打听过,六公主化名林小姐,在一户姓杨的人家做女夫子,每日勤勤恳恳,还置办房屋田产,分明是已定居在此地。
略一思忖,严征决定先不轻举妄动。他派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报讯,而他则带人留在此地严密观察,稳住局面。
下雪后,天气更冷,杨家有体弱的小姑娘感染风寒,不得不告假。
原本十一个女学子今日只来了五个。
人数差得太多,阿芙没讲太多内容,索性同女孩子们谈论“雪”的种种典故,倒也轻松有趣。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两只眼皮不停地跳。
记得崔颖姑姑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左右两眼的眼皮都跳,莫不是既要发财,又有灾殃?
阿芙摇一摇头,驱走这些古怪念头。她闭上眼睛,安安静静休息了一会儿,又借了热巾帕来敷眼睛。
过得一会儿,眼皮不再剧烈跳动。
阿芙心想,果真发财或者灾殃都是假的,还是热敷最管用。
傍晚,结束了授课后,阿芙慢悠悠回崔宅。
走出杨家没多久,她就看到一个推着小车的生意人,口中吆喝着:“糖画,糖画……”
平时倒不曾瞧见。
临近黄昏,阿芙正好也感觉有些饿了,她走过去:“劳驾,我想要个小兔子的糖画。”
“五文。”对方头也不擡,动手极快。
不多时,一个兔子形状的糖画就制成了。
阿芙摸出五个铜板,接过了糖画。
雪早就停了,地面被打扫过,道路相对于清晨好走得多。
崔颖正在家中等她回来,一看见她就絮絮叨叨:“哎呀,中午你不回来,我应该去给你送饭的。”
阿芙笑一笑:“没事,杨家管饭。”
——她平时中午都回家吃饭。今日雪后不好行走,陈夫人便留她用午膳,又命人去崔宅报信。
“他们家的饭好吃吗?合主子口味吗?”崔颖忍不住问。
“好吃的。”阿芙笑了笑,“当然在我心里,比不过姑姑做的。”
崔颖听得心满意足,不由喜上眉梢:“今晚做的都是主子爱吃的,多吃一点。”
阿芙笑吟吟道:“那我又有口福啦。”
等兴德和邹澎回来,一家四口开始用晚膳。
几人谈论着今日见闻,气氛和睦又温馨。
“过几日咱们也得请神,不能过年的时候谁都不拜啊。”
对于崔颖的提议,兴德第一个附和:“崔姐姐说的是,这个大事就交给姐姐去办了。”
崔颖虽然没有外出赚钱,但张罗着全家的事情,并不轻松。另外三人感念她不容易,对她格外尊重。
“嗯,也行,交给我吧。”崔颖含笑揽下了这个活计。
少时,众人各去房中休息。
崔宅的灯灭了,崔宅外的“行人”严征悄然松一口气。
很好,四人四个房间,互不干涉。
他不敢离得太近,只能在外面佯装行人观察。
从永州到京城距离不近,但八百里加急,日夜不停,很快就到达了京城。
信使风尘仆仆,顾不上停歇,立刻请求面见陛下。
此时,已近亥时,姬珩正在陪伴刚刚痊愈的貍花。
老猫上了年纪,稍微多吃一点就犯病,上吐下泻,格外虚弱。太医开方喝药后,才渐渐恢复。貍花犯病后格外黏人,它又很聪明地知道该黏谁,是以经常往姬珩小腿上扑。
姬珩耐着性子将猫拿开。
貍花喵呜一声,干脆跳到了他的鞋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姬珩眼眸低垂,心想,阿芙再不回来,可能这只猫就要把他当作主人了。
“陛下!”突然内侍匆忙来报。
“何事?”
侍卫回道:“严侍卫派人从永州星夜赶回,正欲求见陛下。”
姬珩闻言精神一振,一个念头倏地浮现在脑海:难道有阿芙的消息了?
他知道内侍口中的“严侍卫”指的是严征。他派去找阿芙的心腹里就包括严征。
这么紧急送信回来,肯定不是小事。
姬珩迅速更换衣裳,宣见信使。
信使施礼过后,便奉上严征的亲笔书信:“请陛下过目。”
姬珩接过书信,看得极快。
待看完书信内容后,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惊喜一点点自心底生出。
果然,严征在永州找到了她。
时隔五个多月,他再一次有了她的消息。
姬珩勉强保持镇定,低声吩咐:“告诉严征,无论如何,务必要带她回来。”
停顿一下后,他又改了主意:“不,朕亲自去一趟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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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这章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