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失望
傅深盯着红姐涂着酒红蔻丹的指甲，想起赵老板看女人时露骨的眼神，想起孙总肥腻的手掌。
但他更想起招标会上秦正雄冰冷的目光，想起银行催债的电话。
想起柳清雪那两千万的赔偿款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好我答应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与此同时。
柳清雪站在傅家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价值千万的定制吊灯在头顶沉默地亮着，将空旷的客厅切割成无数个冰冷的几何图形。
餐桌上的燕窝粥结了层奶白的油皮，那是她凌晨五点就起来炖的，想着傅深昨夜“应酬“辛苦，能喝口热的暖暖胃。
第七次拨打傅深电话时，听筒里终于传来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清雪？我在在开紧急会议今晚回不去了。”
背景音里隐约有女人的娇笑和酒杯碰撞的脆响，像针一样扎进柳清雪的耳膜。
“家里没吃的了”
她盯着玄关处傅深常穿的那双鳄鱼皮拖鞋，鞋尖还沾着昨夜的泥点。
“让阿姨做”
傅深的声音突然被捂住，几秒后传来更不耐烦的腔调。
“我这边正谈事！挂了，你自己点外卖。”
忙音响起的瞬间，柳清雪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突然放大，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深夜。
那时她刚创业，在公司改方案到凌晨三点，推开出租屋的门。
看见陆轩裹着旧毛毯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给她温在电饭煲里的排骨汤。
“清雪，你回来啦？”
他惊醒时眼睛里布满血丝，却还是挣扎着起身，“汤还热着，我去给你盛。”
蒸汽氤氲中，他手腕上卖血留下的针孔在暖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还有一次，她跟着傅深在酒吧玩到后半夜，醉醺醺地被送回家，看见陆轩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三盘凉透的菜。
“我看你朋友圈说饿了。”
他局促地搓着手，围裙上还沾着番茄汁。
“就炒了你爱吃的酸辣土豆丝”
她当时是怎么回应的？
好像是皱着眉让他倒掉，还嫌他身上的油烟味熏到了傅深送的香薰。
记忆突然清晰得残忍，陆轩永远在等她。
等她加班，等她应酬，等她玩够了回家。
他会把她的拖鞋烘得暖暖和和，会在她醉酒时准备好蜂蜜水，会在她发脾气时默默收拾残局。
而现在。
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傅深，却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用一句“点外卖“将她丢弃在空旷的豪宅里。
柳清雪爬向餐桌，指尖触到燕窝粥冰凉的碗壁。
泪水终于决堤，滴在凝结的油皮上，晕开细小的涟漪。
原来真正的温暖从来不是钻石项链和保时捷。
而是那个会在寒夜里为你留一盏灯、温一碗汤、永远等你回家的人。
她想起陆轩被她推开时受伤的眼神。
想起他最后离开时提着旧行李箱的背影，心脏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进。
如果当初没有推开那双温暖的手。
现在的她，是不是就不会像此刻这样，守着满室奢华。
却连一口热饭都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