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口缸里的鱼
前者顶多是挨几个巴掌，罚几天跪。
而后者，可就不是能轻飘飘揭过的了。
楚琳琅已经对苗芙蕖五体投地。
她拉着苗芙蕖的手，感激涕零：
“芙蕖，幸好你在这里，不然我们可就要落入别人的陷阱，遭大难了！”
苗芙蕖叹了一声，亦眼眶通红，感同身受似的：
“姨娘，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小娘和您都是这偌大沐府里的野草，咱们若不抱团取暖，还有谁能来同情咱们、爱护咱们？”
楚琳琅拍了拍她的手背：
“是啊，说到底，咱们才是一口缸里的鱼啊！”
楚琳琅出身勾栏，因为美貌出众，床笫之欢又无人能及，故而沐逸铮才将她纳进了府。
男人有几个不好这口？
起初进府的时候，她利用床笫之事，将沐逸铮拴得牢牢的。
每天变着花样地服侍他，让他欲罢不能。
那个时候，楚琳琅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甚至想过，也许有朝一日，能与梁皎月一争高下。
可是她错了，错在太天真。
梁皎月的父亲乃当朝宰相，梁皎月堂堂宰相之女，一品诰命夫人，岂是她一个如蝼蚁一般的勾栏女能比的？
有一次，她仗着沐逸铮的宠爱，当面挑衅梁皎月不解风情。
梁皎月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鄙夷，随后便让她的婢子将她押着跪在地上，让婆子掌了她的嘴。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梁皎月，还大言不惭地警告她，若是让沐逸铮知道了，定然饶不了她。
结果她当即就把沐逸铮请了来，问他，一个妾室当面数落顶撞当家主母，她这个当家主母有没有权利管教她。
沐逸铮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对梁皎月说，后宅之事，任凭她处置，随后便拂袖而去。
那时楚琳琅才明白，原来沐逸铮不过将她当个阿猫阿狗在养着。
她在他眼里，就是个玩物，连个人都不算。
在他心中，家族荣耀、自己的脸面，才是第一位的。
那天，梁皎月直打到她承认自己错了，向她磕头求饶，才算罢了。
梁皎月还告诉她，今后若想在这沐府立足，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否则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身边的婆子说，她连给梁皎月提鞋都不配！
从那时她就知道了，无论如何，她都别想争过梁皎月。
一辈子都别想。
就算梁皎月犯了错，被休了，这个当家主母都轮不到她来做。
后来，她就死了心思，默默地抚养两个孩子长大。
有了孩子，她才有了依靠。
而柳月华比她，亦好不了多少。
虽然是贵妾，地位比她稍高一些。
但她仍然做不了国公夫人，她的出身也不配。
所以在沐家，她们倒是同病相怜的。
苗芙蕖点头，认同她的话。
又说：
“好了姨娘，快去吧，耽误得久了，夫人又要生气。”
楚琳琅不敢再耽搁下去，更不放心沐清音一个人去，母女俩跌跌撞撞地出了院子。
沐清音的屋子里，只剩下翠儿一人还跪在地上。
苗芙蕖走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
翠儿两眼含泪地看着苗芙蕖。
苗芙蕖对她说：
“你弟弟和那瞎眼的母亲，我会替你好好照顾。”
随后，她往翠儿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翠儿抽噎着说：
“我弟弟喜欢读书，我希望他能出人头地。”
苗芙蕖拍拍她的手：
“寒门出贵子，放心，我也希望他能争气。”
出了院子，苗芙蕖脸上原本一副殚精竭虑的模样，瞬间荡然无存。
她对楚琳琅母女嗤之以鼻。
沐清音的性子随了楚琳琅。
空有一副好皮囊，里面却都是草。
否则也不能数次被她利用而不自知。
她们娘俩都是胸无点墨、口无遮拦的，没有心机还想耍手段，最后只能让人贻笑大方。
苗芙蕖如此做，自然不是为了楚琳琅。
她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
雨眠阁，楚琳琅和沐清音到的时候，梁皎月和沐子衿，还有沐予安，都坐在正房里。
仿佛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哪怕有苗芙蕖给出的主意，楚琳琅母女俩仍然吓得双腿打颤，见到梁皎月立刻跪了下来。
路上两人已经商量好了，来了就认错，态度要诚恳，这样一来，也许能让梁皎月稍稍手下留情。
“夫人饶命，清音她年岁小，见识短，惯是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都是妾教导无方，还请夫人责罚。”
楚琳琅跪在地上，边说边给梁皎月磕头。
沐子衿一挑眉头：
“都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快说与母亲听听吧，免得说我冤枉了她。”
楚琳琅碰了碰沐清音，示意她坦白从宽。
沐清音吓得哭了起来：
“今日在法华寺，大家看到大姐姐与顾公子眉来眼去，都在那里说，他们二人之间定有什么，我便也附和了一句，说他们今日指不定在法华寺有约呢……
“还说、说……说前两日大姐姐为了见顾公子，鞋都跑丢了……”
她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责罚，哭得更凶了：
“母亲饶命，当时我见大姐姐与顾公子之间气氛暧昧，便将一时的胡乱猜测说了出来，都怪我口无遮拦，无意间败坏大姐姐名声，都是我的错……
“但……但当时也不只我一人这样说，还有平阳县主、乐昭县主、文信侯府的赵小姐，她们都在说大姐姐……”
梁皎月眼睛一眯：
“她们都说你大姐姐什么？”
沐清音故意把两个县主和文信侯府的嫡女抬出来，充分证明她只是人云亦云。
此刻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又说：
“她们都说大姐姐……说大姐姐她……”
梁皎月厉喝一声：
“快说！”
沐清音震得浑身一抖，说道：
“她们都说大姐姐水性杨花，吃着碗里惦着锅里，有了秦王殿下不够，还要勾搭楚王殿下，如今连顾公子也不放过……”
梁皎月听不得旁人如此玷污她的女儿，一拍桌子，沐清音吓得立刻噤了声。
她自然明白沐清音说这话的意思，她想反咬一口。
因为沐子衿本就不清白、不检点，所以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她行得端坐得正，旁人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