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返魂
拆Cp???
什么!
柳十七惊声尖叫,大怒道:“你们怎么敢这样?”
这么恶毒的做法,和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柳十七愤愤,原本筷子粗细的身躯瞬间变粗变大,眨眼间,就成了堪比《狂蟒》电影里的森蚺,身上的颜色也从原本暖融融的鹅黄色,变成了肃杀冷冽的辛金之色,仿佛是古战场上将军手中的长/枪。
柳常蟒三家,占了六大家族里的半壁江山,从古至今,东方都对龙文化有种近乎虔诚的真实崇拜。
蛇作为小龙,又位列十二生肖,居于龙之后,足可见国人对其的爱屋及乌。
蛇大化蟒,蟒大化蛟,蛟大化龙。
柳十七潜修多年,已经到了要化蛟之际,头和足部皆有细小的鼓包隆起,和往常显示的可爱无害爬宠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尤其是一双蛇瞳,堪称冰冷无情。
柳十七冰冷的注视着空间,接着开始发狂了,显然是被黄啾啾刚才的话刺激的头脑都不清楚了。
管他是谁的糖,只要能吃到就是好糖。
小甜饼爱好者瞬时不干了。
它怒了,爱嗑糖有错吗!
仙家修行多不易,不仅要过关,还要经常去考核去,考试不合格了,还要被打下来重新修炼。
它连恋爱都没有,看点小甜文,磕个Cp,怎、么、了!!!!
柳十七作为数次蜕皮才进阶到现在的仙家,还在妈祖娘娘庙前潜修过,无论从哪个方向说,都是数一数二的,在何处,都要被人尊称声柳叶爷的。
当然这也要靠与之相应的实力。
柳家没有常家莽家的身躯大,但柳十七修行多年,体长自然绝不是显现在众人眼前的模样。
且柳门身上的颜色也不是固定的,随着修为年限的增加,步入了新的关口,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改变。
某种程度上,跟人类玩的换装游戏相似了,只不过人类氪的是金,它们比的是水平高低。
就像柳十七刚出生时是条绿色带花纹的蛇,后面变成了翠绿的,又变成了黑的,总之林林总总变化了许多次,才成了现在通体为鹅黄色的渐变皮肤。
至于它现在长大的本体样子,按照谈鹿的猜测,可能就是蛇皮浓缩到极致和涨大到极致的区别吧……
当然这话即使柳十七之前问过谈鹿,谈鹿也是没敢真说出来,就含糊地糊弄过去,不然柳十七这么高傲的物种,又要闹了。
柳十七在幻境中肆意滚动,巨大的身躯将虚拟幻境碾压的层层粉碎。
幻境不断破碎,又不断重组,又不断消散,直到整个显化出来的世界,同时在不同程度出现了窟窿,这个还没补上,那边的又出现新的了,拖的鬼魅想拆西墙补东墙都做不到。
布阵的鬼魅:“…………”
她似乎生气了,大怒:“……你有病啊!!”
柳十七:“……”
它迷惑一瞬,觉得这女鬼脑子怪不好使的。
打断他嗑糖,还来骂人。
最关键的,骂的还是它的词???
“抢我台词做什么!?”
柳十七身子再度拔高,先前的话,已然让它从幻境里彻底清醒了。
它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忽的起身,蛇尾向其间爆射点出!
只听啪嗒一声细微的清脆响声过后,面前逼真到和现实一般无二的世界,在眼前直接崩裂成无数碎片,消散于空气当中,化为寸寸飞灰!
醒来刹那,柳十七尾巴蜷着符纸上的字迹微微闪烁数下,上面用墨水写的小楷字体,由原本反着油墨光芒的状态,变成了寻常的印刷样式。
字体痕迹比之先前,明显淡了些许,但还有余力!
幻境虽然消失,柳十七身上还残留着一丁点的影响。
柳十七大张嘴巴:“可恶!!我打死你!!”
