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入口的金属门在众人鱼贯而入后发出沉重的闷响，孟飞刚转身就听见机械锁扣咬合的咔嗒声。
他手掌按在冰凉的门板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门竟从外部锁死了。
"姚瑶！"雷灵的突击步枪枪口扫过通道两侧，战术手电的光斑在霉斑斑驳的墙面上跳跃，"你说的应急通道怎么成了死胡同？"
姚瑶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她正蹲在墙角的控制终端前，指尖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翻飞。
全息投影在她脸上投下幽蓝的光，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键盘上："权限被篡改了！
我设计时用的生物识别......"她突然顿住，指甲在键盘边缘抠出白印，"他们可能发现我叛逃了。"
孟飞的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建议撤离】的红色提示刺得他眼球发酸。
他摸向腰间的战术刀，刀柄还带着方才斩杀丧尸时的余温。
队伍里传来孩子的抽噎声，苏绾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妞妞乖，姐姐给你看糖纸......"
"等等。"林雪突然按住腰间的短刀，她的异能让听觉比常人敏锐三倍，"那边......有声音。"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通道尽头的阴影里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铁链拖过地面，接着是一声气若游丝的"救......我"。
孟飞的战术手电率先扫过去。
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废弃实验仪器，在手电筒的光圈里，一个蜷缩着的身影缓缓抬起头——是陈默。
他的白大褂几乎被血浸透，左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右眼肿成一条缝，右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腕骨刺破皮肤，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陈默？！"姚瑶踉跄着扑过去，膝盖撞在碎玻璃上也浑然不觉。
她捧住陈默的脸，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不是把你调去总部了吗？"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啃碎玻璃："调......调我来......看押07号......"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姚瑶的手背，"他们......在培育绝对控制体......"他的手指死死攥住姚瑶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你......才是最初人选......"
通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绾怀里的小女孩"哇"地哭出声，雷灵的步枪保险"咔"地打开。
姚瑶的瞳孔剧烈收缩，镜片后的眼睛失去焦距，嘴唇哆嗦着重复："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陈默从血肉模糊的口袋里摸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指腹在芯片表面摩挲，像是在触碰最珍贵的东西，"这是......她留下的......她当年反对病毒实验......被......"他的声音突然断了，喉间发出咯咯的痰鸣。
孟飞蹲下来，手掌按在陈默颈侧。
脉搏弱得像风中残烛。
他扯下战术腰带里的止血绷带，动作却被姚瑶轻轻按住。
她颤抖着接过芯片，指尖触到芯片背面刻着的"Ly"两个字母——那是她母亲林月的名字缩写。
"先出去。"孟飞的声音像块冷铁，他扯下外套裹住姚瑶发抖的肩膀，"黑狼的人最多三分钟就到，这里不能久留。"
话音未落，通道外传来靴子碾过碎石的声响。
孟飞的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热武器集群接近，距离200米】。
他抬头看向雷灵，对方的虎牙在手电光下闪了闪——那是"明白"的暗号。
"苏绾带孩子和伤员去侧门！"孟飞抽出腰间的C4炸弹，"雷子，你掩护！"他转向林雪，"你不是说有办法？
现在就带他们走！"
林雪没说话，只是猛地转身，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
她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在走一条刻进骨头里的路。
苏绾咬着嘴唇把小女孩塞进雷灵怀里，又接过另一个伤员的胳膊，队伍开始缓慢移动。
孟飞把C4贴在燃料箱上时，能听见黑狼的笑声穿透金属门："孟飞，老子知道你在里面！
交出姚瑶，留你个全尸！"他按下引爆器的手顿了顿，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无限物资冷却剩余1分30秒】的提示。
操，他骂了句脏话，拇指重重压下。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通道里的货架，玻璃器皿碎成雨幕。
孟飞拽着姚瑶就地打滚，后背撞在金属管道上疼得发麻。
烟雾里传来黑狼的怒吼："追！
别让他们跑了！"
林雪的短刀在转角处划出一道银光，她突然停住，反手按住身后的雷灵："左边第三块砖是空的。"雷灵的军靴踹上去，砖块应声而落，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风管道。
陈默是被雷灵扛进来的。
他的血滴在铁皮管道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在敲倒计时的钟。
姚瑶始终攥着那枚芯片，体温把金属片焐得发烫，上面的血渍已经凝固，变成暗褐色。
当众人从管道钻出来时，黎明的天光正漫过废墟。
孟飞数了数人数——除了陈默，一个都没少。
苏绾的裙摆被划破了，却还在给小女孩擦脸上的灰；雷灵的胳膊渗着血，突击步枪却依然端得稳稳的。
陈默是在日出时分断气的。
他躺在姚瑶腿上，最后一口气呵在她耳边："别让......他们得逞......"手指慢慢松开，那枚沾着血的芯片"叮"地掉在地上。
姚瑶的眼泪砸在陈默脸上，把干涸的血渍冲出两道水痕。
她弯腰捡起芯片，指甲在芯片边缘抠出一道浅痕。
孟飞蹲在她身边，能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每一颗都映着破碎的天光。
"我要知道一切。"她突然抬头，眼睛红得像浸在血里，"不管代价是什么。"
孟飞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血污，指腹触到她冰凉的皮肤。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他知道黑狼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但此刻他望着姚瑶攥紧芯片的手，那枚金属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把即将剖开黑暗的刀。
"我帮你。"他说。
是夜，临时营地的篝火渐弱。
姚瑶裹着孟飞的外套坐在帐篷里，芯片被她握在掌心。
月光从帐篷缝隙漏进来，照在她微颤的指尖上。
她摸出从陈默那里拿来的老旧读卡器，芯片插入的瞬间，屏幕亮起幽蓝的光——那是一段尘封多年的影像，影像里的女人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正对着镜头说："如果瑶瑶看到这段视频......"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姚瑶迅速合上屏幕。
孟飞掀起门帘，手里端着热粥："苏绾煮的，喝两口。"
她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陶瓷。
芯片还在口袋里发烫，像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她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所有被埋葬的真相，都将随着这段影像，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