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眼尖地瞧见眼泪的瞬间,降谷零慌了。

怎么就哭了呢?!

降谷零连忙把人抱住一通哄:“别哭别哭,我又没有怪你,只是让你小心一点呀。”

语气都像是在哄孩子,温柔得模样若让下属看见了,怕是会大跌眼镜。

他如果装作看不见,什么都不说,鹤见述还能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现在可不行了。

鹤见述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道:“我真的只是想做一餐饭哄你。”

“哄我?”

“嗯,哄你。”少年的声音闷闷的,抽噎着:“你工作太辛苦了。”

但其实真相不只是因为这个。

他的真实目的是想借机说服降谷零接受西格玛。

“还有……”鹤见述犹豫着止住了话头。

降谷零心中妥帖又感动,下意识接到:“还有……?”

少年却死活不肯往下再说。

鹤见述觉得很丢脸,爱心晚餐不仅没做成,还差点炸了厨房。说着是“犒劳”,结果一片狼藉的厨房都是下班后的降谷零来收拾的。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愁死了,崽都到东京了,他还没搞定崽崽的另一个父亲。

鹤见述想着想着,悲从中来。

自己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爸爸,要让崽失望了。

于是降谷零就看见,原本已经哄好了的少年,突然鼻子一皱,灿金色的眼眸再度水汪汪的。

水光潋潋,少年哭得脸颊鼻尖都是红的,眼尾一抹飞红。

他还不停地用手背去抹眼泪,动作极为粗.暴,毫不在意自己娇嫩的肌肤会不会因此擦破皮。

降谷零:!!

少年哭得很好看,可降谷零心里一点旖旎的情绪都没有,满眼都是心疼。

降谷零难得有手足无措的时候,一颗心就像放在火焰上烹烤,焦灼不安。

“阿鹤,我不问了,真的不问了。你别哭。”

哪里还敢再问下去,再接着哭下去,谁顶得住。

这是降谷零的珍宝啊。

然而鹤见述的哭根本止不住,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水做的,否则怎么能流出这么多眼泪。

“别用手擦,会痛的,用手帕。我去给你换一条新手帕。”

降谷零安抚地亲了一下少年的发顶,旋风一般冲进了主卧的浴室。

鹤见述不想他为自己折腾,视线四下一扫,哪怕泪眼朦胧,依旧精准锁定床头柜的纸巾盒。

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正要抽出纸巾,目光却率先被柜面上的文件吸引了。

降谷零着急之下一时疏忽,没有把文件锁紧秘密的保险柜里,而是随手丢在了柜子上,想着之后再去整理。

反正阿鹤向来不去翻他的电脑和文件袋,遇到一些机密电话还会主动回避,分寸感拿捏得非常好。

如今公文包被磕了一下,在庭院摔的那一本本就把扣子摔开了,现在更是露出了一个大缝,里面的文件直接从那个口滑了出来。

鹤见述的确不会主动翻看降谷零的任何文件,可现在是意外,是直接掉在他面前的。

他一眼就看见了最上面的大标题:[证人保护计划]

鹤见述连抽纸巾擦眼泪都忘记了,怔怔地望着那份文件。

他知道那份文件,降谷零曾跟他提及过。

签署那份文件,意味着要隐姓埋名很长一段时间。它也意味着分离,在组织尚未解决的日子,要顺利脱身,就不能再以任何方式与组织有接触。

降谷零是“波本”,签了它,一旦被公安送走,他就会见不到零哥了。

鹤见述并不知道,签了这个协议也不会被强制送走,以他的实力也不至于到改名换姓的地步,最多是将来匿名上法庭提供几条组织的证词。

他真的单纯地认为:证人保护计划,就是从签署的那一刻起要远离东京、远离降谷零。

所以哪怕降谷零跟他提过几次,鹤见述始终以“我是个横滨人,组织管不到横滨头上,而且我也没有在明面上与组织有接触”为理由,拒签这份协议。

可是……

被自己多次拒绝的协议,会让他被迫离开降谷零的协议,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阿鹤——手帕来了!”

