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位大夏文官之首还保持着理性,没有不由分说便要拿下,九公主内心深处便松了一口气,将他们三人在鸿胪寺接到太监传话,一路进入皇宫来到御书房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王治象。
王治象越听眉头越是紧皱,他招来了几名大夏高手,让这几人检查御书房里气绝身亡的太监与侍卫们是因何而死,得到的结论自然是和陈沐婉的判断一样,是武夫透支身体用来搏命的手段,算是力竭而死。
这通常是发生在力战之后。
但按照九公主的说法,这些理应算是自尽。
王治象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若是按照殿下的说法,陛下遇害,连带着这些太监与侍卫也都鬼迷了心窍,要给九殿下三人泼脏水?”
九公主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本宫代表大焱对大夏皇帝的死表示沉痛哀悼,使团也愿意协助大夏追查真凶,但就目前而言,本宫也只是比王大人你们早来一步而已,尚不知道大夏皇帝是遭遇了什么,王大人若是怀疑本宫,本宫可以理解,但这只会让无辜者蒙冤,真凶逍遥法外。”
王治象低眉不语。
在王治象之后到场,也已经走进了御书房的几位大夏重臣低声交换着彼此意见,这其中就包括兵部尚书秦万。
在御书房之外的大夏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这解释怎么听都很难以让人信服。
倒是另外一种截然相反,但每个人看到御书房里的场面都能瞬间想到的推断会更让人接受。
真凶就是大焱人。
他们三人借着大夏天子私下召见的绝佳机会,大胆行刺了大夏天子并成功得手,还杀光了御书房里目击到全程的侍卫与太监,然后因为没来得及离开被发现了,被围堵在了御书房里,便编造出了这样一套解释,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反正御书房里就他们三个大焱人活下来了,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别人就能听什么。
又没人能站出来反驳。
这样的一家之言,何况还来自于大焱人,能信吗?
直觉上,大夏人实在难以相信大焱的九公主刚刚的这番说辞。
“……大焱人早就有我们大夏王朝之心,说不定这次出使就只是表象,实际上就是为了行刺而来,不然他们使团当中为何要有徐年和陈沐婉?这两人哪里像是使者,分明就是来杀人的!”
“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以直觉来下论断,我倒是觉得这里面很有蹊跷……”
“有没有蹊跷之后再查明,但在查明真相之前,大焱使团的人要严加看守哪里都不许去!若是最后他们真与陛下遇刺无关,才能放他们离开。”
“严加看守?不说使团里的护卫,就这大焱镇国公徐年,是严加看守就能看得住的吗?难道让国师大人来看守他?”
“看守不行,那就上些手段,我大夏也不是没有针对强者的刑罚。”
“无罪而上刑,何况还是大焱王朝的镇国公,这说不通,何况别人凭什么束手就擒!”
“你也是大夏臣子,食君之禄!为何替大焱人开脱?”
“我不是替大焱人开脱,我只是想为陛下尽忠,想要调查清楚到底谁是真凶!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争权夺利在这里表忠,妄自推测冤枉无辜,把陛下的江山推入深渊!”
在这些大致分为了两派的争执声中,有两名大夏重臣在御书房外,当着众人的面由议论变为了争吵。
表忠和尽忠。
在这时候的含义可是天差地别。
“你、你骂谁?”
“谁在陛下宾天时还想着自己的算盘,我就在骂谁!”
“你……你!御医还没宣布,陛下还不一定无救,倒是你在这里信口开河,我看你是不是巴不得陛下有个三长两……”
就在这时。
几名已经尽了人事的御医脸色煞白地一齐宣布了大夏天子的死讯。
“陛下……陛下驾崩了,还请皇后娘娘,请……请诸位大人,节哀顺便……”
这几位御医是真怕。
虽然是御医,但在场这些大人,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轻易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生怕他们节哀不成,顺便就拿御医的性命来撒气——这种混账事儿虽然说起来有些缺德,但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争吵声瞬间就停了。
大夏后宫嫔妃们的哭声更大了,连带着那些太监宫女们也哭个不停,毕竟大夏皇帝这一死,他们搞不好就得跟着陪葬了。
皇宫内。
御书房外。
哀嚎声几乎连成了一片。
在王治象之后,跟着进了御书房的秦万等大焱重臣也已经商量出了结论。
“陛下遇刺宾天,此事关系重大,九殿下的片面之言恐怕难以服众,当然我们也不会无凭无据就断定是大焱所为,只是还请大焱使团的诸位,在大夏查明真相之前,不要离开鸿胪寺一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伤了我们两朝之间的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