众人:“…………”
这这这,真是没救了。
胡稚鱼和黄啾啾心里还吐槽道,柳十七这脑子是不是出过什么事啊!
不过天下间凡是蛇类,统一的弱处都是七寸,说不好是小时候脾气不好,总是惹事,被人打七寸不成,反而打在了脑子上,这才造成现在的结果。
毕竟脑袋和七寸紧挨着,也就比七寸的位置向上了那么一点点,对于水平不怎么好的人类和同门,是很容易误伤的嘛。
两小个目光落在柳十七身上两秒,接着蹲在王父王母的身上,继续守着去了。
两个暗暗心惊,这魅鬼的实力还真是不赖,刚才竟然同时将整间屋子的人给笼罩去了。
王家的儿子刚才本就是谈鹿强行唤醒,看了眼又陷入了昏睡,倒也还好。
闹的最凶的完全是王父和王母,也不知魅鬼给他们布置的是什么幻境,两人互相对着磕头,一个比一个虔诚,地上都渗出了血花。
全场精通幻术的,除了魅鬼,就属胡黄二门了。
谈鹿料到可能会有这遭,早早让它们去护着了。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里本就是魅鬼的老家,对方拼尽全力布下的迷惑阵法,必须要找到最关键的核心阵眼,将至毁去,才能重创对方,生生破了眼下的困局。
两人的时间不够,眼睛转了转,见王父王母的额头上已经出了血包,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干脆给两人敲晕了。
这下世界总算是安静下来。
王家夫妇安静下来不久,柳十七自己也从迷惑颠倒的情景里挣脱出来了。
黄啾啾蹲坐在王父的脸上,为了坐的舒服点,还挪了挪,碎碎念道:“你不赖嘛,自己竟然能从这种级别的环境里挣脱出来。”
柳十七想到刚刚符纸幻化出的黄啾啾形象,脸色顿黑:“…………就是你刚才在幻境里拆我cp!!!”
让它心里好一阵难受。
黄啾啾:?
黄啾啾:????
黄啾啾:“…………”
它就说,到底是什么能让柳十七清醒过来!!!
原来还是纯磕糖的小甜文啊!!
要是在平时,黄啾啾绝对要和柳十七闹一闹的,但是现在嘛……
黄啾啾眼睛转了转。
这岂不是它等谈鹿醒了后,找她要奖赏的绝佳理由。
黄啾啾倔强望天,努力让眼泪留下来,还掏出自己的手机自拍了下,留着当证据的。
镜头对准柳十七的蛇头,黄啾啾:“你刚刚说什么了。”
“?你让我说我就说?”
“不说你就不是龙。”黄啾啾,“撒谎你也不是龙。”
柳十七:“…………”
柳十七马上道:“……本龙说你在幻境里拆我cp!!”
观看一切的胡稚鱼:“……”
虽然它不懂柳十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由此可以得出,脑子确实不怎么好用,可能蛇族天生脑容量就小吧,禁不起复杂的演算过程。
再说了,莽夫莽夫,不也是空有武力没有脑子吗。
三个各自镇守一方,白十一则是顶着谈鹿给它写下的符咒在房间里嗅动鼻尖。
谈鹿给柳十七写的是妈祖娘娘的灵签,给白十一写的则是佛家的戒定生慧,取自佛家的戒学、慧学和定学,即“戒能生定,定能生慧”的缩写。
其实她也想写大点,但白十一实在放不下太大的,这还是拿刺穿着,挂在身上使用的。
此句和给柳十七的能量频率相似,只不过柳十七的是应时运写的娘娘庙里的,柳十七本就在里面潜修过,用起来事半功倍。强调的是有“神”来助,不仅可以用在迷惑颠倒下的点醒,若是和魅鬼交手了,也能助上一臂之力。
毕竟柳门表示的是武力。
这种拥有多效加持能力的文字镇物放在柳门身上刚巧使用,若是再给白门,就不合适了。
白门天性胆小,善于招财治病,就是落座在坛仙口上,也不是做护身抱马和跑马等在人前出现的工作的,它们都是压阵的。
