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娘默默地擡起了手,把苍白且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摁到了李栋梁的太阳xue上: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其他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回忆……”
李栋梁在看见一道白光闪过后,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聚闲楼的屋顶。擡头看去,只见泰坦机甲身上的几个推进器轰轰作响,女娲的尸骸仍然像个小太阳一般发光发亮。
“这是你消失前的一刻,也是‘诞生日’来临前的一刻。”
崔娘默默地牵住了李栋梁的手,用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向他介绍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李栋梁不知道崔娘是几时得到这种让人进入回忆的能力的,不过从张启辰对她的命令完全遵从的态度上来看,他可以肯定崔娘现在是他们这个小团队的一把手了。
而她之所以能成为这一把手,除了这个她本身就精湛的武艺之外,她现在展现出来的这种能力肯定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突然间,李栋梁两眼一黑,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极为负面的情绪!
愤怒、悲伤、失望、无助。
每一种的负面情绪都像是潮水一般冲击着、侵蚀着李栋梁的每一个神经元。
此时时刻,他想要痛哭,想要大喊,想要揭斯里底的纵声狂叫,去将那股强烈的负面情绪驱赶出自己的大脑!
然而这股情绪实在是太过强烈,太过霸道,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思维里,使他从灵魂深处,从内心的根源处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到了最后,一切的负面情绪悄然散去,如同万里江河演聚成涓涓小河一般,只留下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在这股忧伤之中,李栋梁的视力又再恢复了。而且还有了如炬般的目力,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娲尸骸慢慢地转动着脑袋,看向了他!
在女娲与李栋梁四目相接之时,李栋梁从女娲的眼睛里读懂了一切!
他想起了在梦魇之地里千万年来的惨痛历史,想起了新神与旧神之间的那场惨烈的战役,也想起了女娲向自己说过的那个“关键的时刻”!
李栋梁“呼”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混沌的浊气。猛地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再次身处了安南中学的后山之上。
远处的,还是在一片朦眬中的离江市。身边的,还是冷峻的崔娘。
与崔娘对面而立之时,李栋梁明白了一切。崔娘的双眼里充满了忧伤,与刚刚那片幻像中女娲的双眼如出一撤,一模一样。
“所以说,最后是你获得女娲之力吗?”
崔娘像变魔术一样,在双手中变化出了一团繁星般的火花。火花轻轻闪烁着,很快又消失在了昏暗之中。
待这手戏法变完,崔娘方才淡淡地向李栋梁说道:
“你说对了一点,但没有说对全部。刚刚你所感受到的那股负面情绪,就是女娲当时的真实情感。
在姬汝帆想要夺取女娲的能力之时,沉睡千年的女娲便已经苏醒了。
她看着如同亲儿子一般的姬汝帆竞然反水,在瞬间对全世界都感觉到了失望透顶。
于是,她选择了放弃由她与她的族人一同创造的这个世界,选择自我毁灭……”
李栋梁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对啊!女娲她明明……”
“明明与你进行过意识中的交流,对吧?”
见崔娘连这都知道,李栋梁也就无话可说,只好示意崔娘继续往下说去。
“女娲她是来自梦魇之地的高级生物,也是我们这个世界里的神。
神的自我毁灭,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有如毁天灭地一般的破坏。在最后的一刻,女娲她心软了。于是,她以她的方法去选择了她的继承人。
你继承了女娲的记忆,也等同于继承了这段千万年的历史。这段历史是那么的漫长,女娲的记忆又是那么的沉重,使你的大脑和身体不堪重负,直接昏迷了过去,也使你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这时候,李栋梁终是恍然大悟!但了解得越多,疑惑也随之增多:
“那你呢?你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知道这完整的来龙去脉?”
“呵呵……”
崔娘发出了一声苦笑,这苦笑中又部含了无尽的伤悲:
“女娲的自爆引发了预言中的诞生日,但她的克制却使得她的尸骸没有因诞生日的来临而被彻底毁灭。你继承了她的记忆,我却是继承了她的灵魂。
也就是从那天起,女娲在自我毁灭前产生的那一股悲伤之情便无时无刻地缠绕着我,使我日日夜夜地沉浸在这股近似于绝望的悲伤之中。
幸好有张道长传我静心诀,让我用冰冷的外壳去抑制那股内心的悲伤。当静心诀不能发挥作用时,我便根据女娲灵魂中的指引,回到聚闭楼的废墟中去寻找失踪后的你,顺便杀几个二阶梦魔去发池一下内心的悲伤……”
压抑了整整一年的崔娘终于把深埋了一年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心里的忧伤与悲伤如同破堤的洪水般一涌而出!
看着崔娘在说完了之后,两行眼泪直流而下,李栋梁的内心更是一阵的难受。
他突然牵住了崔娘的手,深情地向她说道:
“没事了……现在有我在这,你不需要一个人去承受那份本不应属于你的悲伤了!”
听罢了李栋梁的话,崔娘的心中委屈之情终于满溢而出,扑在了李栋梁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夜已深,却未闻虫鸣。
安南中学被黑暗给彻底扰罩起来了。
而城里的一阵阵枪炮声与嚎叫声不时传进了校园里,倒是让宁静的校园增添了一分安全感。
只要城里还有枪声,那就说明人类还在。
还有人类在,那就还有希望在。
深秋的夜里,寒意满满。张小冉出了个主意,把所有的人都带进了体育馆,并在馆内生火烤食,并用作御寒。
这方法甚是不错。今夜,是他们在体育馆里度过的第二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