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旁听席上那个身形略显单薄的“瞎子”少年。
柳庆谭正要落下的惊堂木,也停在了半空,他眉头微皱,看向秦枫。
“堂下何人,胆敢惊扰公堂。”
柳庆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牛永利更是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来人,给我……”
“大人。”
秦枫再次开口,“柳娘她在说谎。”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一个瞎子,竟然说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娘在说谎。
柳娘闻言,哭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更多的泪水掩盖。
“你,你胡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污蔑我。”柳娘哭喊道。
周全也怒视秦枫,见他目光分散,还拿着一根棍子,当即怒骂:“你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休要在此信口雌黄。”
牛永利更是找到了发作的理由:“县尊大人,此人妖言惑众,扰乱公堂,依我看,定是与那王六一伙的,想要混淆视听,请大人下令,将他拿下,杖责二十。”
柳庆谭的目光在秦枫身上停留了片刻。_d.i.n/g.d`i-a_n/s¢h!u.k¨u\.?c.o/m?
他沉声问道:“你说柳娘说谎,可有凭据。”
秦枫“面向”柳庆谭,微微躬身:“大人,凭据就在眼前。”
“柳娘声称,王五酒后意图强辱于她,周全为救她,才失手杀了王五。”
“敢问大人,一个人喝醉了酒,还能有多少力气行凶。”
牛永利冷笑一声:“酒壮怂人胆,喝醉了酒,力气自然比平时更大,这有何奇怪。”
秦枫摇了摇头:“大人,在下斗胆,请大人让人取两坛酒来,再请这位周全壮士,当堂饮下。”
“只要他喝完这两坛酒后,还能站得稳,说得清话,在下便承认是自己胡说八道,甘愿受罚。”
周全一听这话,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眼神躲闪,连连摆手。
“不,不,我,我酒量不好,喝不得,喝不得。”
牛永利也急忙跳出来反对:“简直是胡闹,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儿戏,这与案情有何相干。”
他心中暗骂,这瞎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柳庆谭看着周全那慌乱的模样,又看了看秦枫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心中疑窦丛生。
他本就觉得此案有些蹊跷,牛永利又急于定案。
如今这瞎子少年的提议,虽然看似荒唐,却似乎点到了什么关键之处。¢6`1/看?书,网* ,更~新¨最¨快·
“有何不可?”
柳庆谭缓缓开口,目光扫过牛永利和周全,“本官倒要看看,这酒后,究竟是力大无穷,还是烂醉如泥。”
他一拍惊堂木:“来人,取两坛好酒来,让周全当堂饮下。”
“大人,不可啊。”
周全惊慌失色,连连磕头。
牛永利也急道:“县尊大人三思,此举不合规矩啊。”
柳庆谭冷哼一声:“本官自有道理,不必多言,灌酒。”
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周全。
周全拼命挣扎,嘴里胡乱喊着:“冤枉,我冤枉啊,我真的酒量不行……”
“放屁,谁不知道你周全能喝的很?”
“没错,上个月,俺可是亲眼看见周全一晚上喝了一坛酒,还能走直线回家呢。”
“对对对,反倒是王五,三碗倒,更别说两坛了。”
……
百姓们议论纷纷,周全更慌了,挣扎的更厉害。
但他的力气,哪里是这些衙役的对手。
很快,两坛酒被取了上来,坛口一开,浓烈的酒香便弥漫开来。
衙役们捏开周全的嘴,将酒坛举起,咕咚咕咚地就往他嘴里灌。
围观的百姓们都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出。
柳娘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身体抖如筛糠。
赵一兰紧张地抓着秦枫的衣袖,手心里全是汗。
柳如烟则美目闪动,看着秦枫的侧脸,越发觉得这个少年深不可测。
两坛酒下肚,周全已是面红耳赤,眼神迷离,身体摇摇晃晃。
衙役刚一松手,他便“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嘴里还嘟囔着胡话。
“钱……钱是我们的了……”
“柳娘……用力砸……我们拿……拿钱就……就走……”
公堂之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秦枫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
“大人请看,听他说的话,自己就全都招了。”
“不出意外,他应该醉倒了吧?”
“试问这样的人,站都站不起来,怎么非礼柳娘?”
秦枫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是啊,醉成这样,别说行凶了,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做下那等事。
柳庆谭恍然大悟,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怒喝道:“柳娘,你还有何话说,从实招来。”
柳娘见周全醉倒在地,自己的谎言不攻自破,吓得魂飞魄散。
她瘫软在地,连连磕头,哭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民女,民女招,民女全都招。”
原来,她与周全早有私情,两人见王五有些积蓄,便起了歹心。
他们假意邀请王五饮宴商量做生意,王五带着五十两的继续前去赴宴。
结果二人将其灌醉后,合力将其打死。
然后伪造了王五意图非礼,周全失手杀人的假象,企图侵吞王五的银子。
毕竟没人知道王五到底有多少钱,他们事后拿了四十五两。
留下五两银子,用来误导官差,他们不是见财起意。
真相大白。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对柳娘和周全破口大骂。
“这两个狗男女,真是丧尽天良啊。”
“为了钱财,竟然如此歹毒,害死一条人命。”
“亏我还以为他们是受害者,呸,蛇蝎心肠。”
柳庆谭听完柳娘的供述,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他怒视着瘫倒在地的柳娘和烂醉如泥的周全,厉声道:“好一对奸夫淫妇,心思歹毒,谋财害命,还敢在公堂之上狡辩,企图蒙骗本官。”
“本官宣布,柳娘、周全,谋害王五性命,罪大恶极,判处流放三千里,家产全部抄没,赔偿给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