而且白十一属于自己修成的野仙,不像柳十七在娘娘庙前潜修多年,天下间也没有太多神灵直接与白门挂钩的。
真要说有点微末关系的,也还是妈祖娘娘了。
因为旧时的天后宫里,据说曾经有白门老太太的塑像在。
只是和白十一的关系就不大了,约等于无,这就和某年开展的一项基因测试有关,全亚洲有近两千万的人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他们现在也不能冲到漠北的起辇谷中,将老皇帝门们的陪葬品都给挖出来,说自己是他们的孩子,能继承祖辈荣耀一般。
想着白门约等于无的进攻能力,谈鹿干脆把防御开到了极致。
无限防御,有时候也是进攻的一种方式。
戒定慧,是个完美闭环,前二者保证了白十一不被幻境迷惑,后面那个也能帮它更好的查找魅鬼留在房中的核心法阵。
白十一贴着墙脚在屋中不断搜寻,鼻尖翕动,试图找到魅鬼留在屋子里充做法阵的东西。
若是没猜错,这应当是个她本体上的东西。
这就跟画皮一样,恶鬼也是要借助美丽的皮囊接近人,才有剖腹掏心的机会,王家是大户人家,按照东方的神鬼观,这种富甲一方的人,上辈子都是积了大德的,冥冥中自有加持,寻常鬼怪很难闹事。
魅鬼都要将此处变成自己的大本营了,还能惑住它们,连供奉数年的地头“鼠”都给压得不敢言语,若不是有一件可代表本体的物品放在了这,是绝发挥不出这般大的威力的。
它们四大门是动物身,能带着本体出来,在何处地方都不受限,那山间树妖修成的魅鬼,总不能将本体搬来吧。
而且它们也没在周围十数公里内嗅到有厉害的植物精怪身影。
只有一种解释——
有能代替它本体的显化之物,安置在了王家。
从个人受影响,还有不同方位的磁场来看,应当就在面前的屋子里。
魅鬼说能打还不尽然,真要是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说不定连四大门里的一个都打不过,但她是蛊惑系的,专打的就是惑乱人心,让思绪不得安宁,一个没守住,沦陷进了她为每个人专门定制的幻境里,就麻烦了。
轻的是柳十七它们,可以自行出来,或是遇见了贵人,短时间内给救了出来。
严重的就是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王时溢了,已然不知被带去了什么地方,表面看睡得正酣,其实内里的一魂两魄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三千世界,大千法界,无数维度,他一走,魂就不知道被带到哪处去了,而且离魂时间太长。
也并非它们吹嘘自己尊家的厉害,实在是到了旁人手里,真的怕是无力回天了。
白十一四个短短的爪子踩在地上,跑出了不符合刺猬体型的灵敏速度,它迅速沿着整间屋子的边缘跑了圈,仔细分别各处变化。
暗道这魅鬼真是精通伪装,屋内的气息都能融合的近乎一致,找不出丝毫错处。
整间屋子里能找的东西基本全找了,全然不见痕迹。
白十一一头雾水,豆子眼此时忽然看向了柳十七,柳十七正在那狂暴扭动,嘟囔着死鬼!赖皮鬼!说人真是恶毒!!
它是趴在王时溢头部附近的,整个身子都趴上了床。
柳十七的尾巴每每甩动一次,就有一道它原本察觉不到的怪异气息释放了出来。
白十一微微一愣。
先前它也给王时溢看过,自己看的和谈鹿看出的相同,都是长期被鬼怪占位侵扰下的丢魂之症,那时它也去了床边,但全然没察觉到有现在瞧见的怪异气息。
白十一脸上露出些许的茫然,缓缓扭头,现在的它和十分钟前的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尊家给它的符!!!!
