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看着姜梨眼中的情绪，再看她孤身一人，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亲情总会在某一特定时刻开出花，有人为之做恶，有人为之奉献，有人为之思虑周全。
沈枝意只是拍了拍姜梨的肩膀，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没事，至少他以后都不会再担惊受怕了。”姜梨弯了弯嘴角，故作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沈枝意：“不想笑可以不笑，太丑了。”
姜梨眨眨眼睛，她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砰！”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沈枝意低头看着流着两行鼻血的刺头。他趴在她脚边，试图拽住她的裤脚。
“呦，还敢靠近主人？”大黄瞧见刺头的动作，卷着他的脚腕将他拉了回去。
不是你给甩到这边的嘛！
“唔……救我……”
沈枝意轻轻抬手，大黄停下动作，乖巧地盘踞在那。
沈枝意走到鼻青脸肿的大胡子身边，抬脚踩住他的手背，“绑人干嘛？”
“……”大胡子嘴唇动了一下，却说不出话。
沈枝意眨眨眼睛，脚下微微用力，“不说话？还挺高冷。”
“咳……停停”大胡子用尽力气说出这两个字。
他不是不说话，他是被揍狠了，还没缓过来呢。
沈枝意直起身子，转头看向姜梨，“他们为什么绑你？”
姜梨来到沈枝意身边，踢了一脚地上的大胡子，“他们应该也是避难所里逃出来的，看中了我身上的物资。”
其实还有一些污言秽语，不说也罢。
要不是她刚过来时太疲惫，也不至于被他们得手。
沈枝意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处理这些人？”
毕竟这些人为难的是姜梨，不是她。
姜梨想了想，又抬头看向角落里那些老幼病残。
“这些人也都是被他们抢劫过的，防止罪恶滋生壮大的办法就是从根部铲除。”
沈枝意赞同的点头。
但墙角有个人颤颤巍巍地开口了：“能不能不杀他们，他们也给过我们吃的。”
姜梨皱着眉头看着那人，“可也是他们抢了你们的食物，等他们好了以后，还是会再去害其他人。”
“他们会改的，你杀了他们，让我们怎么办？”一个瘦弱的眼镜男开口问道。
他们还指望这些人杀丧尸找吃的呢。
“对啊，小姑娘，他们也没对你们做什么，要不就算了吧，别太过分了。”一个瘦弱的老头附和道。
“我过分？”姜梨直接就是震惊，“他们没做什么是因为我朋友来的及时，他们嘴里说过的污言秽语，你们是没听见吗？”
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忍不住开口：“换取食物是有代价的，又不是不给你吃的……”
姜梨拳头硬了。
大胡子抬手抓住姜梨的裤脚，“我改，我再也不抢别人的东西了……”
沈枝意抬手挠了挠额头，后退两步远离地上那只血呼啦查的手。
别弄脏了她的裤角。
老头：“你听见了吧，他说他改。小姑娘，你得给我们这些人一些活路啊……”
沈枝意转头看向门外，奇怪了，每遇见一个正常人，就会再碰上一堆不正常的人。
姜梨转头看向沈枝意，“枝意……”
沈枝意没回头，“他们又没给你施过恩，想杀就杀，哪有那么多顾虑。”
“恶毒！你是不是没有亲人？如果他们处境也那么差，你也希望他们被人这样对待吗？”
沈枝意指尖微颤，一旁的大黄闻声，立马缠住了老头的脖子。
“臭老头，你说什么玩意呢！”
“啊！”那些人纷纷后退，远离老头，生怕被溅一身血。
“咳咳咳”老头挣扎着，脸憋的通红。
姜梨转头看了眼沈枝意，后者不为所动。看来，家人是她的底线。
“呜呜呜，外公，你放开我外公……”
人群躲开后，被藏在后面的小女孩露出了身影。她朝着老头爬过去，明明很怕却又不停地扯着大黄。
沈枝意眼眸一颤，转身看过去。
那小女孩哭着趴在老头身上，一瞬间，她有些许恍惚。
“大黄……”
大黄松开尾巴，一句话没说回到沈枝意身边。
“呜呜呜，外公……坏人！你是坏人！”小女孩捡起地上的脏兔子朝着沈枝意扔过来，但力气太小只掉在了她脚边。
老头回过神来，赶紧把小女孩护在怀里，瑟瑟发抖地待在墙角。
沈枝意俯身捡起那只脏兔子，慢步走到女孩身边。老人把女孩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沈枝意。
她俯身扯过小女孩的手，在女孩怯生生地目光中，将兔子放在她手里。
“我又没有外公了，如果不做坏人，谁又护得住我们呢？”
她不是天生就凉薄，可她要活着，这群动物也要活着。
沈枝意见女孩迷茫的样子心中轻叹，最后转身看了眼姜梨，“怎么处置他们，你来决定。如果觉得良心过不去，那就走吧。”
沈枝意说完就走了。
姜梨看了眼那个小女孩，低头揪着大胡子的领子，“你能活是因为他们给你求情，别再苛待他们了。”
大胡子连连点头。
姜梨把他扔在地上，转头离开。
几分钟后，两辆suv加一辆机车离开了加油站。
天渐渐黑了下来，雾气也散了。
沈枝意开着车行驶在公路上，表面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但大黄就是觉得她不对劲。
它想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次回去必须要跟沈小花学学，怎么哄主人。
蒋来娣坐在副驾驶，也能感觉到沈枝意身边的低气压。
主要是这气氛太差了，她快要闷死了。
“咳，老大，方便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吗？”
“23。”
大黄心里咯噔一下，真坏了，主人都没有兴趣编个背景吓唬人了。
“哇！老大，你这么酷，竟然才23岁吗？哇塞，你简直就是我的新偶像啊！”蒋来娣崇拜地看着沈枝意。
沈枝意：“你也可以。”
“其实我也觉得我可以，老大，你知道为啥吗？”蒋来娣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沈枝意，期待着她的问句。
“为什么？”沈枝意瞥见她的眼神，配合着问道。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我虽然学习不好，但是我人缘好啊。我以前也是带领过一群小弟的人，他们都喊我一声姐，老牛了！”蒋来娣说起这个，那可就不困了，她拍了拍胸口，自豪地讲着她的故事。
“虽然我现在是有点拉胯，但是老大你放心，我以后肯定能以一敌……三！”
本来想说以一敌百，但是想起那些丧尸的模样，蒋来娣还是换了一个小点的说法。
沈枝意看着她的模样，挑眉开口，“这么有信心？”
“那是当然。其实你听我的名字也能知道，我家里特重男轻女。但是我妈一直跟我说，女孩好着呢！让我一定要自信，所以我才能这么开朗。”
沈枝意点点头，“你妈妈说得对。”
“嗯呐，她还说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无一例外。”
沈枝意深吸一口气，笑着开口：“我知道了，谢谢你。”
蒋来娣松了一口气，总算春暖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