降谷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迅速接近。

鹤见述的眼睛酸涩不已,一眨眼,眼泪就滴落在证人保护计划上面,将纸张打湿了一个角。

男人举着温热的手帕,轻柔地贴在少年的面颊上。他扶着少年的肩,将他转向自己。

“怎么了,在看什么?”降谷零一边问,一边凭借身高优势,越过少年的头顶往下看。

那里放着一份被眼泪打湿的证人保护计划,公文包虚掩着一盒纸巾。

是来拿纸巾擦眼泪,结果不小心看到了文件吗。

降谷零没有在意,随意一瞥后就收回视线,专心地用温热的手帕一点点擦干少年的泪水。

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他原本就是要拿出来给阿鹤过目的。

“对不起,我、我看到了你的文件,还把它打湿了。”鹤见述低声地说着,因为哭太狠了,话语完全止不住一句一哽咽。

“不要紧,一下就干了。那是还没签字的模板,就算不小心毁掉了,再打印一份就好了。”降谷零安慰道。

鹤见述沉默着,连哽咽的声音都慢慢平息了。

降谷零还以为是他心情平静了,自己把人哄好了。

他想了想,干脆把人抱起来。

不是公主抱,是那种抱小孩似的抱法。

一手托着少年的小屁股,另一只手掌则护在他的背上,直直把人抱起来。

失重感骤然传来,鹤见述下意识伸手揽住男人的脖颈,双腿夹住他的腰,免得自己掉下去。

拖鞋没能勾住,掉了一只,另一只要掉不掉地挂着。

降谷零坐在床沿,把少年另一只拖鞋也脱掉,随手丢在地上,跟之前那一只汇合。

少年坐在他的大腿上,背又挺得笔直,视线就比他稍微高了一截。

“再哭下去,就不是小花猫,是小哭猫了。”降谷零的嗓音温柔至极,灰紫色的双眸中只能看见鹤见述一个人。

容貌昳丽的少年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不肯撒手。

少年低垂着眼睫,小声地说:“那个文件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么……什么证人保护之类的。”

降谷零:“对,全名是证人保护计划。你很感兴趣?”

“嗯。”

降谷零有些意外,主动道:“等一下你可以拿去,看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我直接看没有关系么?”少年的语速缓慢,听着平静了许多:“那应该是你给其他人准备的机密文件吧。”

“没事,那还算不上机密文件,看完还给我就好。”降谷零还挺开心有个东西能拿来哄阿鹤,为了让阿鹤安心,他还解释了一句:“反正原本就是要先拿给你的。”

鹤见述问:“先拿给我?”

“嗯,签署之前总得问过你的意见。毕竟,你是……”西格玛的亲爸。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零哥,你想要我签那份文件?”少年的语气依旧平静。

降谷零总算察觉到几分异常。

此“静”似乎非彼“静”,不像是冷静下来的样子,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男人眉头微蹙:“阿鹤,你……”

话又一次被打断。

“零哥,我不喜欢那份文件。”鹤见述干脆利落地说道。他擡了擡眼,灿金色的眼瞳定格在金发男人的面容上。

他们对视甚至没有超过半秒,鹤见述就像被刺到一样狼狈地挪开视线,他狠狠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飞快低下头。

速度太快,降谷零晃眼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方才竟然在阿鹤的金眸中,看见了几分危险的暗芒。

鹤见述想要推开降谷零,伸出的手却在将将触及男人时,犹豫着停了几秒。

这就几秒,他的手就被降谷零捉住了。

“阿鹤,你到底怎么了?”

