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自己为饵
最终，他一把掀翻了房间里的桌子。
“哗啦——”
酒杯、花瓶、台灯，全部砸在地上，碎片飞溅。
苏浅浅被巨响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她看到顾寒川站在一片狼藉中，眼神冰冷得让她心惊。
“寒川……？”她的声音虚弱。
顾寒川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叶慎行故意留下的“床照”，苏浅浅衣衫不整地昏睡着，而叶慎行的手正搭在她的腰上。
他将照片甩在她面前。
“你为什么让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苏浅浅低头看着照片，皱了皱眉头，只是觉得身体不适，完全不在意这种亲密照片。
她只是摸索着打了通电话出去：“证据收集齐全了的话，就把他给我送进去。”
照片轻飘飘地落在丝绸床单上，苏浅浅的指尖刚触到边缘，顾寒川已经转身走向落地窗。
“证据已经传过去了？”苏浅浅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声音还带着药效未退的沙哑。
她强撑着坐起身，丝绸被单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红痕。
顾寒川猛地转身，眼中风暴更甚。
“你早就计划好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用自己当诱饵？”
苏浅浅挂断电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红痕。
落地窗外，闪电劈开夜空，刹那间照亮她苍白的脸色。
“叶慎行必须进去。”她抬头直视顾寒川，“他的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所以你就，“顾寒川突然的无力，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苏浅浅，“让自己被下药？被拍照？你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时……”
“照片而已。”苏浅浅掀开被子下床，双腿却一软险些跪倒。
她扶住床头柜，黑发散乱地垂在脸侧，“刘婷给他下了半年的药，他根本，硬不起来。”
顾寒川的表情凝固了。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痕迹。
“你和刘婷“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个月前。”苏浅浅终于站稳，赤脚踩过满地狼藉，“她找到我，说受够了叶慎行的虐待。”
她弯腰捡起一片碎玻璃，指腹被划出一道血痕却浑然不觉，“我们各取所需，我帮她把叶慎行送进去，她离婚拿到叶家财产，叶氏娱乐卖给我。”
顾寒川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鲜血沾上他的袖口，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声音嘶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苏浅浅挣了一下没挣脱，索性仰起脸迎上他的目光。
“告诉你然后呢？你会同意我这么做吗？”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就像三年前你明知道试药会失忆，还是瞒着我去做了。”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遥远。
顾寒川的手松了松，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那些记忆碎片又来了，实验室刺眼的白光，针头刺入皮肤的冰凉触感。
“这不一样。”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一样的。”苏浅浅趁机抽回手，血迹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细线，“顾寒川，我们都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保护对方。”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透过雨幕在房间里交替闪烁。
苏浅浅走向衣柜，取出一件备用风衣裹住自己。”警察来了，你该走了。”
顾寒川站在原地没动。
“跟我回去。”他说。
苏浅浅系腰带的手指顿了顿。
“不行，我还得去警局做笔录。”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陈意应该到楼下了。”
“陈意？”顾寒川冷笑一声，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衣柜门上。
“你宁愿相信那个两面三刀的小鬼，也不肯依赖我一次？”
苏浅浅的后背撞在门板上，闷哼一声。
顾寒川立刻松了力道，却仍将她困在双臂之间。
他们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我不是不依赖你。”苏浅浅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他的衬衫下摆，“我只是，不想再看你受伤了。”
“乖，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好的。”
……
警局的灯光惨白刺眼，苏浅浅坐在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淤青。
陈意站在她身旁，低声说着什么，但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的视线落在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上，顾寒川正在外面等着。
“浅浅？”陈意皱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苏浅浅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陈意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你明明可以提前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苏浅浅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笑意，“告诉他我打算用自己当诱饵？告诉他我要让叶慎行身败名裂？”
她摇了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可他现在知道了。”陈意压低声音，“而且他看起来，很不好。”
苏浅浅的指尖微微一顿。
她知道顾寒川现在是什么样子——那双猩红的眼睛，紧绷的下颌，还有攥着她手腕时发抖的指节。
他生气了。
不，比生气更严重。
他，害怕了。
……
凌晨三点，雨终于停了。
顾寒川的车停在警局门口，车窗半降，露出他冷峻的侧脸。
苏浅浅站在台阶上，犹豫了一秒，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一片死寂。
顾寒川没有看她，只是沉默地启动车子。
苏浅浅靠在座椅上，疲惫地闭上眼。
她太累了，药效未退的眩晕感仍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有人拿锤子敲打她的神经。
车子驶入夜色，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交错掠过，忽明忽暗。
他转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苏浅浅，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只能被你保护？”
苏浅浅怔住。
“一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的声音沙哑，“你永远都在替我决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却从来没问过我，我愿不愿意。”
苏浅浅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寒川盯着她，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苏浅浅，你能不能……试着依赖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