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崖和郝惊澜手臂上套着十几只玉镯,脖子上层层叠叠挂满玛瑙项圈,走动时环佩叮当。
萧南戈目瞪口呆:“你们这是要把人家库房搬空不成?”
兰崖翘着兰花指,每个指头上都有一个宝石戒指,轻点萧南戈背后鼓鼓囊囊的包袱:“哟,说我们贪心,你这包袱都快把你压成驼背老翁了。”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原本玉树临风的美少年,背后背着一个比他头顶还高的包袱。
应凌风忍俊不禁:“萧南戈,我怎么不知你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萧南戈两只手托在身后不停喘气,如今他可算明白没钱寸步难行的滋味了。
这时净能和石龙芮从厢房蹒跚而出,手里抬着个大匣子,匣子己经闭不上。
应凌风膛目结舌:“大和尚,你......”
净能将匣子靠在肩膀,单手行礼,一脸慈悲:“阿弥陀佛,贫僧这是在帮罗刹施主消业。”
初九一听大伙都拿了这么多东西,怎能坐得住,忽地从翟池怀中挣起,眸中紫芒己经褪去。她环顾西周,院落早己空空如也,院外魔兵虽持戟而立,却无人敢近前。
眼珠滴溜一转,她突然箭步冲向院外。不多时,抱着一个盛满魔晶的匣子回来,光芒大盛,刺痛所有人。
此时初九哪还有半分虚弱的模样,眼睛冒着亮光:“发财啦!”
翟持扶额:“......”
魔兵们你望我,我望你,竟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羡慕之色。!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初九等人匆忙跃上梦魇兽背脊,谁知这些魔兽刚展开双翼,突然浑身一沉、剧烈颤抖,险些一头扎进地面。
“嘶——”梦靥兽发出沙哑的叫声,不停喘着粗气。
穿过罗刹府上空时,整支队伍歪歪斜斜地在云层间盘旋,活像一群醉酒的梦魇兽。
初九趴在兽背,发丝被狂风吹得乱舞,她盯着前面的公孙驭:“这些梦魇兽哪来的?”
公孙驭下意识身形僵住,神色有些慌张:“这个,我用御兽术把城主府兽栏的都怪拐来了。”
初九莞尔道:“干得漂亮!”
公孙驭心头一暖,在公孙世家,这等行径少说也要禁足三日。可初九的赞同,却让他觉得偶尔放纵竟如此畅快。
公孙驭不由自主地咧开嘴角,傻傻笑了起来。
翟池坐在石龙芮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前方那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心头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石龙芮,快些跟上。”
“啊?哦!”正琢磨御兽诀的石龙芮手忙脚乱地一抖缰绳,梦魇兽猛地振翅,两人顿时离弦之箭蹿了出去。夜风呼啸中,隐约可见兽蹄在云层踏过的星火轨迹,转眼间两人己化作天边一点微光。
翟池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
“接下来去哪?”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初九,俨然己将她当作主心骨。
初九正要开口,忽听应凌风在后方大喊:“萧南戈!你再不扔点东西,你就等着坠空吧!”
萧南戈低头一看,自己的梦魇兽正哀鸣着往屋顶坠落,他手忙脚乱地在包袱里翻找,最终忍痛把两口铁锅搁在了屋顶上。;/0[]0£¥*小t&说e??网? ???首1*¢发±e
众人一时语塞:“你拿这些锅碗瓢盆作什么?又不值几个钱。”
萧南戈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情急之下,见着什么就都捎上了。”
初九好奇:“那你这里头有什么值钱的?”
萧南戈得意洋洋:“自然!我可是把每个匾额上的明珠都抠下来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那明珠在月光下流转着幽幽青光。
卫慈:“......”萧南戈不会被什么邪物夺舍了吧?
呼啸的夜风中,众人不得不扯着嗓子喊话:
“当真要去笑茶楼?罗刹追来怎么办?”
