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更加恨铁不成钢:“怎么会没有呢?明的不行,不能暗的吗?既然你能靠近他,那下毒、暗杀,哪个不行?你若有心,我这里就有上好的药。”
说话间,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大皇兄生前留下的,他的稀奇东西最多。”
阿芙没想复仇,但是对大皇兄的药有点兴趣。
好奇心驱使下,她伸手接过来,仔细端详:“这就是毒.药吗?”
“是迷药。”二公主脸上流露一丝得色,“你可别小看它,放一点点就能让人失去知觉很久,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任你选?”
听她这么一说,阿芙不免想起一些旧事,心想,不会是当年那种药吧?这么久了还有效吗?
阿芙说道:“确实是好东西,你还有别的吗?”
“没了,这还不够?”二公主悻悻地道。
她倒是想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可惜她没有。
“够了吧。”阿芙点头,“药我可以收下,但是复仇不行。”
“什么?”二公主瞪大眼睛。
“我不可能为了一个要杀我的爹去复国啊。满朝公卿还没这本事呢,我这被推出去和亲的公主又算得了什么?何必搭上自己身家性命?”阿芙诚恳道。
二公主呆愣了一瞬,面带怒色:“我就知道,你这人这么多年一点没长进,还是没有骨气和尊严。果真不能靠你。你把药还我,我再想办法。”
阿芙后退一步:“药不能还你,先放在我这儿,我替你保管。”
“你……”二公主伸手欲夺,却没能成功夺走。
“二姐姐,你再闹我可就要叫人了。到时候把你刚才的话复述一遍,你就有骨气又有尊严了。”阿芙故意吓她。
二公主脸色变了又变:“我真看走眼了,你不是没半点长进,你是还不如以前,亏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能听你的话去报仇吗?”阿芙神色平静,“那之后呢?我能活下去吗?你、四姐姐、五姐姐、萧廷睿,还有七妹妹八妹妹还能平安活下去吗?”
“你……”
“杀了一个他,咱们就能复国了?”阿芙叹一口气,“二姐姐,我以为父皇拿剑逼你自杀的时候,你已经对大盛没有留恋了呢。”
提到父亲逼自己自杀,二公主神色一顿,红了眼眶。
那一夜何尝不是她的噩梦?
她想,她也不单单是怀念大盛,更多的是她无法接受现在一无所有的自己。
明明以前她是那么尊贵的公主。
她知道很难复国,但她必须得给自己留点念想。
“复国这种事,不是靠嘴上说说,也不是靠一腔孤勇。你想过往后怎么做没有?这个是有可能就会拉大家一起陪葬的。你也愿意吗?”
“我……”二公主倔强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阿芙反问:“没有吗?”
二公主动了动唇,没再说话。
她还在愣怔,阿芙已扬声道:“剑兰!”
“在。”守在外面的剑兰应声而入。
有人过来,二公主只得恨恨地瞪了这个妹妹好几眼,却不敢继续在人前提复仇的事。
姐妹几人就此离去,阿芙盯着小瓷瓶有点犯难。本想丢掉,转念一想,她将小瓷瓶暂时收了起来。
她想,有机会最好跟萧廷睿通个气,二姐姐的心思,得让他心里有数,别真闹出点什么事来。
“今天萧廷睿不进宫吗?”阿芙转头询问剑兰。
按理说,他母亲姐妹都要出宫,他不可能不出现,至少得到陛下跟前谢恩。
剑兰面无表情:“不清楚。”
阿芙心思一转:“那我过去看看。”
她猜的不错,萧廷睿今天确实进宫了。但他现下身份特殊,不方便随意出入后宫,便主动请求想见一见六姐姐。
“你六姐姐这两天有些忙,下次吧。”姬珩委婉拒绝。
他不是不允许他们姐弟相见,平常倒也罢了,今天情况特殊。
阿芙似乎更想离开皇宫,他不希望她今日触景生情。
萧廷睿微怔:“可是……”
“好了,你下去吧。你母亲和姐妹只怕已等候多时了。”姬珩打断了他的话。
如今身份地位悬殊,萧廷睿还欲再说话,但想到母亲和姐妹,只得应一声:“是”,随后先行退下。
去后宫接母亲,还未到南华宫,他就听到一声轻唤。
“萧廷睿。”
竟然是阿芙在冲他招手。
阿芙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的,现下还有点呼吸不稳。
萧廷睿眼睛一亮:“阿芙,我听说……”
“你跟我来。”阿芙一把拉住他,走到一旁,“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
不想被旁人听见,阿芙压低声音,附到他耳边,尽量简短地说了二姐姐的事情。
“真的?”萧廷睿神色有些古怪,“她……”
“你把她接到府上后,多注意一点。”阿芙见他神情有异,又安抚道,“当然她也可能只是嘴上说说,是我过于紧张了。毕竟她出宫以后,就更接触不到了。”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萧廷睿点一点头,心情颇有几分复杂。
他以为所有人都接受了大盛灭亡、大家茍活这一事实,没想到二姐姐还存有这样的心思。
相比起来,他感觉自己挺不像是个皇子的。
“对了。”萧廷睿想起一事,“我听陛下说,你和他,你们……你真要留在宫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索性擡手比划了两下。
阿芙面露尴尬,轻声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陛下吗?他说你要和他一起,所以就不随我出宫了。真的呀?我以为你会喜欢……”
阿芙扯了扯嘴角,打断他的话:“咱们不说这个了。”
她心里隐隐有些憋闷,但又不能同弟弟细讲。因为告诉他,他也没办法,只瓮声瓮气说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萧廷睿愣了愣,顺口接道:“我也会想你。”随即他又笑:“离得又不远。”
他今日进宫有要事,母亲和姐姐妹妹还在等候,不能在半路久留。而且太监还在一旁催促。
“我要去接我娘她们,你和我一起吗?”
