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毫无保留
她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其中怒火与受伤交织，情感汹涌澎湃。
“不是的……”她试图辩解，声音却已哽咽，“我只是害怕再次亏欠你！害怕再次靠近你！”
压抑许久的恐惧和愧疚终于爆发，眼泪决堤而下。
“顾寒川，我忘不了我是怎么伤害你的！”
“以前我用你父亲的病威胁你，软禁你，害你出车祸，害你心灰意冷到要去抹除记忆！”
“我甚至，甚至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我这样的人，我何以面对你？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生怕自己又错用方式挽留，重蹈覆辙，再次将你拽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那枚戒指，那是你失去记忆后设计的第一个作品，是你全心全意只想给我的，它太过珍贵，我自觉不配拥有。”
“于是，我将其化作翻盘的筹码，只为能稍稍靠近你，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她语无伦次地倾诉，将心底深藏的自卑、恐惧及那点卑微的期盼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
通道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和顾寒川粗重的呼吸。
他眼中的怒火随着她痛苦的倾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楚与复杂的情感交织。
他抬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动作中透露出无法言说的温柔。
“苏浅浅，”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拇指停留在她湿 润的眼角，“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他的目光从她含泪的眼眸，缓缓下移到她微微颤抖的唇瓣。
通道里的空气瞬间变得黏稠而灼热。
那些被压抑的、遗忘的情感，那些本能的渴望和深 入骨髓的疼痛，此刻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因为苏浅浅胡乱言语中的坦诚，顾寒川的记忆慢慢复苏，串联，他慢慢想起了所有的过往。
头痛欲裂，但是他却不愿意再放开苏浅浅。
他低下头，两人的呼吸几乎交融。
苏浅浅忘记了哭泣，心跳如擂鼓，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消防通道的感应灯突然熄灭，将两人笼罩在昏暗中。
林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哥？你们在里面吗？”
苏浅浅呼吸一滞，下意识抓住顾寒川的西装前襟。
黑暗中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闻到那股熟悉的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
她应该推开他去处理危机的，可手指却背叛理智，攥得更紧了。
“别管他。”顾寒川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快速打字，屏幕蓝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林宴，你先走，半小时后再说。”
门外脚步声迟疑着远去。
感应灯重新亮起的瞬间，苏浅浅看到他眼中未消的红血丝，和某种比怒火更灼热的东西。
“你……”她刚开口，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顾寒川单手解开西装扣子，脱下外套铺在楼梯台阶上，不容抗拒地按着她坐下。
他自己却半跪在她面前，这个仰视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
“苏浅浅，“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脆弱？”
她怔住。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无名指根部，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三百二十万……”他自嘲地笑了，“我设计的第一枚戒指，你戴了三个月零七天，最后你还是扔了它？”
“没有扔，“她指尖微微发抖，“我只是觉得我不配……”
他猛地抓住她想要缩回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真的好狠心，竟然让他们强行洗掉了我的记忆。”
苏浅浅的眼泪砸在他们交叠的手上。
顾寒川突然起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重重擦过她湿 润的唇角：“所以别再说什么配不配，苏浅浅，你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现在想逃？晚了。”
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苏浅浅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带着压抑太久的愤怒和渴望，牙齿磕碰间甚至尝到铁锈味。
她揪住他的衬衫领口，在窒息般的亲吻中听到他含糊的低语：“伪造签名，抵押戒指，你就是仗着我不会真的和你生气，才这么有恃无恐。”
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远处隐约传来林宴打电话处理危机的声音，雨声，还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所有这些都成了背景音。
顾寒川的唇终于离开时，苏浅浅缺氧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手掌正牢牢护在她脑后，防止她被粗糙的墙面磨伤。
“现在，”他抵着她的额头平复呼吸，指腹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陈意？”
苏浅浅身体一僵，随即笑开：“怎么可能。”
顾寒川立即察觉到，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别想糊弄过去。从今天起，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你的战争就是我的战争。”
他拉起她，把皱巴巴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不过在那之前……”突然打横抱起她，惊得她轻呼一声搂住他脖子，“我们先去把戒指赎回来。”
旋转楼梯间的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苏浅浅把脸埋在他颈窝，突然笑了：“顾寒川，你现在特别像强抢民女的土匪。”
“嗯。”他理直气壮地应着，踏过积水的地面，“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补充：“顺便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牺牲heretic资源"。”
雨幕中，他的车就停在消防通道出口。
顾寒川单手拉开车门，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副驾驶，弯腰系安全带时，发梢的水滴落在她锁骨上。
苏浅浅鬼使神差地仰头，吻了吻他湿漉漉的睫毛。
这个纯情得过分的动作让顾寒川僵在原地。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从后备箱拿出毛巾罩在她头上胡乱揉搓：“……别撒娇。账还没算完。”