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如此巧合

景宣帝低头,对上一双眼皮微肿的睡眼,此刻这双眼睛正努力瞪大地望着自已,顿时嘴角微抽:“你小子醒了?”

阿绥点头,下巴上的膘肉挤成一团,瞬间成了双下巴。

他张了张嘴说:“渴.......”

景宣帝扶起他喂了半杯水后重新按进被窝,裹得严实。

阿绥像条虫子蛄蛹了几下,皱着包子脸忧心忡忡道:“陛下,我身上好凉......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之前听裴谦说人死的时候会变得冰冰凉,然后变得梆梆硬,最后变成旱魃.......

他虽然不信,可万一呢?

他觉得自已病得好严重,浑身难受极了。

景宣帝无言,刮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朕告诉你娘让她收拾你。”

阿绥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张脸,闻言嘟囔:“阿娘才不舍得收拾我,阿娘只会心疼我。”

不像陛下,惯会吓唬他。

景宣帝扫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心里没嘀咕什么好东西。

“对了陛下,我阿娘呢?”

阿绥艰难扭头,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他阿娘。

景宣帝帮他稍微解开了被子,“她守了你一天,回去休息了。”

“你身上凉是因为朕方才给你抹了药。”

一大瓶止痒药,里头添了薄荷,能不凉么?

但说回来,不凉能止痒吗?

被子一解开,外头的空气钻进去,阿绥哆嗦了下再次裹紧自已,喃喃道:“感觉跟没穿衣服一样。”

“.......”

景宣帝算是发现了,这小子生病后就成了话痨。

他一把按住这小子,眉梢一扬凶道:“莫要乱动,抓破了身上留疤变成丑八怪。”

阿绥根本没吓到,他扭来扭去,表情可怜兮兮:“可是好痒,就像好多蚁虫在咬我。”

景宣帝:“忍着。”

嘴上如此,他还是伸手给他痒的地方揉了揉。

小孩子骨架小肉多,捏起来如同一块面团,软得不可思议。

景宣帝怀疑,自已力道重些这小子的骨头就会断。

“陛下,您不要捏我的痒痒肉........”

阿绥满眼控诉。

景宣帝:“真麻烦。”

江福盛朝里瞄了眼,啧啧称奇。

还没见陛下对哪个小孩这般有耐心,即便是太子与三皇子都不曾。

揉了一会儿,阿绥身上不痒了,他扬起小脸满是真诚:“陛下,谢谢您。”

景宣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冷冷睨他:“尽快痊愈,就当是对朕的恩谢。”

阿绥记下,眼巴巴问:“您方才说等我病好就送我一匹马是真的吗?”

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话是陛下说的,他还说要教自已骑射。

有了上次的射箭,阿绥眼露期待。

景宣帝:“朕还骗你不成?”

“那我可以要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么?”

景宣帝扯了扯唇,冷笑。

病还没好就先挑上了。

他问:“为何要枣红色的?”

阿绥:“因为我在家里有一匹很要好的黑色马,不过它已经长大了,我喂大的!”

言外之意,黑色他已经有了,只能要枣红色的了。

他兴冲冲地讲述自已和小黑的故事。

得知是陆元铎准备的,景宣帝不大爽:“没有枣红色,只有黑色,爱要不要。”

阿绥叹了口气,“那好叭。”

黑色也行。

见不得这小子老气横秋的模样,景宣帝挥手一巴掌盖在他眼睛上,语气硬梆梆:“小孩叹气长不高,快睡。”

等他睡着,自已才好去找夫人。

阿绥乖乖闭上眼,嘴巴还在动:“陛下您什么时候走?”

景宣帝:“你睡着朕就走。”

阿绥不说话了,闭上嘴巴开始睡觉。

约莫一盏茶后,见他睡容恬静,景宣帝准备起身离开。

“陛下您要走了吗?”

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景宣帝脸色变黑,“闭嘴,不许出声。”

“哦。”

这次阿绥是真的睡了。

待他呼吸均匀绵长,景宣帝终于能起身离开。

走至门口,他吩咐宫人:“照顾好小公子,有任何不对及时来报。”

宫人点头,悄声进去照看。

穿过长廊,景宣帝忽而止步,“江福盛。”

江福盛一个激灵:“奴才在!”

景宣帝目视远方:“玄龙卫查得如何了?”

江福盛:“回陛下,五年前陆三公子去世后,从小伺候他的奶嬷嬷回老家了,玄六猜测有些事奶嬷嬷会更清楚,于是昨日来信说已经动身前往奶嬷嬷的老家。”

想到陆小公子与陛下那相似的眉眼,江福盛不自觉咽了咽唾沫,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不会吧?

倘若是真的,这天怕是要变了。

景宣帝眉目深沉。

生辰、眉眼、花生致疹。

这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景宣帝幼年时也曾因为食用花生一物而生过红疹,不过仅有一次,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连江福盛都不知道。

待他逐渐长大,体魄越发强健后,此症状再未出现。

也因此,他从不忌讳御前出现五仁馅的食物。

否则就算有,花生也会被其他取代,踢出五仁之列。

不过,现在倒是有踢的必要了,毕竟那小子碰不得。

踏进紫宸殿之际,景宣帝敛眸,神色再无异样。

云挽正梳洗完,此刻坐在床沿边,神色安静恬淡。

见状他走了过去:“夫人还未睡?”

云挽颔首:“陛下,阿绥怎么样了?”

景宣帝:“醒来喝过一回水,又睡下了。”

听到阿绥睡下了,云挽一颗心落回原处,上前替他解下腰带与外裳。

忽而听他道:“朕听闻有些小孩之所以对某物起疹,盖因父母的缘故,可我观夫人从未忌口,难道那小子随了他父亲?”

云挽动作一顿,“许是吧,妾身倒是从未想过缘由,只当是阿绥特殊。”

“陛下怎么知晓地如此清楚?”她好奇问。

景宣帝:“朕以前见过类似的人,好奇之下便多了解了一番。”

云挽若有所思。

难道阿绥是随了他?

可不应该,若是景宣帝会因花生致敏,御前又怎会出现?

景宣帝勾唇。

此刻的夫人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