阿芙笑了一笑:“你去吧,我还有点事。”
她心内泛起细密的怅惘,旁人都能出宫,只她不行。她还是别去凑热闹了,省得勾起她的愁绪。
萧廷睿不疑有他,点一点头,跟随太监前去接自己母亲。阿芙轻轻叹一口气。
她很想借此机会,也不管不顾跟着出去,但实在是不大敢。
其他公主皆出宫依附安乐公而居,独独留下先时的六公主。这个举动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猜测。
其实亡国公主被新君收入后宫也很常见,但目前并没有听说陛下将她纳为妃嫔。
众人便不敢妄加揣测。
六月二十四,是姬珩的生辰。
他年纪尚轻,后宫无人,何况天下并未彻底安定。因此他登基后的第一个生辰,也没有大办。
从小到大,姬珩对生辰这天都没有多大的期待。
但这日,他心里确实隐有期盼。
然而,直到交午时,姬珩都没见到想见的身影。
午后,姬珩耐心渐渐告罄,佯作随意吩咐左右:“去静心苑透个消息,说朕现在得闲。”
小时候见天的往他身边凑,现在倒是疏远得很。昨天还特意去见萧廷睿,偏就想不起去见他。
“是。”
话音刚落,便有人匆忙禀报:“陛下,原六公主求见。”
姬珩眉梢一扬,随即轻哼一声,先时的不快散去一些,沉声道:“让她进来。”
“是。”
阿芙站在外面,心下有几分忐忑。
她想,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把人捞出来。
听到让她进去,她摸了摸袖袋中装有簪子的小木匣,定一定神,大步入内。
一见到正在处理公务的姬珩,阿芙就笑吟吟道:“哥哥,我来了。”
“嗯。”姬珩神色淡淡,站起身来。
“本来我前两天就想来看你的,怕你太忙,不敢过来。今天你生辰,想着不管怎样都要见你一面,把东西亲手交给你。”阿芙近前几步,自袖中取出小木匣,“你瞧瞧。”
姬珩缓缓踱至她身边,伸手接过。
“怎么样?你看绣球花,雕得像不像?”少女水眸晶灿,眼神紧张又期待。
姬珩细细辨认了一番,勉强道:“还行。”
说是绣球花,委实有点牵强。
略一思忖,他又补充一句:“不仔细看,是有几分像。”
阿芙进来之后,内侍便退了出去。
“那哥哥要戴上试一试吗?”阿芙态度殷切,“我好不容易做的。”
姬珩手指捏着簪尾,递给阿芙:“可以。你为我簪。”
他在桌案前坐下,将后背交给了阿芙。
“好呀。”阿芙答应一声,有几分跃跃欲试。
姬珩头发生的好,又黑又厚,打理得也好,干净整齐。他今日头上戴着玉冠,搭配着同色玉簪。
乍一看去,和阿芙手上的颜色一致。
阿芙取下他原本簪发的竹节簪,换上自己亲手做的发簪。
她小心翼翼,唯恐扯到他头发,弄痛了他。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阿芙认真端详,夸赞道:“不错,真好看,主要是哥哥长得好看,所以戴什么簪子都好看。”
姬珩嗤的轻笑了一声。
不可否认的是,因为她的话语,心情确实好转不少。
“可惜这里没有镜子。”阿芙有些苦恼的模样,想了一想,灵机一动,“要不,哥哥,你来看我眼睛,我眼睛里有你啊。”
“嗯?”
阿芙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倏地凑到姬珩面前。
随着少女的靠近,姬珩只觉得鼻端有淡香萦绕。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阿芙生了一双杏仁眼,乌黑澄净,溜溜一转,灵动极了。但她这会儿不转眼珠,只兀自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好让他看清楚。
她本是想逗他开心,但两人一下子离得太近。他有没有看清她眼中的自己,她不知道。然而她很清楚的是,在这一刹那,她的注意力尽数被他吸引。
哥哥的眼睛可真好看,眸色像墨玉一般,既深且黑,眸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滚。
与他对视,阿芙感觉自己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不自觉地靠他更近。
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缠。
姬珩伸手握住了她的肩头。
肩上一沉,阿芙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
她脸颊有点发烫,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问:“哥哥,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少女声音又轻又软,姬珩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没有说话,直接用行动给了她回答。
和上一次的亲吻不同,姬珩这一次极其用力,几乎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阿芙极其乖顺地任他抱着亲吻,紧紧拽着他的衣襟。
直到她觉得呼吸有点艰难,才伸手去推他:“哥哥,歇一歇吧。”
她“呜呜呜”说不清楚,姬珩却如愿松开了她的唇。
他仍抱着她,手指擦拭掉她唇角水渍,把玩着她的发梢,闷笑了一下,声音微哑:“还要亲吗?”
阿芙不说话,仰头直接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姬珩唇角勾起,脸上罕见地露出明晃晃的笑意。
看他心情大约不错,阿芙软语道:“哥哥,你今天生辰,我再求一求你,能不能把兴德和邹澎给放了?”
“嗯?”姬珩眉心一跳,脸色几不可察地一僵。
他心头的满腔火热仿佛在顷刻间被浇灭得干干净净。
明明让她用亲吻来求他,是先前他自己提出来的。可这会儿,他只觉得心内充盈着恼火和不甘。
方才他还以为两人是互相吸引,情不自禁。
原来是在求他。
不好意思啊,这两天没法双更,手疼,一更都是口手并用的。
过几天看会不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