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城随手把手中的钢笔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
“就我这几天的观察下来,”桑吉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身边那两个男人把她围得滴水不漏......”故意停顿的呼吸声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恐怕是没你钻进去的缝了。”
“你现在这么闲了?”司南城的声音骤然冷了几个度:“开始接这种八卦的活了?”
电话那头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背景音里传来东京塔整点报时的钟声。
“二爷,”桑吉突然切换成中文,字正腔圆得令人毛骨悚然,“是谁担心她担心得要命,连夜让我盯着来的?”
司南城喉结微动,落地窗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以及,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微发红的耳尖。
“哈!”桑吉像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司二爷你居然——”
“闭嘴。”
“要我动手吗?”她突然压低声音,日语混着中文像淬毒的暗器,“把那两个男人永远留在东京。”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器械组装的“咔咔”声,“放心,保证查不到任何消息......更不会牵扯到你身上。也算是认识多年,送你个小礼物?”
庭院里的蝉鸣突然静止。
司南城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勾起嘴角,那笑容让爬过窗棂的壁虎都僵直了身体。
“无聊。”
通话切断的瞬间,东京某栋摩天大楼顶层的桑吉吹了个口哨。
她晃着悬空的腿,将狙击枪瞄准镜对准远处晴空塔的玻璃幕墙——那上面隐约映出两个正在交谈的男性身影。
电话挂断后,屏幕自动亮起,显示桑吉之前发来的十几张照片。
司南城垂眸,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滑动,一张张照片划过他的视网膜。
他的手指突然停住。
照片里,医院停车场的黑色车里,时欢被霍骁拉进怀里接吻。
她仰着脸,手指揪着霍骁的衬衫前襟,那种半推半就的姿态像一根针,精准刺入司南城的瞳孔。
他眯起眼,嘴角缓缓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真精彩。”他轻声说,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指尖继续上滑,下一组照片是在病房里。
时欢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床边,而陆沉弯腰捧着她的脸亲吻。
不同于停车场那张的激烈,这张照片里的吻温柔得刺眼。
司南城嘴角的笑意加深了,眼尾却浮现出一股凛冽的冷意。
他忽然笑起来,低沉的冷笑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吓得窗外树枝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果然玩的花。”他自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叶时欢,你还真是......好得很。”
他的视线落在那些刺眼的相片上,拇指长按,选择了全部删除。
“叩叩——”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盛明已经推门而入。
他穿着惯常的黑色立领衬衫,脚步轻得几乎无声,却在看到司南城表情时下意识放慢了呼吸节奏。
“二爷。”盛明停在距离书桌三步远的地方,声音压得极低,“查到一点线索。”
司南城抬眸,眼底未散的戾气让盛明喉头一紧。
他随手将手机反扣在桌上,金属与木面相撞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说。”
盛明看着司南城起身走向沙发,墨绿色丝质衬衫在腰际收进皮带里,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他跟着走到沙发前站定,从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季勇川生前最后两年......”盛明抽出几张泛黄的病历复印件,“根据他身边亲近的人说,身体一直不好。”
司南城接过病历,纸页在他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诊断书上满是“头晕”“乏力”“消瘦待查”等字样,却没有任何明确诊断。
他眉头微拧,翻到最后一页——死亡证明上赫然写着“多器官功能衰竭”。
“医院查不出具体毛病?”司南城抬眼,目光如刀。
盛明点头:“他夫人说,家里人都当是早年接触化工原料落下的病根。”他顿了顿,从档案袋取出一张老照片,“但有个细节很奇怪......”
照片上是季勇川的墓碑,前面摆着新鲜花束。
司南城接过照片,瞳孔骤然收缩——花束旁那个模糊的侧影,是司家家主司清宴。
“他去世第二个月,”盛明声音更低了,“家主亲自去祭拜,还给了季家一笔钱。”他递上一张银行流水单,“这个数目,足够他们举家移民。”
司南城盯着流水单上那串数字,忽然冷笑出声。
他起身走到窗前,七月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了他的身上,却化不开眼底的寒意。
“季家人现在在哪?”
“瑞士。”盛明迅速回答。
“查到他和我父亲,还有司清宴的关系了吗?”
盛明立即上前半步:“三人是发小。只是季家在四十多年前投资失败破产后,就搬到江城乡下去了。”
他翻开档案夹补充道,“根据老宅管家的说法,他们年轻时还组过乐队,季勇川弹得一手好钢琴。”
司南城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阳光将他半边脸照得透亮,另外半边却陷在阴影里。
“破产......”他轻轻重复这个词,像是品味着什么,“再去查查叶时欢的底。”
盛明的手指在档案夹边缘收紧。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接到同样的命令——过去几个月里,他把叶时欢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翻了个底朝天。
“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司南城突然转身,“太让人好奇了。”
盛明喉结滚动了一下,谨慎地开口:“二爷,要不......这个任务派给卫远?说不定能挖出点新东西。”
司南城盯着盛明看了两秒,突然嗤笑一声:“盛明,连你也学坏了。”
盛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去把卫远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