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沐子衿不对劲
苗芙蕖笑了笑:
“阿娘放心,莹若轩那边已经解决了,没有牵扯出雨眠阁的人,不必担心。但……”
苗芙蕖话锋一转。
柳月华担忧地锁眉:
“但是什么?”
“但是这两日的沐子衿,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苗芙蕖分析道:
“那日她见过顾沧澜回来,就不太对劲了。她说她与顾沧澜已经解开了误会,那件事不是顾沧澜所为。
“顾沧澜聪慧过人,若他知道当时是我冤枉了他,怕是会对我不利。”
柳月华想了想:
“他会如何对你不利?再者说,你与他之间素无往来,他亦没有针对你的必要。”
苗芙蕖摇摇头:
“那日沐子衿回来,像是故意让我看到那封信,而那封信,又是顾沧澜写的,上面只有春日宴三个字。
“正是因为有了这三个字,我们才怀疑她与顾沧澜会在春日宴上幽会,才有了今日法华寺的算计。
“可是阿娘,被算计的不是沐子衿。
“反而是沐子衿用顾沧澜的披风戏弄了所有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她与顾沧澜设下的局。”
柳月华紧张地捏着帕子: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识破了你?”
苗芙蕖不解地皱眉,绞尽脑汁:
“不,应该还没有,也许只是巧合。
“那日,我虽然看到了那封信,却并没有当面说出是顾沧澜所写,更没有亲眼看过那封信,她没有理由怀疑我。
“再者,今日夫人虽然把沐清音叫了过去,但只是训斥她不该在外面口无遮拦,败坏沐子衿的声誉。
“沐子衿虽然是个草包,但夫人却不是,若是怀疑那封信的内容外泄,夫人便应该知道雨眠阁里有外人的眼线。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知道雨眠阁不干净,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若她们怀疑是我,为何不直接来寻我,却要教训沐清音?”
柳月华也突然茅塞顿开:
“是了,她们的确没有理由怀疑你。
“咱们自从进入沐家以来,处处谨小慎微,万事妥帖,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她为什么怀疑你?
“如果怀疑你,当初沐简兮落水后,你就应该成为众矢之的。
“可沐家的所有人都只感激你跳入水中救人,却从未有人怀疑过沐简兮是被你推下去的。
“这就足以说明,他们对你足够信任。”
柳月华想到了什么,忽然嘲弄一笑,清秀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暗:
“我明白了。梁皎月之所以没有怀疑雨眠阁有眼线,是因为信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沐子衿不敢把信的事告诉她!”
苗芙蕖闻言也是又惊又喜:
“对啊,梁皎月一直自命不凡,出阁前就被誉为京城贵女典范,若她知道沐子衿与顾沧澜私相授受,定然不敢宣扬出来,哪里还会有功夫处置沐清音那个蠢货?”
苗芙蕖挽住了柳月华的手:
“母亲真聪明,不愧是父亲口中的女诸葛!”
当然,苗芙蕖口中的父亲,是她已故的亲生父亲,苗远疆。
柳月华自然也知道苗芙蕖口中的父亲指谁。
她与苗远疆青梅竹马。
后来苗远疆从军,为了苗远疆,她熟读兵法,助他多次战中得胜,这才在军中得以升迁。
可是谁能想到,苗远疆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丢下她们孤儿寡母。
若不是沐逸铮,她的夫君不会死!
她当即沉下了脸,狐狸眼透着一股狠劲。
问苗芙蕖:
“楚王那边近日可有动静?”
提到萧元起,苗芙蕖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垂下眸子,犹豫片刻才开口,声音变轻:
“上次楚王在天香楼见过沐子衿后,就把女儿叫了过去,说沐子衿之所以会与顾沧澜解除误会,是因为沐简兮梦呓说出的一个名字。”
柳月华瞪大眼睛:
“什么?沐简兮梦呓?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柳月华语气责怪,仿佛变了一个人。
苗芙蕖肩膀瑟缩,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声音变得更轻了:
“不是女儿有所隐瞒,这两天女儿特意观察过,还去过挽月轩几次,都没有听说沐简兮梦呓的事。
“女儿想着,要么是沐子衿胡诌,要么只是偶尔梦呓,不足为惧。
“毕竟张太医说过,沐简兮醒过来的机率,微乎其微。”
柳月华却仍旧严厉: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后若再有类似事件,必须及时让我知晓,听到了吗?”
苗芙蕖始终不敢抬头,嗫嚅着:
“是,知道了,娘。”
柳月华瞥了苗芙蕖一眼,不放心似的。
她眼神忽然变得冰冷狠戾,一把钳起苗芙蕖的下巴:
“苗芙蕖,你要时刻记得,你的父亲,是被沐逸铮害死的!
“你姓苗,不姓沐,更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沐家人。
“你此生活着的意义,就是为父报仇!
“为此,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的感情,你的性命!”
见苗芙蕖始终低垂着眼眸,不看她,她手上忽然用了力道,似要捏碎人的骨头,逼得苗芙蕖看向她。
苗芙蕖一双狐狸眼与她如出一辙。
冷漠的时候格外凌厉,温柔的时候似在勾人。
此时此刻,苗芙蕖的眼睛里布满恐惧,却又添了别样的楚楚可怜。
柳月华却冷笑一声:
“苗芙蕖,收起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沐家早晚得完蛋,萧元风就是死路一条!你想跟他?跟他一起死吗?”
苗芙蕖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娘,秦王殿下不曾害过父亲,您不能放过他吗?”
柳月华哧笑一声,甩开苗芙蕖。
“天真!他跟沐家是一条蝇上的蚂蚱,沐家倒了,你以为他还能是从前的秦王?
“不是我不肯放过他,是萧元起不肯放过他。”
苗芙蕖壮着胆子,拉住了柳月华的衣袖:
“娘,其实父亲的死……”
“住口!”
她话刚刚出口,就被柳月华厉声喝止。
“苗芙蕖,我再说一次,你此生的意义,就是为父报仇,倘若你敢生出旁的心思,就算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亦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娘……”
“滚出去!”
柳月华根本不想再听苗芙蕖多说,将人赶了出去。
苗芙蕖哭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为什么?
为什么沐子衿唾手可得的东西,她却无论如何肖想都得不到?
她此生的意义为什么只是为父报仇?
她也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也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