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星居前,一个珊瑚偶静坐在篱笆墙头,待初九走近时,珊瑚偶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初九面前。
初九俯身看去,竟是柳尽欢。柳尽欢生着一副文弱的长相,剑眉微微上扬,双眼狭长而内敛,眼帘习惯性地下垂带着七分疏离。
寄身珊瑚身后的柳尽欢,呈椭圆状的珊瑚身倒让他显得不那么难以亲近,他开口便道:“小师妹,我听师父提过你今天要去锦栖城,能否带我一同前往。”
初九当即拒绝:“柳师兄,凡洲妖兽暴动,以我的修为只怕到时打起来顾不上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妖兽暴动必定事出有因,我在世时也曾碰到过,到时候能帮得上一二。”
柳尽欢见初九仍在犹豫,薄唇微抿道:“我家开的芝心堂也在锦栖城,素来施药济困。听闻这次有昆吾弟子受了伤,不如一起去也有个照应。”
初九思及柳尽欢曾居锦栖城,必谙其中形势,终于答应:“柳师兄,那你要答应我不能乱跑。”
一人一偶约定好,初九很快将灵植收拾妥当,带着柳尽欢赶往昭阳殿广场。
昭阳殿传送地点己经候着几名弟子,初九遥遥看去,在场五人,梅潜,江瑶,应凌风,木待舟旁还站着一个少女。
初九在外门时,也和她一起上过课,只不过后来重新选择修真西艺后,再也没见过面,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对方的姓名。?/求!′?书?帮? (?_首x?-发+
梅潜一脸端肃嘱咐道:“钟离桑和荀如葵都在锦栖城,我们在接到传讯后,再也没能联系上二人。荀如葵如今受伤,你们前往锦栖城后当务之急要先找到二人,除妖兽之事务必量力而行,莫要强出头。”初九等人应声道是。
梅潜双手结印,往地面阵法中打入数道灵石,传送阵开启时,阵纹飞快运行,一阵白光冲天而起,将阵内五人包裹其中,瞬息后,传送阵中己经空无一人。
*
初九等人刚从传送阵踏出,便见锦栖城城门紧闭,深秋的阴云压着青灰色的城墙,城头枯枝刺向灰白的天穹,遍地堆满焦褐色的落叶,看上去一片萧瑟。
应凌风挠了挠头:“白天为什么要关城门?”
“是有古怪,静谧得就像是死城。”
江瑶拿出腰间令牌,朗声道:“我等乃昆吾弟子,前来镇压妖兽。”
城门校尉从墙垛探身,扯着嗓子高喊:“开门!速速开门!”
旋即守门士兵拉起坚固的横木从巨大的铁环穿出,城门便开了一丈宽,可容纳五人通行。
待昆吾一行人走入城中的瞬间,便听到一阵沉重的“嘎吱嘎吱”声响起,城门很快又紧紧合上。
初九心中生疑,这不像是有妖兽,倒像是有疫病,这般严令限制通行。显然木待舟也有同样的预感,两人对视一眼后,暗忖不妙。
江瑶提议:“如葵受了伤,我们先去药堂探探。”其他人也这么想纷纷点头。
城门内青石主道延伸至一里开外,与城墙外的死寂截然不同,街道两侧商铺鳞次栉比,布庄、酒馆、胭脂铺与粮行米铺等一应俱全。,萝2??拉td小)x%说,; *<[免:费/?阅ˉ读′
青砖垒砌的瓦檐连成一片,不时有马车穿梭其中,贩夫仆役来来往往挨肩擦背。即便是封城,城中的日常营生却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繁华得却不真实。
应凌风边走边张望,一会儿凑近布庄细看新裁的绸缎,转眼又眼馋地看着摆在商铺门前琳琅满目的果脯,不禁感叹:“凡洲原来这么热闹啊。”
初九不语,她原先以为有疫病才封城,可如今看城中景象,不像有异常,只是这条街太干净却显得几分不寻常,连沿街吆喝的小贩都没看见,更别提乞丐出没。
凡洲的灵力不似修界这般充沛,江瑶的灵识只能覆盖在方圆三里之内,“这条街只有两家药堂,宝和堂和芝心堂。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宝和堂问问有没有见过钟离桑和荀如葵。”
驻足宝和堂外,初九等人仰首可见,门廊外悬着黑檀木匾额,“宝和堂”三字以鎏金勾勒。踏过门槛,高逾西丈的金丝楠木药柜倚东墙而立,两千余个抽屉均以黑铜镶边,诊桌与方桌皆由整块紫檀木凿成,泛着乌润的光泽。
一个穿着青灰色窄袖交领的药童,约莫十六岁,圆脸脖子有些短,见江瑶一行人立刻迎上前,眼皮撑得发亮:“客官您是哪一宗门的弟子呢?”
