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分手
第37章改
魏徜原本是想将苏禾真送回家，车开到半途，接到了同事的电话，所里有案子，他们要出外勤。
案子等不得，魏徜有些愧疚地看了苏禾真一眼，“本来还想把你送回家的，但现在可能不行了。”
苏禾真道：“没事儿，工作要紧。再说了现在打车这么方便，你在前面找个能停车的地方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回去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魏徜说着，继续往前开了几百米，在一座大厦前停了下来，“这里比较繁华好打车，如果不想打车，不远处也有个公交站。你自己回去，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行。”苏禾真点了点头，从车里下来，嘱咐道，“别着急，开车注意安全。”
魏徜点了点头，回看了苏禾真一眼，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开走了。
车外很冷，苏禾真深吸一口凉气，看了看背后的中心大楼，大楼高耸入云，一眼看不到顶，据说这栋楼有一百一十八层，总高六百多米，是A市实实在在的地标。
苏禾真瞥了两眼，只感慨一声现代建筑果然不简单，然后就走到路边招手拦车准备回家。
远远看到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苏禾真忙举起手挥了挥，可惜车里有客。接连拦了好几辆车，都载了客从苏禾真身边呼啸而过。
她看了看手机，也才一点多，正是午餐高峰期，周边又是A市有名的金融街和商业圈，白领众多，大家不管是出来吃饭还是吃完回公司都要打车，估计她再等也很难等到出租车，苏禾真就打算去公交站坐公交回去。
这个时间点坐公交地铁的人肯定也多，车上定然是人满为患，不过公交航线固定，发车时间也有要求，肯定比出租车好等。
章九梵和同事吃完饭回来，打不到车，最后还是坐了公交回来。
公交车晃晃悠悠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到站，章九梵深吸一口气从车厢里钻出来，一擡眼就看到正往这边走的苏禾真。
章九梵有些惊喜，上前几步走到苏禾真面前，喊了一声：“禾真。”
几个同事跟着他过来，见章九梵满脸喜意，打量了几眼苏禾真，打趣道：“章九梵，这是你女朋友啊，和你可真配。”
章九梵心里暗喜，苏禾真却不想被人误会，道：“我们不是情侣。”
章九梵心头那抹暗喜很快散了，他也解释道：“你们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是……老同学。”
“这样啊。”同事小姚应了一声，目光在两人脸上打着转，章九梵满脸惊喜，反倒是女孩子没什么表情，看样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道：“章九梵，那我们先回公司了。你们老同学能遇到也是缘分，现在一点十分，两点钟上班，时间还很充足。不如找个地方和你同学好好聊一聊。”
说着留下章九梵和苏禾真两人，小姚便和另外三个同事一起走了。
章九梵看向苏禾真，眼里闪过一丝眷恋，很快又隐藏起来。
他道：“咱们十年没见了吧？那天在外婆家见到你，很惊喜，本来很想和你聊一聊，可惜时机不对，后来从小表弟哪儿找到了你的电话号码，数次想打过去却又怕打扰到你……”
“我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这是不是一种缘分？”
苏禾真沉默地看了一眼章九梵，许久才道：“这附近有没有适合说话的地方，咱们聊一聊吧。”
“好好。”章九梵连连点头，环顾一眼四周，指着大楼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那里有个咖啡厅，咱们去喝杯咖啡吧。”
“行。”
咖啡厅声音很好，不过来买咖啡的多是外带，像章九梵和苏禾真这样坐下来的人不多。
点好餐，服务员很快就把咖啡端了上来，两人看着面前的咖啡，却是迟迟没有开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章九梵哑着嗓子艰难问道：“他对你好吗？”
“谁？”苏禾真下意识问道，然后才反应过来，章九梵问的应该是她那个不存在的未婚夫。
苏禾真点了点头，道：“挺好的。”
“那就好。”章九梵端起杯子，喝了满满一口黑咖啡，苦涩的滋味充盈了整个口腔，然后又从舌尖苦到了心口。
他又问道：“什么时候结婚？”
苏禾真摇了摇头：“还没确定。”
她擡头看了章九梵一眼，问道：“你呢，结婚了吗？”
章九梵摇头：“我还是单身。”
他看了苏禾真一眼，笑道：“别误会，我可不是从和你分手后就一直单到现在。”
苏禾真松了口气，章九梵叹道：“中间也谈了几场恋爱，只是最后发现都不合适，分开了。”