想到符纸上说的戒定生慧,白十一豆子眼都要飙泪了。
原来它缺少的,是智慧……
柳十七守着王时溢,也没什么事,看见白十一绕着屋子跑,还以为它也中幻境了呢,津津有味地看着,没想到,它忽然一顿,接着忙不叠跑到了自己跟前,什么话也不说,一副大受刺激的魂不守舍样子。
柳十七:“???”
它大无语,能不能行了,跑它这哭什么。
总不能白十一磕的cp也be了吧。
话说白十一好像也不怎么磕cp,没见它看小甜文,反倒是总是用笔在画什么。
白十一为了不掉马,说的都是自己在给中医药做配图,反正它们也不懂货币价值体系。
柳十七的脑子当然猜不到这层,但却以一种非常诡异的角度贴近了事实真相。
它眯眼,“你是不是工作时候偷偷画小甜饼去了!!!”
还给主角画得ooc了。
白十一刚从恍惚中勉强聚拢心神,听到柳十七问,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吓得都要跳了起来,“没没没……没有啊!”
柳十七见它动作如此慌张,顿时更加相信自己野兽般的直觉了。
柳十七激动地用蛇尾拍床:“你说谎,你就是!!”
白十一生无可恋,微微闪躲开柳十七的目光,或者说压根不敢直视。
柳十七越来越激动了,它觉得自己野兽般的直觉猜测得非常准,它再眯起蛇瞳:“你的微博号是什么?”
白十一:“…………”
它迅速趴在地上,一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的随便样子。
白十一安详倒地,毫无气势的弱弱说道:“你既然非要扒我马甲的话,那还是打死我吧。”
扒一个社恐的马甲,和杀了它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这个还是重度小甜饼爱好者,每天不是在“好甜”,就是在寻找“好甜”的路上。
柳十七震惊了,看着刺猬,嘶嘶吐着蛇信,大怒:“你就是死,也不让我吃点甜的!?”
白十一:“…………”
它迷惑了。
它刚才说的话,难道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别看发生这么多事,其实也才过了不到两分钟,所以谈鹿从定中清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柳十七和白十一的交谈。
谈鹿凝噎半晌。
柳十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瞎想啊。
她凌空伸指,明明指尖空无一物,面前的也只是空气,偏偏随着指尖移动,空中随之出现了数道灿金色光晕,自上到下,不断合成粘贴在一起,最终组合成一个完美无缺的闭环。
光圈在外自西向东转动不停,内里却似有更高的能量在孕育。
谈鹿目光凝住,发丝无风自动,口中轻声念诵符咒,再用二指在空中同时一并,从眼前由左边向右拉过。
眼睛属阴阳,太阳表左眼,属阳,月亮表右眼,属阴。
此举正是以谈鹿为媒介,借来体内和谐相生的阴阳力量,注入到光圈中。
一道互相缠绕的黑白之气在掌中生出。
向前一送,就入了轮转光圈。
阴阳之气互相缠绕运转,阴去生阳,阳在生阴,短短数息间,太极八卦的图形直接生出,主体的黑白两色平面旋转,阳极中的阴和阴极中的阳却成小行星环绕主星的动作,绕着正中分界面成圆形围绕。
八卦图像进入的瞬间,整个阵法发出很轻的一声嗡鸣,接着金光大盛,光圈护着里面的八卦图无需指令,直接飞向床边,兜头罩在男人的腰腹处,接着向下一沉,直接没入身体,再寻不到踪影。
王时溢白如纸的脸在金光没入的瞬间,逐渐出现了一丝人气儿,有了血色。
“啊!!!你怎么敢的!!”
谈鹿刚做完,一道通体白色的身影就从窗户上飘了进来,见到王时溢的状态就开始尖叫,颠三倒四地骂着:“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
边说,还边跳脚。
谈鹿:“……”
谈鹿摸了摸鼻子:“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一露手腕,勾魂锁顿时现身,谈鹿上前一步,微微侧身,凶道:“我今天不止要将他救了,我还要将你给收了!”
