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像是用来讨饭的碗。
不夸张的说，这么一只品相极好的瓷碗，不说什么价值连城，至少卖出个几两黄金不成问题，这相当于是捧着个金碗在讨饭了，委实有些矛盾。
黄农人和黑道人的手段，丁抟心里都有数，在这梦境里他即便伤不到这两人，也有进退自如的底气，唯有这手捧“金碗”的乞丐他没见过，不知其手段。
黑道人和黄农人应当也知道自己在梦境里留不住丁抟，但他们既然敢在设下埋伏定然是有所倚仗。
这倚仗大概率就在这捧着金碗的乞丐身上。
黄农人似乎不急着动手，笑得露出一口黄牙：“盲算子，为你介绍一下，这人叫做洪乞儿，是天魔教的二教主。”
丁抟皱眉说道：“二教主？我可没听说过，你们天魔教有什么二教主，黄教主这是自知能力有限，要开始放权了吗？以后是不是还要有什么三教主，四教主？”
黄农人毫不避讳地介绍道：“盲算子果然是大世入梦算无遗策，天魔教以后确实会有三教主、四教主，只不过这算不上是什么放权，如同洪乞儿，他本就是我天魔教的教主。”
“只不过不是现在的教主，而是数千年以前的而已，算起来还是我的前辈。”
“如今洪教主归来，甘愿委身二教主的位置，已是他宽宏大量，不与我这晚辈计较了。”
捧着瓷碗的洪乞儿笑了笑，声音沙哑而干涩，仿佛他的喉咙里面已经太久没有通过气，还有些不太适应：“黄教主见外了，你我都是圣教中人，都是为了……恭迎正神回归，谁先谁后谁一谁二，有何区别？圣教大同，皆是兄弟姊妹，不分……彼此。”
数千年的天魔教教主？
丁抟心里有些惊讶，但面上只是笑着说道：“这么大同？那我现在也加入天魔教，两位教主与黑大哥能放我走吗？”
“可以啊……来，丁抟，黄教主和我说过你，你是当今天下排名前几的强者，圣教有你的加入……定然能够更上一层楼……来，这是正神之气，将其吞下、融合……觉醒了体内神力，你便是我们的兄弟姊妹了。”
洪乞儿把手伸进了碗里。
往外一抽。
便抽出了一道纯粹而又浓郁的天魔气息。
天魔教视天魔为正神。
世人眼中的天魔之力在他们眼里自然就是正经的神力。
面对这浓度极高的天魔气息，丁抟自然是诚惶诚恐，挥手说道：“多谢教主好意，但我觉得我这刚刚入教未立寸功，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还是下次再说吧！”
梦境泛起涟漪。
一道道灰气模糊了洪乞儿的身影。
片刻之后。
洪乞儿便不见了踪影，被丁抟驱逐出了梦境。
少了这底细不明的苏乞儿，丁抟心里顿时踏实了些，但他心底隐隐还是有些不安，既然已经探明了黑道人确实和天魔教有瓜葛，顺便还发现了天魔教竟然能够复活历代教主，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不必再和黄农人和黑道人纠缠下去了。
丁抟正欲潜回大梦，脱离黑道人的梦境，抽身离去。
“……盲算子，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吗？走的这么急躁，是嫌我们天魔教的待客之道不够好吗？”
黄农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丁抟没有任何迟疑，但他转身迈出一步的时候，却仅仅只是……迈出了一步，没有如预料中的一样潜回大梦当中抽身离去，仍旧在大雪山之上。
反而是刚刚被丁抟逐出了梦境的洪乞儿，仍旧站在黄农人的身边，有些遗憾地将那道天魔气息放回了碗里：“看来你不是诚心入我圣教，真是遗憾啊……不入圣教，不愿成为我们的兄弟姊妹，那便是要迫害我的同胞们，那我就只能……请你留下来了。”
洪乞儿有什么能耐，他为什么能在梦境里留下丁抟？
难道说他的修为境界和梦境大道，都比丁抟更高更远？
丁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不对，这里已经不是梦境了……这是在现实当中？是现实里的大雪山？可是——不，我真身也不在这里……”
天魔教最难缠的地方就在这里。
天魔之力不像是正常修炼一样，在什么境界修什么功法就大致能够展现出什么样的力量，天魔之力觉醒之后的能力千奇百怪不尽相同，如果是初次遇上不知效果，很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
就比如丁抟，他根本不知道洪乞儿的天魔之力是什么效果，竟然能把他从梦境里拉到现实之中，但问题是他这具身体也不是真身，理应是梦境中的化身而已。
如同倒映在水中的月亮。
水中月自然是只能在水面之下浮现，怎么可能高挂在天上呢？
“这么惊讶做什么？”
“世人都做美梦，都在梦里想象着现实里没有的东西……我在加入圣教前，每天拿这个破碗在街上乞讨时，也经常坐着美梦，若是手里的碗不破，装着好多好多的米肉，不用饿着肚子，该多好。”
“看你梦境里都想来到大雪山，虽然你不是诚心要入我圣教，但我也不愿见你的美梦只是梦，助你一臂之力，让这美梦成真，如愿来到大雪山上。”
“这可是美梦成真啊，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洪乞儿捧着碗，咧嘴一笑。
梦成真。
这就是洪乞儿的天魔之力，虽然实际运用起来有很多的限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做什么美梦就能成真了，不然天魔教在他担任教主的时候就已经该要能够统治人间，迎回天魔了。
哪还轮得到黄农人呢？
只是刚刚好。
丁抟主导的梦境，蕴含着虚实之变，本就有以假乱真的意思在其中。
换而言之就是他这梦境太真实了。
真实到已经帮洪乞儿绕过了诸多限制，洪乞儿只需要运用天魔之力抹掉这梦境与现实的最后一点点差距，就足以让丁抟的美梦成真。
尽管这对于丁抟而言，可能并非是什么美梦。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洪乞儿的天魔之力，属于是正好在这种情况下把丁抟拿捏死了。
毫无招架之力。
这也是因为丁抟再怎么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算到黑道人身边除了黄农人，竟然还站着天魔教数千年以前的一位教主，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还需要提防这能让梦境成真的天魔之力。
否则要是丁抟有所防范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傻乎乎的一头撞进黑道人的梦境里，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