“这样啊，别急，缘分到了自然能遇到那个人。”苏禾真安慰道，语气有些干巴巴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凝滞，气氛又有些尴尬。苏禾真掩饰性地端起自己那杯卡布奇诺，喝了一口。
喝完杯中的咖啡，苏禾真起身想要告辞离开，“不然今天就说到……”这里？
章九梵突然开口道：“对不起，那时候伤害了你。”
苏禾真沉默了下，回道：“我也伤害了你。”
十年前很流行的霸总小说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富二代霸总男主总会遇到一个贫穷女朋友，然后霸总的母亲就会一脸蛮狠地出场，甩给女孩子一张支票，让她离开自己的儿子。
但女主怎么可能屈服呢？
她一定是一脸坚决地告诉霸总母亲，她不要钱，她和霸总在一起是因为爱情，让霸总母亲不要用几个臭钱来侮辱她和霸总的感情。
然后苏禾真也遇到了小说里一样的事情。区别是小说里的女主角拒绝了霸总母亲的支票，再经过一系列虐身虐心、家毁人亡的磨难后，向霸总及他的家人证明了真爱无价，和霸总完成he。
她不一样，她是个俗人。
章九梵母亲递过来的支票，她犹豫了几天就接了下来，然后麻溜地改了高考志愿，逃似地离开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
这十年，苏禾真不愿意回来，除了工作在那边，未尝没有这个理由。她很怕看到章九梵，那个十八岁充满热情，拥有一颗炙热心脏的男孩。
她不敢承认自己的害怕，所以她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怪章九梵的母亲，如果不是她，她会和章九梵一起考上梦想的学校，一边享受甜美的恋爱，一边为了他们两的未来而努力。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会分手。但那一定是因为他们的感情淡了，吵过闹过，累了倦了，和其他情侣一样自然而然的分手历程。
分手了，痛苦一阵子，收拾好心情能重新开始。不会像这样，戛然而止，那么遗憾。
章九梵看着苏禾真，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他笑了：“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不对，我怪过你。可后来我才明白，我真正该怪罪的是自己，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才让你受到那样的羞辱和伤害。”
刚分手的时候，他很痛苦，恨母亲，也恨苏禾真，为什么她不能为了自己坚持？
在国外醉生梦死两年，某一天，他突然就明白了，与其说他恨对方，不如说他更恨自己。
霍女士是他母亲，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改变霍折芳的想法，才十八岁的苏禾真又怎么抵抗得了她？
他把怨恨放在对方身上，就此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醒悟后，章九梵一改之前的醉生梦死，开始认真生活学习。看书看到凌晨一两点，擡起头看到公寓外漆黑寂静的天地，他就越发怀念高三那段时光。
章家的计划是高三后送他出国留学，不用参加国内高考，所以他的成绩并不算很理想。
和苏禾真谈恋爱后，他决定在国内读大学，为了能和她上同一所学校，章九梵拼了命的学习。
苏禾真一直陪着他，一边复习一边帮他整理重难点。在他泄气闹脾气时，她也从来没有泄劲过，她坚定不移地相信他能考上他们梦想的学校。
两人说是谈恋爱，做的最多的却是一起学习奋斗。刻苦、专注、耐得住寂寞，这些都是高三那年，和苏禾真一起培养出来的品质。也是因为这一年的奠基打底，他在国外那几年才能沉得下心读书学习。
只是每当学至深夜，他总有种错觉，仿佛身边还有那么一个身影，她端坐着，脊背挺直，或写数学题，或背诵诗词课文，偶尔发现自己看着她发呆，就会转过头来盈盈一笑，俏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看，又偷懒了，还不快学习。
章九梵回过神，又说了一遍：“真的，比起厌恶怨恨你，我更感激你。”也更……喜欢你。
苏禾真笑了，心底一片澄明，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放了下来。
她道：“章九梵，谢谢你。”
章九梵的母亲伤害了她，但不代表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章九梵。不管她有多少无奈，答应霍折芳离开章九梵的行为对他就是一种伤害。
章九梵道：“不客气。”
苏禾真伸出手，道：“章九梵，我们分手吧。”
那时候太慌乱，他们都没有和对方好好道别过。
章九梵明白苏禾真的意思，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禾真的掌心：“好。”
这句“分手”迟了十来年，现在他们是真正的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