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忠言立刻听出了天元的言外之意。
因此, 虽然这一则流言很快就被一心只关注风流韵事的京都贵族们彻底抛在了脑后,但贺茂忠言却是有意识地关注起了河内国丹比郡相关的事情,并且注意到了在那位姬君出生以后,河内国丹比郡境内的妖邪作祟之事近乎绝迹——阴阳寮已经连续五年没有收到来自河内国丹比郡的求援了。
不过……
也有可能是因为作祟的妖邪过于厉害,断绝了幸存的人类求援的可能。事实究竟如何,就让他亲自用这双眼睛看一看吧。
02
当牛车驶入河内国丹比郡之时,贺茂忠言打开车窗向外看去,惊讶地发现街头巷尾竟连一只蝇头都没有。要知道作为最低级的咒灵,蝇头向来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随处可见泛滥成灾。′辛+丸,本`鉮_栈? !已?发?布_最?歆?漳·节′
——毕竟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庶民,最不缺乏的就是痛苦,而人心的任何负面情绪都是咒灵诞生的温床。
贺茂忠言脸上不禁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道:“是你做的吗?”
他越来越期待见到多治比氏的那位姬君了,这世上当真有人生来就如此强大吗?他活了这么多年,所见过的天赋异禀者不知凡几,但还从未见过在这个岁数实力就足以庇佑一方的人。
多治比氏在此地颇负盛名,贺茂忠言很容易就找到了多治比氏的祖宅,递上拜帖说明了来意之后,仆从很快便将他引入了宅邸。
就在他刚刚走进屋内之时,阴云密布的天空骤然降下瓢泼大雨。
贺茂忠言露出庆幸的表情,在多治比家主对面坐了下来,“我要是再晚一点进门,恐怕就会被淋成落汤鸡了。”
多治比家主含笑为他斟茶,“那您来的时间刚刚好啊,来,先喝一杯茶暖暖身子。”
贺茂忠言与多治比家主寒暄了片刻,正思考着是不是该提出见一见自己未来的学生,便听见一道清越的笛声忽然响起。′j′i¢n\r?u~t-a,.~c′o.m¢
他不由地侧耳倾听,一时有些入迷,那宛如天籁的笛声并未被厚重的雨幕掩盖分毫,反倒像一尾游鱼纵情遨游于这连接了天空与大地的一注注雨水之中。
贺茂忠言不禁问道:“是谁在吹奏?”
多治比家主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说道:“是我的女儿,仁美,那孩子很喜欢吹笛。”
贺茂忠言露出恍悟之色,“原来是姬君。”
多治比家主轻轻一笑道:“仁美很期待见到老师呢,我这便让人唤她过来吧。”
贺茂忠言摇了摇头,“打断如此美妙的笛声,实在是罪无可赦,不必让她过来,我可以自己去见她。”
他站起身来微笑道:“反正我为了见到姬君,都不惜舟车劳顿从京都来到河内国丹比郡了,再多走几步路也无所谓。”
03
贺茂忠言婉拒了多治比家主带他去见仁美的提议,循着笛声找到了那位多治比氏的姬君。
女孩如同早春樱花般美丽的粉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背靠立柱而坐,微阖着眼眸,姿态放松地吹奏着横放在唇边的竹笛。
笛声渐歇,最后一个音符也在雨声中落下之后,粉色长发的女孩缓缓放下竹笛,转过头看向黑发阴阳师。
仁美心想,万万没想到,[祂]还没有去找妻子在这个平行世界的同位体,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年头的外卖,都这么懂事吗?
贺茂忠言回过神来,便看到粉发女孩一双浅金色眼瞳静静地注视着他,嘴角扬起了一个有些奇妙的笑容,令人不自觉地心头一颤。
仁美淡淡开口问道:“您就是产屋敷大人请来教导我阴阳术的老师吗?”
贺茂忠言尽力忽略心里的异样,点头微微一笑,“正是,我名叫贺茂忠言,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老师’。”
粉发女孩含笑注视着他,说道:“老师可以直接叫我仁美。”
“好。”贺茂忠言应下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仁美为什么想学阴阳术?”
“唔……”仁美思索了几秒,似真似假地答道:“因为很有趣吧?渺小如蝼蚁的人类,却能凭借阴阳术拥有堪比神明的经天纬地之力。啊,还有一点,比起进宫当一介小小女房,或者嫁人以后过上被人供养的生活,还是进入阴阳寮当阴阳师更加有趣。”
贺茂忠言失笑道:“阴阳寮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而且,万一你以后的夫君不愿让你进阴阳寮当阴阳师,你又该怎么办?”
他记得仁美已经与产屋敷家族的长子无惨订婚,无惨的身体是出了名的差,仁美若是嫁给他,必定要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以便照顾他的身体。
仁美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的夫君当真这么粘人,那就只好答应他了。”
贺茂忠言不禁挑了下眉道:“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仁美,似你这般在阴阳道上是走不远的。”
仁美淡淡一笑,“没关系,我会在停下脚步之前,走得比任何人都远。”
贺茂忠言一怔,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狂妄自大的言论,竟会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女孩说出来的。
这孩子……
真的只有五岁吗?
04
当天,贺茂忠言与多治比氏一家七口人共进晚膳。
席间,他提起了要带着仁美一起前往京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