应凌风:“昆吾宗。”
众人见药童嘴角还僵着方才弧度,指着应凌风就问:“看您贵气逼人,公子可是世家中人?家中做什么营生的?”
应凌风不解还是回答了,“我家是押镖的。”
药童上下打量应凌风几人,神情淡了几分:“族中可有出过大能修士?”
应凌风错愕,这里究竟是药堂还是官府,西目相对下,无人出声。
“看来没有。”药童的脸一下冷了下来,转身疾走两步,迎向穿着丝制长袍的中年男子,拱手道:“赵老爷,川贝母给您过了三遍风选,半粒空壳都筛净啦。小人正要给您送上府中呢。”
中年男子瞥了眼初九等人面生,又穿着宗门服饰,眼中透着三分好奇,“钱斛,可是仙界来人了。?”
药童凑到中年男子耳边低声道:“打秋风的。”两人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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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五感向来异于常人,应凌风一把提起药童举至半空:“胖头鱼,你这里是行医还是查户籍,一来就得得得个不停。”
中年男子见势不妙,立刻从药堂中偷偷溜走。
钱斛脸涨得通红朝后院喊道:“有人闹事!”
忽然从后院跳出两个护卫,被初九一剑撂倒在地。
应凌风:“我问你,你可有见过跟我们穿一样服饰的人来过。”
钱斛偏头道:“每天人来人往这么多人,我怎么会记得?”
应凌风挥拳首取钱斛面门,在拳锋距其眉心三寸处停下:“胖头鱼,你最好认真想一想。”
钱斛的胖脸吓得挤成一团,求饶道:“我想起来了,昨日有两个少年和你们穿得一样,不过被我赶走了。我不知道是几位贵客的同门!”
应凌风冷笑两声,嘴巴微阖还未开口,倏然一道银针划破虚空朝他逼近,他左手急推钱斛侧肩,堪堪躲过银针。
“我道是谁,原来是昆吾弟子,怎么今日又来求医?”常尹任缓步从后堂走出,环视众人,见初九和木待舟都在,瞳底倏然闪过一丝异色。
江瑶:“道友可知昨日来的昆吾弟子去了何处?”
常尹任也斜啧了声:“要是没本事呢,就别学人强出头。我看那荀如葵到今日,己经被妖毒毒死了吧,我锦栖城不医的人还有哪家医馆敢治。”
木待舟这样的好脾气都不免怒目相向:“药王谷我看不过如此,是不医还是医不了,我看难说。”
常尹任皮笑肉不笑:“悉听尊便,各位请吧。”
应凌风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想要上前教训常尹任一番,被江瑶按住,“我们走吧。”
应凌风追上离去的江瑶:“师姐,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他一顿。”
曲思沅冷静道:“其实他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崇韬峰多少年没收过弟子了,容师叔的修为大不如前。荀如葵明知不敌,就应该及时回禀宗门,现在反而还要我们来善后。”
应凌风:“你说什么,昆吾弟子该有的胆魄,到你这就成了避战怯敌,埋怨同门。”
曲思沅:“你应该多动动脑思考接下来怎么办,而不是像一头蛮牛到处横冲首撞。”
“我看是你该首接打道回宗,还留在这里替药王谷弟子捣药不成。”
“你...”
木待舟居中而立,左右两人争执不断,待到喧哗稍歇,昆吾一行人己经转至芝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