她最开始也没想到能是魅鬼,魑魅魍魉四种鬼怪,魑为山怪,魍魉为水怪,唯独排在中位的魅鬼属精怪,是四种鬼神里最少见的。
关于魑魅魍魉的各色说法都有,但关于魅鬼的资料却是最少的,只说到是由树妖演变而成,极擅演变惑人之术。
谈鹿先前也没真实见过魅鬼,但按照刚才从风月宝鉴照见的影子,这位还当真是树妖修成的。
既如此,也能解释了对面擅长巫蛊之术的缘由。
巫蛊之术源自世人对自然万物的崇拜和运用,树精天天长在山林里,每日相伴的不是寄生在自己身上的毒虫毒物、就是和自己争夺地盘争抢养分的各类花草树木。
只要开了灵智,再笨的都能琢磨明白它们的功效了。
魅鬼一边应付谈鹿,一边想再将王时溢抢过来,但不管怎么做,释放过去的术法都被笼罩在他身上的金光弹了回来,任凭她使出浑身的解数,都不能得手。
甚至连她好不容易才打造出的随时进出的“房子”,她也进不去了,还不能将里面的残缺魂魄给钩出来。
她指的“房子”,自然是倒霉蛋王时溢了。
这不仅是可以居住占位的房子,还是她给自己挑选的一个比较满意的男宠,还是正房和最偏爱的那个。
她平日就靠着这幅躯体在人类面前逞威风。
当然样貌这些东西都可以舍去,这么有钱的寄生对象太难找了,还被她给调.教的如此乖顺,这个错过了,想找下个,便不知道要到何时了。
在人类世界待的时间长了,她自然知道钱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她想方设法的多赚点钱,包括给人做美颜丹。
魅鬼眼见原来的房子就跟铜墙铁壁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有一刻连谈鹿甩来的勾魂锁都忘了,被抽得一痛,忍不住叫了两声。
谈鹿:“……”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这个魅鬼是太狡诈还是太天真。
魅鬼捂着被抽到的胳膊后退一大步,想和谈鹿对峙,又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房子”,还想逃走,恨不得此刻有颗可多用的七窍玲珑心。
魅鬼被抽了好几下,坐在地下抹眼泪,呜呜哭:“你到底给他施了什么术法……”
谈鹿勾魂锁缠在她手腕上,随口说道:“这可不是术法,而是大道相生,也就是宇宙运转的本质,阴阳协调之道。”
阴阳的关系共计分为六种,即是对立、互依、消长、互含、互生和互化。
这也是人体最理想的能量状态,彼此平衡,没有哪一方明显的强,也没有哪一方明显的弱。
王时溢长久被鬼神占位,先是丢了魄,再是丢了魂,同时体内的阴阳协调也会破坏的一干二净,这样鬼神就可以随意进出了,而不会被阻拦。
谈鹿自己以眼睛为媒介,生生凝了个太极八卦图出来,为的就是用阴阳互生的原理,生生将王时溢体内的颠倒能量给暂时扭转过来,起码能保证王时溢体内残余的两魂五魄再不被勾出来。
至于八卦图外轮转的金光,是谈鹿上次在传销窝点没收的金光符咒相关。
那是密宗的符咒,也叫咒轮,原本的符咒里,一张符只能有一个含义,但在密宗的咒轮下,甚至能将数部经文咒语浓缩在一张符咒里。
谈鹿捏着符咒研究了好几天,试着拆解学习,最近逐渐有了点眉目。
她暂时还做不到将数张符同时凝缩在一个符文中,但是在一个东西的外面套个保护罩还是可以的。
她今日用的正是引申自佛家的护身金光。
谈鹿第一次见识到新符咒的作用,还小小的咋舌了下,“这么厉害啊……”
魅鬼脸上透露出了一丝伤情,身上的妖气四溢开来。
她挨着墙壁,整个王家都有她的气息存在,感受到她不平稳的状态,数道阴气接连链接到魅鬼的身上,供她积蓄力量来修复创伤。
被勾魂锁抽的红肿的伤口逐渐平息了下去。
谈鹿看着散发浓重黑气的墙壁,想到她是树妖,总算没先前的反胃感了,因为按白十一说的,她还以为熏香里面有骨灰呢,现在来看,最多就是点树皮树叶的。
魅鬼在地上独自伤心了好半晌,忽然喊谈鹿:“我们能说说话吗?”