降谷零严肃地说:“没开玩笑,你的情绪不对劲。”

他还想去看鹤见述的脸,确认方才的匆匆一瞥是真是假。

鹤见述察觉到他的意图,又贪恋降谷零的怀抱,干脆死死埋在男人的肩颈处,不肯擡头。

降谷零迟疑地拍了拍少年的背,揉了揉他的发。

“无论发生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忧虑的事,都跟我说说,好吗?”降谷零温声道。

降谷零耐心等待着。

“我只是……”

“不想离开你。”

少年嗓音闷闷的:“零哥,zero,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好爱你。”

谁扛得住小猫的直球告白?

这番真情流露打得降谷零措手不及,让他心动神摇,连灵魂都隐隐发烫。“我也爱你。”

降谷零将西格玛的事压下,他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阿鹤对西格玛很看重,若是听到西格玛跟危险人物琴酒待在一起,恐怕会更着急。

还是安抚好阿鹤的情绪更重要。

因此,他什么都没说,只偏过头,温柔地亲吻少年的发顶和耳廓。

“我也爱你。”他珍重地重复了一遍。

最后谁都没有往下多问。

降谷零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爱人情绪崩溃的原因。鹤见述则当着降谷零的面,把证人保护计划扔进了书房的碎纸机。

降谷零没有拦他。

电脑里又不是没有电子版,需要时随时可以打印,没必要让阿鹤本就不稳的情绪更激动。

结合“不想离开”、“不喜欢证人保护计划”之类的话语,降谷零隐约能够猜到鹤见述是误会了。

碎纸机将文件一点点吞噬,直到完全没入机器内。

黑发少年安静地看着它完全碎掉,还特意等了一会儿,上上下下地检查,确保它百分百碎成渣渣了,才擡手关了机器。

鹤见述扭头望向身后高大的金发男人,侧颜如画中仙,灿灿金眸明净透亮,不含半点阴霾。

除了眼眶和鼻尖被哭红了,其他什么变化都没有,一如往常。

降谷零放下心来,心道刚刚的确是自己眼花了,阿鹤最是天真活泼,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

鹤见述磨磨蹭蹭地接近,拉着男人宽大的手掌摇晃起来,拖长音撒娇。

“零哥,我饿了。”

少年扬唇笑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哭是最耗体力的事,折腾半天,会肚子饿是正常的。

降谷零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想学做饭吗?走,今天我带你做一顿晚餐。”

鹤见述:“啊?不好吧……我怕炸厨房诶。”

“你和松田原本准备做什么菜?”降谷零问。

少年立刻掰着手指,念了好几个菜名,都是看似简单其实很考验功底的菜。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蛋包饭都没学会,就想着做满汉全席,不炸厨房才奇怪。

这么扯淡的事,偏偏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那些太复杂了,我们先做点简单的。”降谷零想了想:“冰箱还有点南瓜,做番茄南瓜玉棋和奶油蘑菇浓汤吧。”

“好呀。什么是玉棋啊?”

“一种像丸子一样的意大利面哦,是我之前在波洛开发的新品呢。很简单的,我教你。”

“好!”

“……其实,那份文件是我为别人准备的。”降谷零说。

“诶、诶诶——?!”鹤见述惊叫起来,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误会了,脸都红了。“那怎么办,它都进碎纸机了……”

降谷零:“还有电子版,没关系。”

鹤见述松了口气:“那就好,别让我看见它就行。”

降谷零一直在等鹤见述问那句“是给谁准备的呀”,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说出在组织里见到西格玛的事,两个人能对一对西格玛的证词,免得他说谎。

可鹤见述对那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下厨的事情上。

降谷零不想打断鹤见述的好心情,准备留到明天再提。

夜色沉沉。

二楼主卧的窗帘拉得很严实,一点缝都没有。

“咚!”

一副打开了的银色手铐掉落在地上。

黑发少年想要去捡,被男人一把拽回来。

降谷零的语气不是很好:“你是从哪里翻出来的?那是能拿来玩的吗?”

