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小姨结婚那两年,一到家里有聚会,小姨父都喝得很尽兴,后来有了朵朵后,小姨父没再沾过一口,他戒掉了。
江似好多年没见小姨父喝酒了,但她第一次见小姨父把他爱喝的酒喝得这么痛苦,仿佛天要塌了一般。
江似其实特别能共情小姨父。
她在想,假如未来的自己和顾?修也要面临一样的问题,不管是自己还是顾?修,可能都会像小姨父这样。
即便闹得夫妻不睦也要让对方活下来。
“小姨父。”
江似坐在了小姨父对面,她是学生不能喝酒。
“似似来了。”
小姨父笑了笑。
连笑也透着酒精的苦涩。
“小姨打你电话没人接,她在家里很着急,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江似的声音很轻很轻。
但小姨父的反应却很大很大。
小姨父突然咆哮。
他的声音极有穿透力,就像下午第一节课困得要死,突然老班在台上吼一嗓子似的,瞬间就清醒了。
小姨父的话里透着悲凉与无语,他问江似,“似似,如果你是小姨父,你会怎么做?”
江似,“……”
江似回答不了。
事情没有落到她头上,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任何人都答不了。,d,a′w~e+n^x`u¨e~t_x¨t-.\c^o`m^
小姨父说,“我不求你小姨赚多少钱,为这个家做多大贡献,不求她多轰轰烈烈,我只要她活着。
似似,我只要她活着,你明白小姨父的意思吗?”
江似点头。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也希望小姨可以活着呀。
但小姨天生就是个洒脱,看淡生死的人,她可以为了救别人放弃自己的命,她可以无私奉献,但她却不一定听得进小姨父的规劝。
小姨父又跟江似讲了他和小姨的事。
小姨父和小姨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姨从小就是孩子头子。
小姨天生好动,爱打抱不平,从小就立志要干大事情,而曾经的小姨父就默默的守着小姨,他愿意当小姨的后盾。
不管小姨在前面冲得多远,小姨父都能替她守好后方。
他们的感情是从小就有的,这么多年了,从未改变过,尤其是小姨父,他爱惨了小姨,所以他不可能明知小姨哪天会牺牲还无动于衷。
小姨父讲了很多很多。
江似今晚还见识到了小姨父掉眼泪,他实在是拿小姨没有办法了。
小姨父还差点跪在了江似面前,求江似一定不要插手,闹得再厉害也不要管,更不能告诉小姨真相。
江似很为难,但她还是答应了小姨父。
这时。
小姨的电话又打进来了,“我小姨的电话,接吗?”
如果不接,小姨会一首打,会满世界的找人,“接吧,就说我在你爸家里,让她过去。\求!书?帮_ ·最,新-章.节·更/新¢快^”
江似说,“好。”
江似扶着小姨父离开了小酒馆,一起去了老江家里。
“怎么喝成这样?”
老江赶紧搭把手,把小姨父扶到沙发上坐着,“似似你也真是的,你小姨父喝这么多,你也不拦着点儿。
要是被你小姨知道了还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姨那爆脾气。”
老江嘴上嘀咕着,但身体很诚实的去给小姨父熬了一碗醒酒汤,汤还没熬好呢,小姨抱着朵朵就过来了。
老江刚准备出去,被江似按在了厨房。
老江:“……”
他没懂江似的意思。
但很快客厅里传来了小姨的声音,她把朵朵放了下来,让朵朵找爸爸,小姨很平静地对小姨父说,“半个月了,闹也闹够了。”
小姨不想再闹了。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这么吵过,适可而止吧,“我明天要出任务,你照顾好朵朵。”
小姨看了一眼喝多的小姨父。
她嘴巴动了动,本想关心几句,到嘴里却又咽了回去,“我先回去了。”
小姨刚走到门口。
客厅里传来了小姨父发笑的声音。
笑得很诡异,毛骨悚然的,紧接着是啪的一声,小姨父摔了茶几上的杯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姨也愣住了。
江似也被吓了一跳。
老江则是在心疼他刚买的茶杯,一套好几百呢!
小姨倒回来,她压着心里的火,“今天是在老江家里,我不想跟你吵,但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半个月了,家里的事你一点不管,朵朵也不要,你知道我工作比你忙,你……”
“够了,吕艳。” 小姨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喝多的他脚步虚浮,但他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在你眼里,带孩子,洗衣做饭,都是我理所应当的,是我欠你的对吗?”
小姨:“……”
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都半个月了,是不是也该闹够了,再闹下去就没意思了。
“老子不伺候了,行吗?”
小姨父弯腰,颤抖的手把抽屉里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离了吧!吕艳,我不想再给你当老妈子了。
我是男人,我也要脸,我不想被同事嘲笑是耙耳朵。”
小姨父要离婚。
江似没有想到小姨父会提出和小姨离婚。
老江更不能理解,这好端端地怎么就离了呢,以后朵朵怎么办,好好的家就散了,老江正准备去劝,但被江似拉住了。
“似似,怎么连你也拦我?”
江似也没办法,“我们还是别插手吧。”
她答应了小姨父不插手。
或许小姨父的做法极端了,但江似知道,但凡小姨父还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用离婚来换小姨活下去的机会。
客厅里,朵朵哭得很厉害。
别看她小,但聪明着呢,知道爸爸妈妈在吵架,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她一会儿望望妈妈,一会儿看看爸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小姨把离婚协议书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写得很清楚,方宏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存款都归她,还有方朵朵的抚养权也放弃了。
小姨很不理解,“方宏,你跟我闹离婚,又什么都不要,连朵朵也不要了?”
这能让人相信吗?
但小姨还是猜不透。
小姨父说,“我是老师,有固定工资,就冲着我这份工作也会有女人愿意跟我,如果不带孩子就更好找了。”
小姨父在讲这些话时,他的心比谁都痛。
他有多爱小姨和朵朵,他的心就有多痛。
小姨咬着牙,气得快冒烟了,“好,那我就祝你找个听话又爱做家务的老婆好好伺候你,朵朵,我们走。”
小姨抱上朵朵离开了老江家。
她前脚刚走,后脚小姨父就垮了,他像一滩烂泥般坐在了地上,抱着头哭得比在小酒馆时还要凶,崩溃到了极点。
老江:“……”
江似拍了拍老江,让他陪陪小姨父,江似去追了小姨,“小姨,朵朵,等一下。”
小姨的眼睛也红了。
她肯定超级难受,只是在小姨们面前她装得比较强势。
江似上前,“小姨,你还好吗?”
十七岁的江似深深的体会到了成年人的无力感,有些事情不管你本事再大也改变不了。
小姨问江似,“似似,你知道你小姨父到底怎么回事吗?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小姨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