谈鹿低头。
魅鬼眼睛瞬间微亮,一道摄人心魄的瑰丽从眼底流出,直接向谈鹿眼中撞去!
只要被红光慑住,她有机会反败为胜了!!
随即,她看见了自己的眼睛,不只是眼睛,还有自己的本体,长在深山老林的枯木本体。
魅鬼:“……”
谈鹿晃了晃自己做出的仿版风月宝鉴,从后面探出半个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伸手打了下魅鬼的头,怒道:“你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啊,鬼话连篇的道理我会不懂!?刚才就是你想从我嘴里套话是不是!”
魅鬼:“…………”
旁边戒备着的四门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尊家牛逼!!!!
魅鬼一只手被勾魂锁锁着,勾魂锁是阴神的东西,她挣脱不得,再被谈鹿打了两下。
她是高僧亲种的桃树成精,小的时候受过不少香火,因为在山上开的好看,还有路过的大文豪题诗,从小到大都是被山中各路人马尊敬着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魅鬼这次真的是呜呜地哭了,心里涌现出了懊悔。
她当时就该直接带着王时溢不回王家的!!
她实在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找的粮票和住宿的大房子,左思右想之下,还是不想就这般放弃,双眸登时红光大盛,空中漫天桃花落在,拼尽全力拟生出了一道连绵不绝的场景!!
只见正中一道庄严威力的菩萨身影端然而立,整个空间金光漫天,浓郁的檀香遍布了空中每处,周围到处都是法相万千的诸佛菩萨。
谈鹿目光顿时被吸引住。
魅鬼洋洋得意,趁着谈鹿分神,准备暗中把缠在她手腕上的勾魂锁给悄悄解开。
没想到眼看就要成功了,头顶又被暴打了下。
魅鬼吃痛,擡头去看,发现打她的是谈鹿,顿时懵然:“你不是在幻境里出不来了吗!!”
谈鹿:“?你才在幻境里出不来了。”
她就是单纯欣赏下法华世界的庄严美好罢了。
魅鬼这次是真的被气哭了,哭到捶地,无真实形态的魅鬼当然没有眼泪出现,纯属干嚎,最多不过擦点溢出来的黑气。
谈鹿拉着勾魂锁,再来到王时溢身边。
魅鬼:“?”
她稀里糊涂地想着,怎么不继续教育她了。
直到她看见谈鹿在王时溢身下的被子里掏啊掏的,掏出来一块都要包浆的了树皮。
魅鬼:“??????”
魅鬼:“…………别动!!!住手!!”
这正是她本体最精华的一部分,将它带在身上妥帖藏好佩戴,就可解了随着离生长地愈远,能力就被限制的更厉害的诅咒了。
魅鬼着急地迅速提着裙子要跑过来。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人类世界太长时间了,神鬼都是高于阳间三维世界的存在的,它们都属于有其神无其形,哪里还会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她着急地要夺谈鹿掌中的东西,这东西若是没了,她修为绝对要大减!!
方才延绵出的虚拟假象,连胡黄二门都给惑了去,白十一也是恍神,不过因为谈鹿给的符纸,陷得不深,刚才谈鹿过来,直接给它从假象里喊醒了。
谈鹿在床附近,白十一便先去喊胡黄二门了。
它解决的方法倒也简单,破幻术它不会,但它会扎人啊,还有符,符还就在它的背后的刺上挂着。
白十一迅速爬到黄啾啾和胡稚鱼身边,和它们背对背拥抱了下。
二门只觉得一阵刺痛,痛的地方还热热的,原本混乱着就要朝拜的心顿时定了下来,登时从幻境里脱离。
白十一此时在拔刺。
二门:“…………”
呜呜呜。
好疼好疼!!!