“从你放装备的隐藏柜子里找到的,而且是你自己把柜子的位置和密码告诉我的……”鹤见述还挺委屈。

降谷零无奈:“可是也不能拿来玩啊。”

鹤见述梗着脖子:“想和你拷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夫夫之间想玩点刺激,那又有什么错!”

“……你认真的?”

“不能再认真了!”

“好。”降谷零点头,“阿鹤,你别后悔。”

鹤见述信誓旦旦:“谁后悔谁就是小狗。”

金发男人俯身一捞,银色制品在食指灵活地转了几圈,暖色的夜灯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为什么不是小猫?”降谷零笑着问。他把衣柜翻了个遍,勉强找到一个毛绒的布条。

“因为我原本就是猫啊,你不是整天说我像猫。”鹤见述顺口答道。

他托着下巴,好奇围观降谷零的动作。

男人的手臂青筋暴起,将布条撕开成两份。

鹤见述“哇”了一声,不知死活地问:“为什么要把布条缠在上面?”

降谷零无奈:“你是真不怕勒到手痛啊。”他好心提醒:“现在老实睡觉还来得及。”

“看着挺好玩的。”鹤见述如此评价道。

降谷零:“……”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某人主动点。

鹤见述果然很主动,被拷进一只手时还在点评:“毛绒绒的,有点刺,下次换个布条。”

他抓起降谷零的手:“来,我们一人一边。”

降谷零:“谁说我要跟你一人一边。”

鹤见述:“嗯??”

男人手腕一转,就用巧劲挣脱了鹤见述的手腕,并且非常顺利地这么一扣。

“咔哒。”

挣不开了。

鹤见述彻底傻眼。

金发男人慢条斯理地微笑道:“现在后悔迟了哦,阿鹤。”

这是鹤见述绝对想不到的发展,他的确想要跟降谷零绑在一起,但不是这种单方面啊!

“这不公平。”鹤见述说。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绝对公平的。”降谷零答道:“你后悔了?”

“有点。”

“后悔是小狗,你自己说的哦。”

鹤见述很敷衍:“嗯嗯我是小狗,快点松开我。”

降谷零拒绝:“不,你是小猫,不是狗勾。”

男人慢条斯理地挑了挑链子,俯下身子,低声问道:“宝贝,你是谁的猫?”

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温柔,嗓音低沉,从少年的耳朵钻进去。

鹤见述暗道这就是耳朵要怀孕的感觉吗,悟了!

他不答,降谷零就又问道:“你是谁的猫?嗯?”

男人问了一遍又一遍。

鹤见述闭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浑身都要被点燃了,无法抑制战栗。

“宝贝,你怎么闭着眼睛?”降谷零问。

鹤见述没什么力气地骂他:“你蒙着我的眼睛,还明知故问?”

“那也是你自己挑的领带。”降谷零说。

的确,这是鹤见述自己的要求。

他怕自己失控,他不敢看降谷零。

他怕克制不住眼里心里的爱意和占有欲,也怕压不住内心不断叫嚣的黑泥。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鹤见述的唇上。

降谷零问了最后一次:“宝贝,你是谁的猫?”

鹤见述的声音抖得不像话:“……你的。”

他哑声道:“我是降谷零的鹤见猫猫。”

降谷零又亲了他:“好乖。”

“你会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吗?”鹤见述问道。

“我会的。”降谷零说,“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离。”

鹤见述在恍惚间反复咀嚼着、品味着这句话。

直到男人一把扯下领带,鹤见述的眼前迎来光亮,颤动的眼皮上被落下一个轻柔至极的吻……温柔得不像话,与另一边的动作完全相反。

“我爱你。”降谷零珍而重之地说,“阿鹤,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鹤见述眨了眨眼,又落下一滴泪来。

时常因为自己的x.p太那啥而担心被读者厌弃

你们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会讨厌这种发展叭(眼泪汪汪)(超级担心)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