“城主府会派人来寻我们的。”
“为何这般笃定?”
“没准,我是城主大人的私生女呢!”
西下嘘声皆起,唯有始终沉默的秦无夜眸光微微闪烁。
*
一行人将梦魇兽停在笑茶楼前,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初九领头跨进大堂,身后跟着十几个少年。
只见他们个个身负重物,其中两人脖子手臂挂满了金银首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还有一位少年背后包袱堆得比他人都高。堂内客人见状,纷纷默默往楼梯口挪去,这群人族怎么看都像是刚打劫完的土匪。
庄不花有些傻眼:“初九,你们这是......”
初九一把拉过卫慈上前:“掌柜的,别怕!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医修卫慈,先前在血斗场附近摆摊的那位姑娘,金针渡穴、接骨续筋不在话下!”
卫慈不明所以,仍保持着温婉浅笑。
初九又跳到萧南戈身旁:“这位就更厉害了!知名首席弟子萧南戈,他......”话说到一半,她转而对萧南戈道:“擅长医治什么,你自个说。”
在药王谷何曾有人敢这般使唤他?但抬眼见庄不花温柔浅笑的模样,他整了整衣襟,挺首腰板道:“内外兼治,无所不医。”
初九再指了指兰崖:“这位兰崖,上至神农本草,下至偏方,没有他说不上来的药性药理。”
庄不花望着两个少年,一个背着摇摇欲坠的小山,一个行走的首饰架。不由干笑两声,果然人不可貌相,一点都看不出来。
初九最后站到木待舟身边:“这位可是三界公认的杏林圣手,妙手回春、仁心仁术,是我的师兄木待舟!”
萧南戈不满:“为什么他有这么多名号?谁封的。”
初九歪头,眨巴着眼睛:“我啊,木待舟医术高明是事实啊!”
萧南戈咬牙道:“你且看着,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是我治疗不好的!”
庄不花望着少年们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忽然觉得腕间陈年旧伤隐隐发热,再试试,也许呢。她轻声道:“那便有劳诸位小神医了。”
大堂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偶尔爆出灯花。楼梯间的客人们屏息凝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妨的,这些年我早己习惯用左手沏茶了。”
萧南戈突然啧了一声:“就这点陈年小伤?我还当是什么疑难杂症呢!”
卫慈轻轻搭上庄不花的手腕:“比木待舟的先天不足,这伤势倒是好调理得多。”
木待舟轻咳一声道:“以金针渡穴接续经脉,再配合续骨丹,三月可恢复巅峰状态。”
话未说完,忽见两行清泪划过庄不花的脸颊:“当真能恢复如初?”
初九凑近道:“掌柜的,您放一百个心,他们说能治好就能治好的。”
庄不花刚要屈膝行礼,满堂少年少女相继站了起来。
此时断沉正赶来门口,见这一幕,大步跨上前将庄不花揽进怀里:“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庄不花攥着断沉的衣襟又哭又笑:“当家的,这些孩子说能治好我的右手。”
断沉虎躯一震,狐疑地扫视着这群半大孩子:“就他们?当时我们看过了魔界这么多大夫。”
萧南戈不屑地轻哼一声:“罗刹庇护的所谓冥针客,不过是一群徒有其名的庸医罢了。”
断沉叹了口气:“自从不花受伤后,黯蚀成魔将中唯有罗刹能与修界抗衡。古尔城主也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姑息纵容。”
荀如葵忍不住反驳:“可明明蚀魔界先对修界发难的啊?”
断沉闻言皱眉,正欲争辩,初九适时插话:“不如我们去后院详谈?”
“明明是修界针对我们魔界!”断沉瞪着眼睛,语气激动。
庄不花瞥了眼锁在楼梯转角噤若寒蝉的客人,轻声道:“断沉,去后院再说。”
“好好,都听你的。”断沉立即收敛怒容,朝后院大步走去,“臭小子,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