黄啾啾搓着毛茸茸的爪子止痛,擡眼就看见魅鬼要去欺负谈鹿,直接一个弹跳飞踢,卡在魅鬼的脖子上,将她带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黄啾啾坐在她脖子上,胡乱地打。
魅鬼忿忿:“你凭什么打我!!!”
“要不是你,我会被刺团儿扎吗!!”黄啾啾破口,激动的口水都喷了魅鬼一脸。
胡稚鱼很快也加入进来,同样骑在魅鬼身上,对她一阵围殴。
魅鬼双拳难敌四腿,很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抱头痛哭,嚷嚷着:“你们没道德!!”
“诶?”黄啾啾震惊了,“说的像你有一样!!”
它斜眼看去:“要说最不要脸的是你吧。”
魅鬼:“…………”
她无言辩解,呜呜痛哭。
她最后被谈鹿用勾魂锁捆个结实。
谈鹿:“你来这里撒骨灰的是哪天?”
魅鬼倔强着不肯开口,视线向她的“房子”那看,没想到直接撞见了一个三角蛇脸,表情极沉。
原本他就因为磕到半路的糖没了而生气,刚才的幻境它又是最后一个清醒的,整条蛇散发出阴阴的气场。
魅鬼:“……”
她原本想硬气下的,现在也硬气不起来了,她也就是幻术厉害,一旦幻术没了用武之地,人也就不成了。
魅鬼闷闷报了个数字。
这是它入宅的日子,在阴灵的世界里也叫安炉落座,虽然她没香火,但也没差多少,所以记得格外清楚些。
而且入了王家,也算是和王时溢做了回夫妻,当然不能忘。
谈鹿下了个万年历的软件,在里面查老黄历,很快对应到当日,看了眼日子下的神煞,三娘煞和十恶大败,暗道果然。
魅鬼用的巫蛊之术是邪术,正月还多神佛诞辰,她想占位,必须要避开好日子,不然神灵是不会同意的。
三娘煞属于红煞,民间常道此日婚丧嫁娶定要遭祸,比如关于三娘煞的顺口溜歌诀:“迎亲嫁娶无男女,鸡儿抱卵不成双;起屋庭前无人住,架屋未完先架丧;行船必定遭沉溺,上官赴任不还乡。”
十恶大败顾名思义,差中之差,生不带禄,逢之仓库金银都成尘。
谈鹿对照着魅鬼说出的日子,选了个良辰吉日,写在黄裱纸上,准备等王父王母清醒了,再将东西一同交给他们。
上面写了到那日该如何做,事无巨细地全部交代清楚了,还说了,实在没把握的话,就找个师傅来弄。
谈鹿把东西准备得差不多,又跟着王家的司机去云省出名的殡葬一条街买了十几箱莲花灯回来,粗略数数,起码有近千个,还驱车去了个农家院,给老板加了八百八十八块夜半起来的费用,买了个里面最好的大红公鸡,用作叫魂。
再回到王家时,已经马上要到三点了。
谈鹿将王父王母弄醒,来不及和他们说什么,只让他们务必在四点半之前务必将孩子的卧室收拾出来,满屋除了床什么都不留。
时间紧,王父王母也不敢多问,忙差人去收拾了,甚至自己都上手帮忙,最后终于在时间到来前,将将完成。
谈鹿让他们全部在门口等着,她不开口,谁也不能进来,这防的是阳人来捣乱。
至于阴神,则有四大门看着。
谈鹿拿着一箱又一箱的莲花蜡油灯在里面按五行八卦的位置摆,摆了足足九圈才停下,耗费了约莫七百余个蜡烛。
谈鹿摆的时候将先前经历的事简单说了嘴,听的王父王母心惊胆战。
“你们孩子丢了一魂两魄,普通的用衣服喊魂已然叫不回来了,要用物引给他点燃回家的路。”
