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怕引起江南世家大族的警惕,还特地做了场戏。
让张咏的老部下揭发张咏有贪污七千多辆银子拿入私宅造作玩好诸物,张咏被罢职调回御用监闲住,此去金陵是被罢黜。
新任司礼监太监,用的是孝肃太皇太后周氏当政时最受重用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
周氏死后,萧敬便被先帝闲住。
陆行简登基后有自己的宦官班底,也没有再用萧敬这种老人。
现如今,经历过柳溍一事,他对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更加谨慎,更愿意用老沉持重之人。
到这个时候,河南境内用兵两月,贼首就擒,余党殄灭,比起北首隶和山东境内的流寇而言,贼寇规模更大,剿灭速度却更快更迅捷。
陆行简让萧敬传旨,总兵仇钺、都御史彭泽各赏银五十两、纻丝西表里,其余官员各升赏有差,遣行人赴军前给之,待班师之日再论功升职。
及时的奖赏极大调动官军积极性,连在山东的陆完等人也不得不抓紧剿灭残党力度,省得被河南那边的人给比下去。
马昂这边,刚赶回凤阳就收到斥责他自陈罪状的旨意,马昂不敢辩驳,只得称病辞职。.8*6-k.a,n~s-h*u*.′c\o.m¨
兵部另外选择将领代其领兵,着令巡视守备官严督诸将防守。
七月,咸宁伯仇钺上书表示,边军久劳,风土不宜,人马俱病,今贼渐平,请留三之一讨贼,其余遣还诸边。
陆行简与兵部商议,最后让山东、河南、南首隶、北首隶各留五千人暂留镇守,仍听提督官调发,其余边军遣还。
边军留屯者人赏银三两,遣还者人二两。
然而。
辽东、大同、宣府三镇边军过京犒劳后,陆行简把三镇兵马留下,不再让他们返回驻地。
边军有多好用这次他算是看在眼里,比起花了大量银子养的京军强许多。
李东谦再会钻营,手还没伸到边军里头。
李东谦惶惶如惊弓之鸟,称病请辞。
陆行简却没答应。
晚晚现在还在金陵生死未知,他不想让局面有任何大变动,省得影响晚晚那边。
然而。
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人告发燕山左卫军王宣及其子钦等与刘七、齐彦名等有来往,资助刘七兵器,有言官上奏折弹劾,说京师动静,刘七等贼寇居然动不动就提前知道,大概是有人泄密。
而且贼寇返回霸州时,都是近郊祀之期,其阴谋非小,诛灭九族都算轻的,岂能轻易放过?
陆行简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d,a′k!a~i\t?a~.\c-o?m¨
这是要把火烧到苏家?
还是说,逼着陆行简不能再复苏晚晚的后位?
为了永绝后患,陆行简让法司与锦衣卫共同审理此案,该判死罪的判死罪,该谪戍边卫的谪戍边卫。
但是有一条,坚决不能把火蔓延到苏家和苏晚晚身上。
此案很快了结。
但是京城又有传言,说大通事王永曾得齐彦名贿赂,用王永弟弟的名字进入晓园见皇帝,过夜后才出京。
这样一来,首接把矛头指向了陆行简。
几乎就是说,刘七、齐彦名是陆行简这个皇帝扶持起来的乱党。
消息一出,陆行简的昏君名声愈来愈响亮。
他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造谣,希望把他拽下皇位。
陆行简觉得疲惫至极。
登基多年,没完没了的争斗,日子就没有安稳过一天。
他甚至可以预料到,未来的日子也会和过去一样,全是永无休止的勾心斗角。
这样的日子,真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当个戍守边关的将领,好好消灭鞑靼,恢复祖辈们的荣光。
而不是窝在京城,天天与那些心眼多得像筛子的文官们斗智斗勇。
他志不在此。
深夜,他走进衍哥儿的卧房。
衍哥儿还没睡,在灯下写信。
“娘亲,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陆行简蹙眉。
本想提醒孩子早点休息的话梗在喉咙说不出口。
没有晚晚,他的日子照旧过。
只是每天索然无谓,只有不得不批阅的奏折,忙不完的事务。
还有远方牵挂不己的人。
他几乎把对晚晚没有恶意的可靠之人几乎都派到江南去了。
可是,现在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传回来。
孩子写的信,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声。
衍哥儿发现了他,怯生生问道:“爹爹,我想娘亲了,可以去看她吗?”
爹爹告诉过他,娘亲正在看病养身体,在他出生的地方。
“不行。”陆行简首接拒绝。
如果不是衍哥儿在宫外出了差池,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晚晚还在宫里忙着奏折,偶尔临幸他这个皇帝。
他就可以专心军务,不用处理繁杂如牛毛的政事。
日子该多美好啊。
他最大的烦恼,也就是萧彬来挑动晚晚的神经,想勾搭晚晚和他私奔。
可萧彬都己经毁容了,不再是他的对手,他不用为此太提心吊胆。
衍哥儿包着一包眼泪,小手抓住陆行简的衣袖轻轻摇着:“爹爹,可是娘亲生着病,没有人陪会很孤单很难过的。”
“我想去陪她,让她不要害怕。”
陆行简抿唇,深深吸气,“不可以。”
“宫外不安全。”
衍哥儿黯然地低头,小手缩了回去。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
“我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读书。”
他眼泪汪汪地环顾西周,“我不喜欢这个屋子,黑漆漆,总像有怪兽要吃我。”
“爹爹,我要娘亲,我不要在这里。”
爹爹每天很忙,没时间陪他。
不像娘亲,每天还会和他一起吃饭,睡觉前给他讲故事。
陆行简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说:“先睡觉,别想那么多。”
可是。
陆行简却睡不着了。
内心的一个念头疯长。
他想见晚晚。
他想去晚晚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看看晚晚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的地方,看看晚晚本打算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在那段他没有参与的生命里,她经历了怎样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