谈鹿指着脚下的灯阵:“九是最大的极数,此阵共计九圈,用了9x9x9,共计729个莲花灯,表示的是天上地下和人间衍生出的所有世界,到时灯烛会产生明暗变化,亮的是他魂魄在宇宙间留下痕迹的方向。”
“到时我会每隔一个小时来看,快的话,中午就能醒,慢的话,可能要三日,中间记住除了我任何人不能来这间屋子。”
谈鹿定定注视夫妻二人:“不然引魂的灯阵沾染上了他人气息导致错乱,你们的孩子可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王家夫妇听的心脏一阵乱跳,脸色白得厉害,忙点头。
谈鹿再给王时溢头顶和脚底分别点上四十九盏莲花灯,这是祈福用的,因为七是复生变化之数,同时有灯阵在,不管出什么事,都能给挡一挡。
谈鹿摆完,就开始从外圈向内的点燃灯烛。
好在王家做了全屋的空气循环系统,不然单这么多蜡烛烧出的烟火,就够人受的,更不用说氧气剧烈燃烧,会不会给人憋死了。
灯烛最初燃烧的并没什么异样,好像都差不太多。
直到谈鹿掰下一块从魅鬼本体上薅下来的树皮,魅鬼现在正被捆成粽子放在身下,供四大门当坐垫,自己颠三倒四地说着,忽然感知到本体被毁,终于哭出了声。
谈鹿:“……?”
“你还好意思哭?”谈鹿教育说道:“差点给人害死,用你点东西怎么了。”
她还嫌累得慌呢。
每天白天晚上的超负荷工作。
魅鬼大嚎:“我哭还不成吗??呜呜呜呜呜……”
谈鹿也不管她,裹着符咒用火机一引燃,砰地发出一串细碎的噼里啪啦爆破声。
桃木因为在神话里,因为是夸父死后幻化而成的,又向阳而生,所以被用作辟邪的良木,也成鬼怖木,民间里形容字迹潦草的“鬼画桃符”就是源于桃木板上画辟邪符文的故事。
桃木,是阳木,也是神木,当属阴阳里的至阳。
偏偏现在这块又是出自魅鬼的本体,里面加了阴。
如此阴阳调和的引物,不是一般的难寻,谈鹿最初都想着让王家重金买点生犀角来燃了的。
扑鼻的异香顿时升腾。
谈鹿走到被绑住腿脚的公鸡前,将塞在它嘴里的红布条撕了!
此时,时间正好来到五点整,天光大亮,烟雾缭绕里,一声嘹亮的鸡鸣顿时穿透无数世界,来到了王时溢处在颠倒状态的魂魄前。
不知来源的风旋儿径直扫过所有灯阵。
原本明暗类似的灯烛登时亮暗有异,隐隐约约显露出两条线。
谈鹿看了两分钟,熄了部分灯烛,出去歇着了。
谈光意自从被谈鹿允许来,当场定了最近的航班,连夜直飞云省。
谈鹿从二楼出来不久,啃着早餐刷手机的时候,谈光意也到了。
谈光意还不大好意思进来,有点拘束,黄啾啾不方便现身,就化成人形,来到他身后,给他一抹眼睛。
谈光意这下瞧见了它们。
黄啾啾化成少女的形状,坐在沙发上,眼馋地看着谈鹿手里的奥尔良鸡腿烤饼,对谈光意揉了揉肚子。
谈光意想了想:“那我省下今天的早饭钱,饿上一天,给你们一人买一个吧。”
黄啾啾圆眼睛忍不住睁大:“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懂奉献的!!”
谈光意:“一般般啦。”
黄啾啾认真思索,抠了抠手指,想想道:“那你能不能饿三天,我想吃肯德基全家桶了。”
谈光意:“…………”
他捂着心脏倒下,刚低头,就瞧见了满脸担忧的白十一。
它正掏刺呢。
谈光意扶着沙发又起来了,惊恐起来。
不、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